“裴哥……”姜昀祺仔細聽裴轍接下來說話。

    裴轍頓了頓，問他：“你在哪里？”

    姜昀祺搶答：“派出所。我們戰(zhàn)隊被人安裝竊聽器了，我報警了。已經沒事了。裴哥，我待會做完筆錄就回去?！?/br>
    裴轍沒說什么，言簡意賅：“定位給我?！?/br>
    “哦?！苯漓飨袷窃谧鍪裁礌幏謯Z秒任務一樣，飛快將定位發(fā)給裴轍。

    主要裴轍聲音太過平靜，姜昀祺最怕摸不清情緒的裴轍。

    姜昀祺等了等，裴轍沒再說什么，直接掛了電話。

    姜昀祺瞪著手機，不安混合忐忑，還有幾分莫名其妙的心虛，姜昀祺差一點以為自己回到一年前山坡狙擊之后被裴轍拎回家的時刻。

    反正他也沒做錯什么啊。他都報警了！他什么都沒做——晏雨還好好站著向他示威呢。

    就是手機沒開機……但這一點從裴轍語氣看，好像就已經十惡不赦了。

    姜昀祺蔫頭耷腦，蘇燕帶來熱騰騰盒飯的時候，姜昀祺就沒怎么吃。

    吃完飯開始做筆錄。

    蘇燕問為什么會懷疑是p11戰(zhàn)隊做的。姜昀祺把世賽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蘇燕聽完覺得他們這群年紀不大身懷絕技的少年不簡單，又有些意外姜昀祺的處理：“其實之前我接手過云浮天梯幾次事故，不過都是打架斗毆，還不是一對一打架，一撥人打一撥人，有些還是未成年，叫家長，家長還不在本地，要多棘手有多棘手。像你這種一有情況及時報警的，還真是第一回?！?/br>
    姜昀祺安靜聽著，沒說話。

    暴揍晏雨一頓，最好打得他老實做人，姜昀祺不是沒想過，但如果裴轍知道了……姜昀祺嘆氣，成本太高，還不如報警。

    結束的時候，蘇燕安排另一位警官送他回去。

    姜昀祺走到門口忽然被叫住。

    蘇燕朝他揚了揚手里的筆錄報告：“姜昀祺！過來簽字?！?/br>
    姜昀祺就回去簽字。

    站桌前簽好字，手里握著的黑色水筆還沒放下，就聽背后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姜昀祺？”

    面朝來人的蘇燕霎時正色：“章隊?！?/br>
    章粵沒看她，注視背朝他的姜昀祺。

    姜昀祺轉身，藍眸平靜無波。他沒見過章粵，面前的男人就是剛到那會為首進門的高級別警官。

    章粵了然，幾步湊近笑吟吟：“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姜——昀——祺?！?/br>
    “還記得姜正河嗎？”

    藍眸驟然緊縮，姜昀祺盯著他。

    章粵站直，居高臨下道：“正好我碰上樁麻煩案子，沒頭緒，你的出現(xiàn)太驚喜了?！闭f著抬手指里側辦公室：“進去談談？”

    姜昀祺沒動，捏著筆的手微微收緊。

    章粵眉峰微動，眼里閃過一絲饒有興味：“還是裴司教養(yǎng)得好。警惕性很強嘛。”

    “放心……姜正河死了不是？”

    章粵拉長語調，從上到下打量沉默固執(zhí)站著的姜昀祺：“是別的人，你肯定認識，犯了事，一直抓不到?！?/br>
    臨門辦公區(qū)寂靜異常。

    姜正河三字出來，在場所有人看著姜昀祺的目光都變了。

    蘇燕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章粵抬眼瞥她，吩咐：“這里空一下。”

    蘇燕點了點頭，又去看姜昀祺：“章隊，要不要先聯(lián)系他的——”

    章粵不滿皺眉：“你們先出去。”

    蘇燕后退幾步，沒敢再說話，擱下手里文件就跟著同事一起出去。

    門關上的時候，章粵從對面工位拖來把椅子，疊腿在姜昀祺面前坐下，似乎在考慮措辭，但看起來是在等姜昀祺說話。

    章粵拍了拍褲腿，好久不見姜昀祺開口，笑了下，語氣家常：“怎么來s市了？我還記得你要高考了?？嫉迷趺礃?？考來s市了？”

    姜昀祺嘴唇動了動，片刻道：“你想說什么？”

    章粵瞧著他：“你總算說話了。我還以為我要在這里跟你耗一晚上——開玩笑，你要是不配和，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br>
    屋子里很安靜，門外忽然傳來一陣人聲。不是很清楚。

    章粵沒回頭，從兜里掏出張照片。

    “認識吧？你們是不是叫他奧仔？”

    姜昀祺視線從章粵臉上移到他手里的照片。

    關于奧仔最后的記憶，是被重重火光映照的兇悍的臉，和一把狙擊槍。

    姜昀祺沒說話。

    章粵收回照片。

    抬眼再看姜昀祺的時候，章粵一字一頓道：“他現(xiàn)在叫袁峰。”

