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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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聽個故事,這沒什么,言卿君和星舒也不欲插手。 但偏偏剛才江苑提到了“墉州”。 兩人心下一怔,總算知道今日這全魚宴是沖著誰來的。 景白止!原來這江苑是沖著景白止來的,難不成他也是那墉州水禍的幸存者? 星舒爬回言卿君背上,它時不時吐著蛇信,一雙眸子更是死死的盯著江苑,只等有所不對就把他一口吞了。 江苑的故事最后在“墉州受難數(shù)十萬人,幸存百余人皆搬離墉州”結(jié)束。 “如今百年間過去,墉州至今無人居住?!?/br> 江苑在夏天心的追問聲中,補了最后一句。 百年間無人居住,這不可能吧。 夏天心問道:“水災(zāi)之后雖容易有病災(zāi),但過去這么多年再住人不是問題?!?/br> 不管是在古代還是現(xiàn)代,土地都是值錢的,只要不是環(huán)境惡劣不能居住,沒有人放棄一座城。 聽完夏天心的話,江苑卻是搖頭:“即便能住人,也不會有人回去。墉州的水災(zāi)是墮神帶來的,有人招惹了墮神。” “墮神”二字一出,星舒臉色驟然一變。 夏天心卻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只是疑惑道:“嗶神?” 怎么又是嗶神,上次仇席也在那嗶嗶嗶,她本以為那是臟話,卻沒想到真有嗶神一說。 她不由追問:“ * 這嗶神乃何方神圣,怎么會帶來水災(zāi)?” 江苑滿臉問號。 言卿君不緩不慢的抿了口靈茶,正準備動嘴的星舒,看了眼一臉淡定的言卿君,又將腦袋趴在了對方肩上。 “不是嗶神是墮神,那惡毒的墮神害死了數(shù)十萬百姓?!?/br> 夏天心:? 不是嗶神是嗶神?這是個什么意思,她不明其意,頓了頓轉(zhuǎn)換成了自己的理解。 原來是封建迷信啊。 封建迷信在古代不是什么稀奇事,什么神明降下天罰啊,都是誰誰誰招惹了神啊,這種說法由來已久,說到底是人面對無法逆轉(zhuǎn)的絕境時,自我安撫的一種說法。 她搖了搖頭,一臉惋惜:“這嗶神真可憐。”古代的神明從來都是背鍋俠。 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江苑:? 同樣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星舒:? 這人族幼崽,是在為師父說話么? 第37章 你可以照顧我們么? 江苑的本意是想通過玄冥之音, 說出那墮神的故事,借此試探夏天心的態(tài)度。她若是還有些良知,他今天準備的清明通月香與那蘇木茶, 自然會發(fā)揮作用。 那玄冥之音與這兩種香氣混合, 會放大聽故事的人對這故事產(chǎn)生的感情,或恨或愛, 很方便控制對方。不過這效果是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鮮少有人知道。 言先生雖對他有諸多戒備, 但常年居于高位之人,自然不懂這些小把戲。江苑將一切算計得很好,即便言先生突然跟著過來, 也沒有打亂他的計劃。 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夏天心對這事的態(tài)度。他本以為一個愿意放棄自身利益, 公開靈膳菜譜的人, 或許并不知道當年的事。 而她成為墮神的徒弟, 也不過是被人蒙蔽,如今一瞧。 江苑心里冷笑,面上卻不顯:“那墮神之所以怒而發(fā)大水, 不過是因著有人看見他的真身,道了句“可怕”而已,那些百姓何其無辜, 卻被害得家破人亡, 命喪故里。