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這是何知曉過得最忐忑的一個春節(jié)，就連壓歲錢和雞腿羊腿都不能拯救，因為她心里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不能告訴家里長輩。

    年后，表哥要去打流氓！

    那天鬧事偷東西的人表哥已經(jīng)打聽出來了，那人砸了店，又抱走了一臺電視五個個MP4賣給了表哥認識的數(shù)碼店老板。

    表哥說過年打架不吉利，初四適合出事，他要讓那個傻逼出點大事。

    何知曉瑟瑟發(fā)抖，表哥再叁叮囑不許她告訴家里，何知曉又想看熱鬧又擔心表哥出事，整個春節(jié)都坐立不安的。

    這件事知曉就跟周寒說了，因為周寒擔心她被表哥家里責怪問了她。

    初叁晚上，兩人聊QQ，知曉說要去看萬一吃虧她好報警，周寒知道勸不住跟她一起去了。

    表哥叫了一堆人早早去賭人，他開著新買的二手車隨后過去，后備箱都是作案工具，鋼管木棍之類的。

    那男的外號小軍，住在離知曉表哥的店大概10公里遠的一處偏僻廠房里，聽說是不久前才放出來的，一個平房里幾個混混合租，小軍賣了東西請客喝酒，幾個人灌了黃湯還揚言要再偷一回。

    兩人找過去的時候雙方正在對峙，知曉表哥拿這個單子在對方面前晃，“連偷帶砸的商品總價值過萬，報警的話坐牢逃不掉，這樣，你磕個頭再把錢補上，老子就饒了你”。

    “放你娘的屁！就你那破電視二手賣了不值一百，他媽窮瘋了吧你！”，小軍說。

    表哥一巴掌拍過去，雙方廝打起來，表哥帶的人都帶著鋼管鐵棍，幾下就制伏了，主要小軍的伙伴也不值得為一頓酒就拼命。

    小軍被按著跪在地上，知曉表哥點了一根煙，說，“說你沒文化你還顯擺上了！你光知道液晶電視貴不敢去商場偷，來你爺爺?shù)昀锿凳前?？你知道老子的那些大頭電視多值錢嗎？聽說過什么叫復(fù)古知道什么叫古董會寫反潮流升值幾個字嗎？VIage懂嗎？cao！老子說一萬就是兩萬！一個禮拜要么還錢要么照原樣還東西，還不上就他媽坐牢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Vintage我暈，我哥在哪學的單詞？”，知曉笑死了。

    周寒嘆口氣，心想何知曉的表哥也不是一般人。

    那邊還在上演反敲詐，何知曉笑的肚子都疼了，突然，周寒捂住她的嘴巴，“噓，有人”。

    周寒讓她原地站著，他走到一旁，旁邊屋后有個人在打電話，“對，舊電子廠這邊的空地，被打的人都起不來了！”。

    周寒拉著何知曉跑向知曉表哥，“有人報警了！”

    “cao！”，表哥一腳踢到小軍胸口，“你他媽還報上警了？”

    “不是我們！cao，我敢報警嗎你也不想想”，小軍辯駁。

    “什么人你看到了嗎？”，表哥問周寒。

    周寒說，“應(yīng)該是路人，看穿著不像他們一起的，不過這不重要，我聽那人打電話的語氣警察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要不……先撤？”

    說著話警車嗚哇嗚哇的就遠遠飛來了，表哥大吼一聲干，拉著旁邊的人就跑向遠處的車，他打開后門把人推進去，定睛一看，“咦？我妹呢？你不是我妹??！”

    “我是你爹！傻逼！meimei跟男朋友跑了”，兄弟說。

    表哥回頭一看，果然不見人影。

    何知曉被周寒拉著逃離現(xiàn)場之后站定了，“喘口氣，然后正常走回去就行了，警察看到我們也沒事”。

    “哦，行，我們從這邊走吧，小路近一點，出去打車”，知曉說。

    “這邊能出去嗎？”

    “能，這里經(jīng)常打群架，我以前老跟我爸我舅媽來找我哥，路很熟”，知曉說。

    周寒跟著她走，走到了堵后門的警車面前，兩人愣在原地，知曉小聲說，“淡定淡定，我們是路人”。

    周寒忍不住了，一個勁的笑，他說，“何知曉你可真行，熟悉的路線和警方掌握的一樣”。

    “噓！不要胡說！”，何知曉緊張的踮腳捂住他的嘴。

    周寒正要拉她的手，對面警車下來一個人，“小寒？”

    “姑父”，周寒叫人。

    **

    正如何知曉所說，這一片愛打架斗毆，派出所接到群眾報警比較重視，周寒姑父春節(jié)值班就跟著來了，到現(xiàn)場人已經(jīng)散了，就抓到一個小軍，小軍說他跟人發(fā)生口角打了一架不追究責任，警察查了下證件，對方有前科就帶回局里了。

