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劉至笑:“這人是從遂滸出來的,這篇文章順帶梳理了遂滸案件全程,前后歷時十多年——” “這是老款g36吧?” 路星嵐兩眼放光,指著手機屏幕大聲:“我記得易宣退役直播那會,主辦方還送了他一款高仿真g36改進(jìn)式ad狙擊槍。太牛逼了!” 路星嵐湊近念道:“兩百三……美金……這得多少人民幣?” 博宇聞言笑:“你要干嘛?” 路星嵐撓頭笑。 薛鳴淮注意到姜昀祺拿過炮彈酒喝了口,笑著問:“后勁是不是很足?他們韓國人很會玩,我之前——一口氣別喝那么多?!?/br> 姜昀祺沒說話,細(xì)密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鳴淮也悄悄抿了口,余光瞥劉至,發(fā)現(xiàn)他和倆小只聊得越來越熱鬧,又舉杯喝了一大口,放下時呼了口氣,對姜昀祺說:“這一口直沖我天靈蓋!” 姜昀祺掀起眼皮凝視面前黃澄澄的酒,接著,也像薛鳴淮一樣悶頭灌了大口,臉色瞬間慘白,眼眶里血絲浮現(xiàn),透出一絲脆弱至極的美感,藍(lán)眸眨眼無措氤氳。 薛鳴淮突然瞧見姜昀祺這副從未有過的情狀有些呆,過了會,頓悟一樣的語氣:“我可總算明白,為什么那些論壇帖子愛放你的照片?!?/br> 姜昀祺捂著額頭,好久才緩過來,無語片刻:“……” 兩人在劉至眼皮子底下你一口我一口,等劉至發(fā)現(xiàn),薛鳴淮已經(jīng)坐都坐不穩(wěn)了,趴在桌上快要睡著。 姜昀祺呆呆坐著,看上去是清醒的。 千載難逢的機會,博宇有心逗幾句:“云神,說實話,當(dāng)隊長什么感覺?” 姜昀祺順著聲音去看博宇,藍(lán)眸平靜無波,沒有說話。 博宇被看得莫名脊柱打顫,頓了頓,移開和姜昀祺對視的眼去瞅薛鳴淮:“云神,薛鳴淮好不好帶?” 薛鳴淮意識薄弱,但不代表他沒意識,瞬間坐起來瞪博宇:“我看你最難帶!” 博宇還嘴:“你才最難帶!” 劉至完全不知道說什么,按下暴躁薛鳴淮,目光看向姜昀祺的時候,忽然覺得姜昀祺變得很不一樣。 不過劉至確定,姜昀祺是喝多了。 酒會讓人心底積壓的情緒暴露出來,喝多了的人有撒酒瘋的,也有困意上頭的——薛鳴淮就是這類。 但很明顯,姜昀祺不屬于前兩者。 姜昀祺一動不動坐著,坐姿端正,如同被特意訓(xùn)練過,又帶有下意識的局促緊張。 劉至覺得,課堂上的小學(xué)生都沒眼前姜昀祺坐得規(guī)整。 偶爾,姜昀祺會順著人聲望來,乍現(xiàn)的神情略帶戒備,過后才一點點放松,像是不由自主地經(jīng)歷一個自我分裂的過程,藍(lán)眸會在前一刻冰冷凝視,看清、聽清的下一秒,又表現(xiàn)出酒意上頭的迷茫怔愣,如此反復(fù),直到神經(jīng)疲憊不堪才慢慢閉上眼。 時間不算早了,周圍的戰(zhàn)隊逐漸離席。 丁零當(dāng)啷的酒杯撞擊嘈雜響起,姜昀祺閉眼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上去越來越不安。 劉至暗地觀察良久,忽然有些擔(dān)憂。 博宇還在和薛鳴淮打嘴仗,夏閔路星嵐偶爾幫腔,嬉嬉鬧鬧,是一副正常喝多了的狀態(tài)。 到了姜昀祺這里,氛圍立時跟著漸變。 