而他,卻活得好好的, 還開山立派,光明正大的收徒……” 玄冥之音再次襲來,但這次明顯夏天心沒有剛才癡迷。 她只是倦怠的打了個哈欠, 眼角疑似掛著淚珠:“江道友,你這故事是不是跟很多人講過?” 不知為何夏天心如此問話,江苑正要回答,卻聽夏天心又道:“江道友,有句話是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我不清楚當年的事真相如何。但正如我不會勸你放下過去,你也不必讓聽故事的人如你一般憎恨嗶神。” 夏天心的話讓江苑一愣,他厲聲道:“夏道友這是連是非善惡也不分了?” 有些人道理是講不通的,夏天心也懶得跟對方講道理。他們不是什么摯交好友的關(guān)系,不至于跟對方扯這些。再說已經(jīng)過去的事,即便說服對方,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側(cè)頭看向言卿君道:“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魚么?” 言卿君點頭,夏天心道了句“告辭”,兩人一蛇起身便離去,獨 * 留下江苑在畫舫內(nèi)錯愕不已。 所以他今天費盡心機,就當個了免費的說書人? 眼里的怒意再也隱藏不住,江苑冷笑一聲:“看來對她也不必留手了?!?/br> 出了畫舫,夏天心幾人一同回去,一路無話。 將夏天心的沉默看在眼里,言卿君少見的主動搭話:“你真認為那……嗶神是無辜的么?” 聽見言卿君如此問,不知為何,夏天心心里一緊:“其實我不知道?!?/br> “我不是當事人,沒法去判定當年事情的對錯。不過如果真如江苑所說,那嗶神如此狠毒,為何當年的水災(zāi)還有幸存者呢?” 那嗶神是神,對付幾個凡人不是什么問題。她總覺當年的事缺了一塊缺口,僅僅是因為“可怕”二字帶來水災(zāi),這未免太過牽強。若是那嗶神真的生氣,懲罰說他的人不就行了? 可他沒有,他帶來了水災(zāi),卻留下了幸存者。“惡毒”得似乎不夠決絕。 “或許其中有隱情吧?!?/br> 她如是說道,一側(cè)頭卻發(fā)現(xiàn)身旁一人一蛇皆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那目光中有贊同,也有詫異。 她說錯什么了么? 言卿君有此目光不為其他,而是面前這幼崽似乎不如他想象的幼小。她看似年紀小,但無論是總決賽上的一番話,還是總決賽后對柳纓華說的那些構(gòu)思和想法,都足以證明她的身體里似乎住著一個成熟又聰慧的靈魂。 短短幾天相處,這已足夠讓他驚嘆。也是因此,他愈發(fā)堅定跟著夏天心學(xué)靈膳的想法沒有錯。 但他從沒想到,她今天一番言論更讓他驚嘆。即使在玄冥之音的作用下,她依舊足夠理智又有同理心。 她不會因為同情附和江苑,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揣度別人。言卿君突然就懂了,為什么景白止會如此偏疼這個人族了。 這是個很討喜的幼崽。不,或許不該叫她幼崽,他甚至覺得她內(nèi)里的靈魂是與自己一般大的。 也是今天,言卿君第一次將夏天心當作同齡人看待。 言卿君如此想,星舒卻是因著夏天心這番十分公平的言論對她另眼相看。他一直看不起這個幼崽,卻沒想對方竟不是面上看到的這般。 他不喜歡裝柔弱扮同情的人,更不喜歡心機深重的人。但今天夏天心這番言論,卻讓他對自己之前下的定論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真的如他之前想的那樣,不是個好人么? 他這樣想著,卻沒看見夏天心見他一臉呆傻的看著自己,起了逗弄的心態(tài)。 微微墊腳,夏天心趁其不備摸了摸面前靈獸的腦袋。 “終于摸到了?!?/br> 她笑道,一雙眼睛彎彎的,好似昨晚的彎月。 