    周寒姑父和搭檔開車在后門等，接到收隊通知剛準備走，看到一對小情侶有說有笑走了過來，仔細一瞧，那不是自己外甥嘛！

    小姑娘一臉心虛，姑父只當是早戀被抓包沒多想，他有心逗逗平時悶不作聲的周寒，讓兩人上了車。

    坐上那警車把家回，何知曉回表哥信息，表哥說他沒事，問她在哪，她說回家路上。

    “你們倆在這做什么？剛剛那邊有一起聚眾斗毆案件，你們看到了嗎？”，姑父問。

    “沒有！什么都沒看到！我倆在這玩半天了，沒人打架！”，何知曉說。

    周寒捂著臉不說話，自投羅網(wǎng)不打自招第一人。

    “是嗎？跑這么遠來玩？家里知道嗎？”，姑父問。

    “警察叔叔，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知曉說。

    “哦，那只好把你們帶回去審訊了”。

    “姑父……”。

    姑父不說話了，轉(zhuǎn)頭跟自己搭檔說，“看看人家高中生都有女朋友了，你怎么還單身？”

    搭檔無語，“……”。

    知曉小聲問周寒，“你姑父開玩笑的吧？”

    “嗯”。

    “小姑娘家住哪，我們送你回家”，姑父問。

    知曉猶豫了下報了個地址。

    警車一路開到何知曉家小區(qū)門口，冬日午后，陽光正好，何mama正在和鄰居阿姨們曬太陽聊天，她們腳下還有只貓。

    聊到孩子成績，何媽正想找借口走人就看到警車停在門口，養(yǎng)了十五年白白胖胖最近還長高了的何知曉從車上下來了。

    “哎呦！那不是曉曉嗎！怎么坐上警車了？旁邊還有個男生！”，圍觀群眾解說。

    何媽硬著頭皮沖上前，知曉趕緊介紹，“這是我同學，周寒，這是他……”。

    “你干什么了？”，何媽小聲急吼吼地問。

    知曉嘆口氣，繼續(xù)介紹，“這是周寒的警察姑父，路上遇到好心送我回家！叔叔，這是我媽……”。

    兩個大人握手，姑父解釋，“沒什么事，就是順路送孩子回家，開著警車嚇到您了吧！”

    就見何mama突然提高八倍音量吼，“哦！周寒的姑父啊！送孩子過來是吧！真是謝謝您！沒事，讓周寒在我家吃晚飯，晚上讓他爸送孩子回去”。

    何知曉，“？？？mama？”

    知曉mama沖身后的群眾繼續(xù)喊，“同學，他們班第一名，來一起寫作業(yè)哈哈”。

    “mama？”

    “走走走，你們倆先回去寫作業(yè)吧，我跟你王阿姨說點事就回來做飯，周寒姑父，謝謝您送曉曉回家啊”。

    “不…不客氣”，姑父笑了笑，把周寒拉到一邊，“去吧，你這丈母娘不簡單啊”。

    周寒，“……你回家會亂說嗎？”

    姑父，“那肯定實話實說”。

    “……”。

    **

    “什么同學！就他們倆出去玩？曉曉長這么大什么時候把男同學帶回家過？她是不是早戀了？”，何爸在廚房問妻子。

    “不可能，早戀肯定偷偷摸摸的，你看你閨女那樣子，有一點心虛的痕跡嗎？”，何媽切著水果說。

    何爸探頭看了一眼，周寒端端正正坐著，何知曉盤腿坐沙發(fā)上抱著個巨大的柚子在扒皮，表情很是猙獰。

    “會不會是反其道而行？故意裝著沒什么事讓我們放松警惕？”，何爸問。

    何媽冷笑一聲，放下刀看著丈夫，“反其道而行？耍心眼？你女兒？何知曉？”

    何爸沉思了一會兒，還是不爽，何媽切好果盤端出去前說，“別想美事了，人那孩子將來上清華的，跟你女兒的緣分就只能維持到文理科分班”。

    “是嗎？你說他倆是同桌？”

    “走開走開，做飯去”。

    何媽端著水果出去，何爸對著一堆食材生悶氣，“清華怎么了？清華畢業(yè)就配得上我女兒了？”

    “來，吃點水果，開學還得拜托你多教教我們知曉數(shù)學，不要總是給她抄作業(yè)，那不是幫她是害她”，何媽對周寒說。

    何知曉驚呆了，“不要胡說哦，我可從來不抄作業(yè)的哦！”

    何媽微微一笑，從何知曉身后的沙發(fā)背上拿下來一個紙袋子，掏出來都是寫著周寒名字的寒假作業(yè)。

    “mama……”。

    “借同學作業(yè)回家抄你起碼藏一下，拿回來放沙發(fā)上一個禮拜了都想不起來，你可真行何知曉”。

    周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