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牙膏似的，過了好久，阿隨慢慢道：“你知道的，我那天喝多了……”

    沒頭沒尾，毫無聯(lián)系，姜昀祺等了等，沒等到阿隨下一句。

    姜昀祺皺眉思索，電話里阿隨的呼吸聲有點重，顯得很焦慮。

    某一刻，姜昀祺眨了眨眼，福至心靈，從“喝多了”三個字抽絲剝繭，一下連貫出整個劇情：“所以……你回去后酒后亂性！對象是霍醫(yī)生？！——我的媽呀！”

    阿隨即刻炸毛：“你小聲點！”

    姜昀祺：“……哦。”

    阿隨壓低聲音，惡狠狠：“我沒印象了！起來我就——就……就那樣了！我一點印象沒有！”

    姜昀祺左右看了看，也壓低聲音：“那你什么感覺？彎了嗎？幾度？”

    停頓片刻，阿隨悵然道：“……我就知道不能跟你打這個電話。”

    姜昀祺笑了會。

    笑著笑著就覺得不對，姜昀祺是有過類似經(jīng)歷的，語氣十分學(xué)術(shù)而嚴(yán)謹(jǐn)：“你喝多了硬得起來？你怎么亂的？”

    戛然而止。

    幾秒后，阿隨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姜——昀——祺——我真的想掛電話了?！?/br>
    姜昀祺急了：“我說真的！我上次喝多了就沒硬起來，裴哥說是這樣的！”

    如果不是路過的工作人員不懂中文，大概很難想象叱咤競壇的云神有這副面孔。

    但還是被圍觀了幾眼，姜昀祺轉(zhuǎn)身朝安全出口走：“你聽我說，是這樣的，你應(yīng)該沒和他亂，你都硬不起來——”

    阿隨聽上去氣息奄奄：“可霍向書硬得起來啊……”

    姜昀祺頓?。骸皩ε?！”他反應(yīng)過來了，臉也有點紅。

    阿隨十分后悔：“掛了——”

    姜昀祺：“哎哎哎——對不起，我——”姜昀祺忽然不知道說什么。

    對話就這么懸置在半空，這回，電話兩頭的人都有話說，可都不知道怎么說。

    阿隨對人與人之間的陰險兇殘、爾虞我詐或許無比熟悉，但對感情卻十分陌生。

    他們在遂滸見過太多撕裂人性的血腥與暴力，轉(zhuǎn)身面對那些溫和日常與脈脈深情的時候，表面相處與內(nèi)心的格格不入就顯出巨大的落差。

    姜昀祺擁有裴轍，阿隨卻始終獨自一人彌縫。

    而某種意義上，姜昀祺也是阿隨彌縫的橋梁。

    但在霍向書這件事上，姜昀祺這座橋沒用。

    姜昀祺可以幫他溝通親情、連接友情，但阿隨的愛情姜昀祺怎么都幫不上。

    時效過去，話題終止。姜昀祺忽然問他：“你下周有空嗎？三十號。你來首爾看我比賽吧？你都沒看過我比賽?！?/br>
    阿隨笑了笑：“我下周要去辦自考證了。你比賽加油。”

    姜昀祺問他：“選好什么專業(yè)了嗎？”

    阿隨有點不好意思：“聞醫(yī)生說我適合學(xué)前教育……我也覺得挺有意思，最近在看心理學(xué)的書?！?/br>
    姜昀祺點點頭：“聞翌很喜歡你?！?/br>
    阿隨放松了很多：“那是聞翌乖，你不知道，有的小孩皮起來真的能掀屋頂……”

    其實沒打多長時間，快掛電話的時候，姜昀祺問阿隨：“如果，我說如果，如果你喜歡男生，那你會喜歡霍醫(yī)生嗎？”

    阿隨語氣很淡：“我不知道。”

    姜昀祺試探：“那你跟他亂的時候，你喜歡嗎？”

    阿隨：“……姜昀祺，沒想到你這么八卦?！?/br>
    姜昀祺紅了臉，嘿嘿笑：“我真的是關(guān)心你。而且，我覺得霍醫(yī)生也挺關(guān)心你的，雖然——”

    雖然那次幫阿隨出院搬家，樓道見到霍向書，人不是一般兇。

    阿隨打斷：“我知道他好。我房間都是他收拾的，還有冰箱，都是他去買。還有衣服，說真的，他也太賢妻良母了?！?/br>
    姜昀祺一噎：“所以你不會收拾！”姜昀祺很生氣，阿隨這個假三好學(xué)生，害自己被宋姨比較。

    阿隨語氣是那種我怎么可能會收拾：“你見過我整理？不過我比你強，上次讓你墊個廚房用紙你都懶得不行?！?/br>
    姜昀祺：“……”

    姜昀祺氣得想掛電話。

    阿隨卻忽然正經(jīng)起來：“說不上喜歡吧，就是感覺怪怪的……”

    氣呼呼的姜昀祺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

    阿隨很有直男底線，嚴(yán)肅道：“就是感覺自己跟女的似的，他還叫我老婆——”很明顯，阿隨想起來就炸：“誰是他老婆？！”

    姜昀祺嘿嘿嘿。

    阿隨：“你再嘿？”

    姜昀祺：“嘿嘿嘿……”

    阿隨服了：“你跟你哥沒這種感覺？”

    姜昀祺不明白怎么會有這個問題，想也不想：“沒啊。裴哥說我是他的寶貝。”