不知為何,言卿君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眼眸,卻不想目光還是落在了面前的夏天心身上。 面前的人小小一團,黑長又濃密的頭發(fā)就這么突兀的落入了他的眼眸中。沒有任何防備,他就這樣透過她的 * 發(fā)絲,瞥見了兩扇長長的睫毛。 她的睫毛隨著逗弄星舒的動作撲扇,好似一把羽扇。他突然就想起在重華殿時,他最喜歡的那把羽扇,他總愛用術(shù)法用那羽扇扇風。 微微燥熱的天氣里,靠在躺椅上,迎面時羽扇帶來的絲絲清風。那風會吹起他耳邊的發(fā)絲,偶爾會撓得他臉頰癢癢的。 喉嚨微動,不自覺將目光移開。恰好此時,夏天心收回墊著的腳尖,雙手一縮,生怕星舒突然發(fā)怒咬她一口。 這卻是她多想了,與往常不同,星舒既沒有避開夏天心的動作,也沒有給她一口。只是在夏天心收回手時,別扭的將腦袋扭開,冷哼了一聲。 夏天心以為星舒這是不高興了,也不敢再鬧。 目光落在星舒微微抖動的尾巴,言卿君卻是道:“他不討厭你?!?/br> 夏天心一愣,這才注意到面前的靈獸雖扭過了頭,卻是終于搭理她了。 就在言卿君說完那話時,星舒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是對著夏天心說的。 “丑陋的人類,別以為我不咬你就是喜歡你?!?/br> 丑陋? 夏天心活了兩輩子,還沒跟丑字掛過鉤。 她挑了挑眉,還未接話,言卿君就開口道:“小星喜歡……” 言卿君本想說星舒喜歡身材豐腴的,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現(xiàn)在把夏天心當同齡人的緣故,說話也不似之前肆無忌憚,他頓了頓,把“豐韻”二字改為了“成熟”。 秒懂了言卿君的意思,又看出來這靈獸就是個圖嘴爽快的性子,倒并非是真的討厭她。 這樣一想,夏天心膽子也大了。彈了星舒一個腦蹦兒,她故意道:“我又沒說你不咬我就是喜歡我,你故意解釋做什么?” 夏天心那張嘴有多厲害,星舒也領(lǐng)教過了。他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想說臟話吧,又怕對方再說出什么懟他的話來。 早知道他就不說話了。 星舒暗悔一聲,暗嘆自己不該暴露會說話的事情。只是他不說,夏天心卻越發(fā)來了興趣,她挺了挺胸脯,笑道:“三師兄說,靈獸化形要千百年。你現(xiàn)在笑我長得幼齡,等再過幾年我長大了,你還不是這副小身板的模樣?!?/br> 夏天心說得直白,就差說等我身材成熟豐韻后,你還沒長大呢。 星舒哼哼唧唧回嘴:“等你老死后,我還年輕呢。” 只是他這話說完,很快就察覺不對。 師父說這人族幼崽不能修煉,那是不是意味著百年之后,她會成為一副枯骨。 少見的,星舒第一次后悔自己說錯了話。因為她看見那人族幼崽的眸子很快暗淡下去,嘴里小聲道:“要是以后我先走了,師父師兄怎么辦?!?/br> 他們身體不好,但好歹師父是修士。之前她與師父閑聊時,師父就說他還能活很久很久,大致有一百來年。那不就代表著,她死了,師父還活著。 可那時候師父還有人照顧么? 夏天心第一次覺得,原來修煉是有用的,至少她可以陪 * 師父很久很久。可惜她不能修煉,即便現(xiàn)在因為做靈膳的緣故,莫名其妙變成了“大力士”,也還是無法改變她是個修煉廢材的事實。 所以,會不會等她老得走不動了,身子骨連師父也不如。畢竟師父腿腳雖不好,但至少是個修士啊,說不定等到那時候,她還要靠師父照顧她。 如此一想,她心情不由低落起來。 抬眸看向言卿君,夏天心一臉小心翼翼道:“言卿君,等我開店賺了錢,我每個月把錢分你一半。要是等以后我以后老得走不動了,沒法照顧師父師兄了,你能不能……” 夏天心說得小心,面上還有幾分不好意思,但終是在言卿君不解的目光中,把話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