劉至坐到姜昀祺身邊,輕聲:“云神,我們現(xiàn)在要回去了?!?/br> 劉至從自己位子上起身的時候姜昀祺就睜眼看著他了,聽完后頓了頓說:“好?!?/br> 于是,博宇架著姜昀祺,劉至架著薛鳴淮,倆小的偶爾扶一把,一行人走回了酒店。 中途姜昀祺手機響了好幾回,博宇注意到:“云神,你手機響了?!?/br> 姜昀祺默默走著,不知道沉浸在哪里,完全屏蔽了博宇的話。 博宇只當(dāng)他喝多了反應(yīng)遲鈍。 到了酒店,劉至讓倆小的先回去早點睡,然后和博宇一起送姜昀祺薛鳴淮回各自房間。 出了電梯一左一右兩條道分單數(shù)偶數(shù)房間號,姜昀祺薛鳴淮也正好一左一右。劉至帶著半路就已經(jīng)爛醉睡著的薛鳴淮往右邊走,幾步回頭叮囑博宇:“到了叫下客房服務(wù),醒下酒。不然明天頭疼?!?/br> 博宇比了個ok手勢:“教練放心,保證照顧好隊長?!?/br> 劉至笑,轉(zhuǎn)身擺手:“晚安?!?/br> 兩側(cè)走廊寬闊安靜,腳踩在厚實地毯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走在廊道中央的時候,頭頂燈照落下,光暈由亮及暗,到了每間房門口,只剩朦朧光影。 姜昀祺口袋里的手機再度震動的時候,博宇覺得對方肯定是有急事。一路走回來,這都第四次了,之前因為在路上不方便,這會博宇讓姜昀祺靠上一側(cè)墻壁,低頭慌慌忙忙去找手機。 姜昀祺看上去很疲憊,眉間緊蹙,倚著墻,長腿一條微屈一條筆直。面色愈發(fā)白了,即使光線昏暗,漆黑眉睫依舊水落石出般分明。有幾個瞬間,姜昀祺神情變得異常冷清,近乎尖銳,像是完全置身在了別處,疏離冷漠從骨子里滲出來。 博宇剛要拿出手機—— 震動就在這時停了。 下一秒,博宇感覺有人靠近,步履沉穩(wěn),未及抬頭辨認(rèn),手還在姜昀祺外套口袋里,只聽耳邊傳來一聲—— “昀祺?” 姜昀祺先一步比博宇抬起頭,眼前依舊沒什么焦距,卻下意識開口:“裴哥?” 像是盲人第一時間察覺自己無比熟悉的人和事。 裴轍看了眼彎腰瞧他的博宇:“你好?!?/br> 博宇想起來這是誰,接著便覺得自己一手?jǐn)R姜昀祺外套口袋的動作實在怪異,唰一下抽出、站直:“姜、姜大哥好——” 裴轍笑了聲。 姜昀祺在第二次聽到裴轍聲音的時候,開口就帶上了哭腔:“裴哥……我害怕……” 面對裴轍,姜昀祺尋求安全感的舉動純粹而直白,如同剛破殼渾身濕透的雛鳥,戰(zhàn)栗驚慌,一舉一動完全依憑本能。 裴轍立即發(fā)現(xiàn)了姜昀祺的不對勁,幾步上前伸手將人摟抱進(jìn)懷,拍了拍姜昀祺后背,酒味更加濃郁,裴轍擰眉,轉(zhuǎn)臉去看半傻了的博宇,語氣變得嚴(yán)肅:“昀祺喝了多少?” 博宇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置身高考考場,最后一分鐘忽然發(fā)現(xiàn)答題卡居然還剩幾個沒涂完,焦急萬分又不敢出丁點錯—— 博宇咽了咽口水認(rèn)真回答:“一杯多。只是其中一杯是白酒混著啤酒喝的……” 裴轍看著他,沒什么表情,也沒有說話,看樣子是有其他話要問的。 博宇沒敢動,盡力做一個答題器。 只是未等裴轍再開口,找到巢xue的姜昀祺已經(jīng)很熟練地爬上了裴轍,四肢緊緊纏著,扭頭埋進(jìn)裴轍肩窩用力呼吸——好像此前都處于一種極度缺氧的狀態(tài)。 