    阿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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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隨：fine

    阿隨：終究是不多大懸念暴力美學(xué)雪花空白該打這個電話。

    第251章 比完再看

    早在兩周前,各戰(zhàn)隊上場名單已經(jīng)線上提交。集訓(xùn)最后一天，官方再次提請二十五支戰(zhàn)隊隊長線下簽字確認(rèn)三場決賽上場戰(zhàn)隊。

    新賽制初立，程序上總有來回反復(fù)。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一切都是為了比賽平穩(wěn)順利進(jìn)行。

    姜昀祺和魏亦嘉蘇赫謝斐一同進(jìn)會議室簽確認(rèn)名單的時候，gong隊長era剛簽好出來,表情漠然，與他們擦肩而過。

    蘇赫轉(zhuǎn)頭瞧了眼era背影：“我聽說,他們這次也是二隊第二場上……”

    謝斐回憶了下：“我之前看網(wǎng)上名單,二隊開場的很少,都是一隊開局定勢,二隊中場較量，最后再讓一隊蓋棺定論。當(dāng)然,還有一部分戰(zhàn)隊壓根不用二隊……”

    魏亦嘉聽完笑了笑,覺得謝斐文縐縐的。

    姜昀祺沒說話，進(jìn)去就準(zhǔn)備簽字。

    first在名單最上面,姜昀祺仔細(xì)看過一隊二隊上場順序和選手姓名,便握筆在最后的一塊方格里簽下自己名字。

    之后是排名第二的sed魏亦嘉。

    蘇赫的infinite在第五行，ye下面。

    gog這次發(fā)揮欠佳，掉出前十，就在gong下面第三行。

    謝斐食指往下行行數(shù)著,劃過gong又著意看了眼，當(dāng)即眉頭一皺,抬頭對等他的三位隊長說：“gong臨陣換了二隊指揮位?！?/br>
    姜昀祺注視他幾秒，沒說話，視線移到名單上。

    蘇赫魏亦嘉也朝名單看去。

    第十行的gong,中場二隊名單處,原本的指揮位名字已經(jīng)被黑色簽字筆劃去,換成了手寫的era。

    蘇赫瞪著名單，低低罵：“這他媽也可以？想換就換？什么理由？主場優(yōu)勢？！”

    魏亦嘉和姜昀祺對視，神情都有些嚴(yán)肅。

    太蹊蹺，但好像也能理解。

    蹊蹺在于明天就決賽了，這會卻突然換下二隊主將。理解程度也僅限于“萬一確實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導(dǎo)致二隊指揮位不能勝任”。

    謝斐會一點韓語，這時拿起名單打著手勢問現(xiàn)場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像是知道他們會有疑惑，張嘴用磕巴的中文解釋說gong二隊指揮位身體不適，今天早上已經(jīng)退出了此屆冬賽。

    魏亦嘉冷笑：“身體不適，怎么個不適法？”

    工作人員這會又忽然聽不懂中文了。

    四人互相看了眼，心底有想法，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不過說到底，這不算違反賽制。畢竟以往決賽過程中，一隊如果有選手突發(fā)狀況，二隊替補是需要即刻補上的。反之亦然，二隊有情況，一隊也可以換人替補。

    不違反賽事、也可以理解——只是當(dāng)這一切發(fā)生在gong身上，就顯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昀祺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first其余人，薛鳴淮都懶得想怎么回事：“我就疑惑，era要是把搞這些的心思放賽場上，也不至于天天跟人屁股后面搶。”

    “我都懷念當(dāng)年的ktt了——死者為大，我是真的懷念——要是krys沒出事，看到今天韓國戰(zhàn)隊這副死樣子，不得吐血？”

    原本大家十分憤怒，等薛鳴淮不冷不熱貌似唏噓地說完，氣氛倒平和許多。

    明天決賽，下午集訓(xùn)結(jié)束，劉至就沒再讓他們加訓(xùn)：“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全力以赴?！?/br>
    夏閔這幾天話少了不少，比起剛開始得知自己要上場時的焦慮不安，這段時間訓(xùn)練下來，整個人踏實許多。劉至說完，他就提出要自己帶著二隊再復(fù)盤一局。

    劉至同意了，回酒店房間路上和姜昀祺說：“不可能沒有壓力，他手上握著整整一場的first積分。讓他復(fù)盤一局也好定心?！?/br>
    姜昀祺點頭，沒說什么。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明天二隊夏閔上場，gong指揮位換成era，表面上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兩件事，姜昀祺直覺卻有些擔(dān)憂。

    晚上原本要和裴轍說這件事，但微信上發(fā)完語音，直到睡前裴轍都沒回。

    姜昀祺查了下航班算了算時間，如果從洛杉磯直飛首爾，那裴轍這會應(yīng)該在飛機上，便沒再問，聊天列表上下劃拉，頗有表達(dá)欲的云神轉(zhuǎn)頭問起了阿隨最近情況。

    一周前那通電話最后，姜昀祺提議，如果實在受不了霍向書的“賢妻良母”可以回他家住段時間。宋姨一直非常希望他住回來。

    阿隨卻忽然支吾起來，沒說好還是不好。

    其實那個時候，姜昀祺還不是很明白阿隨的猶豫從何而來。

    明明說不喜歡的是他，說自己筆直的也是他，那霍向書到底算什么呢。

    在阿隨熟練的防御姿態(tài)、躲避姿態(tài)通通失效后，霍向書成了他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