    “遂滸結案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你最后用的那把狙擊槍上面有兩個人的指紋。一個是你的，另一個是他的。原先我們以為他死在了那場火里。但是，最近一起重大持槍劫案中，這個人的指紋又出現(xiàn)了——”

    “嘭”的一聲巨響！

    門被人大推開。

    裴轍一身黑色大衣，面容冷肅到極點，孤身站在門口。

    章粵愣住，完全忘了自己要說什么，下意識開口：“裴司……”

    裴轍沒看他，冰冷眸光直直望向姜昀祺：“過來?！?/br>
    姜昀祺嚇得反應慢半拍。

    裴轍抬手叩了叩門框，語氣不耐：“姜昀祺?！?/br>
    姜昀祺忽然覺得膝蓋有些疼。

    第149章 不會姑息

    姜昀祺立刻朝裴轍走去。

    章粵靠椅背瞧著,片刻交疊的腿放下，起身客氣一笑：“裴司。好久不見?！?/br>
    裴轍一路注視姜昀祺走到身邊站好，這才抬眼看向章粵，語氣極淡：“章隊?！?/br>
    細聽足夠敷衍,裴轍良好的教養(yǎng)也只能讓他在面對章粵的時候不至于太難看。

    遂滸結案,章粵背后出招,章政銘利用姜昀祺涉險，裴轍都記得。

    牽起姜昀祺的手，裴轍頭也不回帶人離開。

    章粵揚聲：“姜昀祺,考慮考慮？”

    裴轍腳步一頓，垂眼看姜昀祺，黑沉沉的眸子鋒刃般凌厲。

    姜昀祺雙手抓緊裴轍,磕磕巴巴：“不是，我還沒聽他說——”

    章粵走近，語氣誠懇：“如果奧仔——現(xiàn)在改名叫袁峰,如果他來找你,姜昀祺,配合下？”

    姜昀祺望著裴轍都快哭了，他甚至想轉身封上章粵嘴巴！裴轍看他的眼神好像他觸及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禁忌——一雙腿根本不夠打。

    然而,章粵還在叭叭：“上次我們配合得不是很好？政銘和我說你主動要求去到姜正河身邊，里應外合。要不是你一路帶著追蹤器,我們也不可能這么快拿到姜正河蹤跡?！?/br>
    話音落下，場面死寂。

    局外人章粵沉浸在自己打算里，彬彬有禮等著姜昀祺給回應。

    姜昀祺已經不敢去看裴轍眼睛了。

    他想過某個翻舊賬的時刻，但怎么都沒料到，會是眼下這種地獄模式。

    裴轍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微微側臉朝章粵道：“章隊,姜昀祺不會再介入任何與遂滸有關的人事?！?/br>
    章粵還想說什么，對上裴轍余光視線，知趣閉嘴。

    門外站了一圈警員。

    章粵帶來的刑偵支隊沒人不認識裴轍，這個時候都面容肅靜，筆直佇立在門外等待。

    片區(qū)轄警里也有人認識裴轍。

    岑邵東被蘇燕安排詢問p11情況正好回來，晏雨作為p11隊長和姜昀祺一樣帶回來做筆錄，因為暫時進不去，此刻在車里后座舉著手機百無聊賴玩手游。

    裴轍和姜昀祺站門口和章粵說話的時候，蘇燕就在外圍問岑邵東情況：“p11戰(zhàn)隊怎么說？”

    岑邵東看了眼晏雨：“他們否認有這回事。說是物業(yè)的問題。我已經讓云浮天梯負責人去調監(jiān)控了，看看今天下午離開云浮天梯的施工隊是哪些人。后續(xù)還需要聯(lián)系刑偵科幫忙?！?/br>
    蘇燕點點頭，沒再問。

    岑邵東往里瞧了瞧：“怎么回事？我們還不能進去了？”

    蘇燕諱莫如深：“你知道我?guī)Щ貋淼哪莻€隊長是誰嗎？”

    岑邵東又去看晏雨，都是年紀差不多的青年，打打游戲勾心斗角，便笑問：“還能是宇宙冠軍？”

    蘇燕拉著他往旁邊走：“和姜正河有關?；蛟S你還認識?！?/br>
    岑邵東頓時變了臉色。

    沒多時，裴轍身影出現(xiàn)在門前。

    岑邵東激動道：“還真是裴長官！”

    蘇燕疑惑：“裴長官？剛來那會章粵帶來的人對他畢恭畢敬，好像他才是管他們的——但我聽說這人是搞外交的……”

    岑邵東：“后來去外事部了。孫部點名要人。遂滸案子就結束在他手里。干刑偵的沒人不佩服。尸山火海蹚過來的人，一眼就叫你老實——要我說，裴長官就應該去干刑偵?！?/br>
    蘇燕瞪大眼，趕緊抬頭仔細瞧裴轍。

    警署門前不是那種人群簇擁的圍觀，彼此之間都有些距離，好像在裴轍面前忘記本職紀律是一件極為丟人的事。

    裴轍面色沉穩(wěn)，略略朝極為面熟的幾位警員頷首打招呼，便帶著姜昀祺去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