博宇完全傻了。 但博宇站得筆直,繃著一根弦去填答題卡,完全不敢出錯。 裴轍神情不是很好。姜昀祺這個狀態(tài)從來沒有過,裴轍都懷疑隊里是不是有人欺負(fù)姜昀祺。 正要再向博宇了解下情況,呼吸漸漸放松的姜昀祺慢慢湊近裴轍耳邊,用小得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裴轍:“你怎么不叫我寶寶?” 疑惑又委屈,細(xì)細(xì)聽,還有些難過。 第172章 招架不住 問完,姜昀祺把臉轉(zhuǎn)到裴轍面前,臉上依舊沒什么血色,籠罩在白色燈影下,像是要融為一體,唇色淺淡得近乎病態(tài)。 只是一雙藍(lán)眸奕奕灼灼,好像全身精力都灌注在了這里,注視著裴轍,亮得驚人。 裴轍一手托住姜昀祺腰臀,另一手摸了摸姜昀祺臉,感受到過分冰涼的溫度,便沒拿開,嘴角微彎,望進(jìn)姜昀祺眼里,低聲哄:“寶寶?!?/br> 博宇仰頭望天,兩手攥身前,不敢動。 姜昀祺喝得太多,反應(yīng)很慢,聞聲湊近裴轍,側(cè)耳貼近,抿嘴:“再叫一遍?!?/br> 裴轍笑:“寶寶?!闭f著親了親姜昀祺耳邊。 姜昀祺:“再叫一遍。” “寶寶?!?/br> …… 好像一個信號。 近乎分裂的神經(jīng)循聲找回原本的位置,安定溫和。 姜昀祺凝視裴轍,眼底很快潮濕,漆黑眼睫掀起又垂下,小聲追問:“那你怎么不親我?” 裴轍吻了吻姜昀祺蒼白嘴唇,要離開的瞬間,姜昀祺很用力親了回去,兩手交纏更緊地?fù)ё∨徂H脖頸。 裴轍感受到姜昀祺裸露皮膚以及手心的溫度,皺了下眉。 五月中旬,姜昀祺體溫低得實在不正常。 裴轍輕輕拍著姜昀祺后背,眉間思忖。 姜昀祺吻得很亂,沒什么章法,一心一意向裴轍索取安全與依賴。唇瓣漸漸被捂熱,呼吸一點點舒緩下來。同樣冰冰涼的鼻尖蹭過裴轍下頜,姜昀祺閉眼去親裴轍頸側(cè)、喉結(jié)。 裴轍護(hù)著他小幅度動,垂眸仔細(xì)審視姜昀祺面色,伸指抹去姜昀祺鼻尖冷汗。 姜昀祺又小聲咕噥,裴轍沒聽清,嘴唇貼近姜昀祺耳廓,哄他“寶寶”。 盡職盡責(zé)做答題器的博宇站在幾步開外放空,過了會,低頭十分認(rèn)真地研究起地毯厚度與腳印深淺之間可能的函數(shù)關(guān)系。 片刻,姜昀祺不亂動了,趴在裴轍肩頭,眼睛要閉不閉,被安撫地快要睡著。 裴轍重新看向筆直立著表情神游的博宇,說:“我不姓姜?!?/br> 博宇快速抬頭,和裴轍對視的時候反應(yīng)過來:“哦,好好好……” 裴轍繼續(xù)微笑:“麻煩你了?!?/br> 話音落下好幾秒,博宇才察覺眼前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句都不停留在字面意思。 言辭簡略,沒有一句廢話,意味深長,點到即止。換句話說,很考驗對方的應(yīng)對能力。 不過,一般人應(yīng)該很難和他說上話。 裴轍看著博宇,神色如常,一手輕撫姜昀祺脊背。 好不容易,博宇總算回神,當(dāng)即為自己的遲鈍炸出一頭冷汗,忙道:“那我先回去了!”轉(zhuǎn)身飛快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