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曼清手一頓：“不吃葷？”

    她轉(zhuǎn)頭看向盛飏，語氣慢了下來：“你不吃葷？什么時候的事？我記得你以前吃的啊?！?/br>
    盛飏臉色淡淡，很明顯不愿多談：“沒多久。”

    溫曼清收回湯匙，臉上有一瞬間的失落。

    蘇夏見狀，趕緊盛了一碗湯遞過去：“溫mama，盛飏哥哥胃不好，吃素也挺好，身體負(fù)擔(dān)沒那么重?！?/br>
    “他的胃不是說都是小毛病嗎？已經(jīng)到了要吃素的地步？”溫曼清皺起眉，看向桌邊正低頭喝粥的人。

    “不是因為身體，單純就是，吃不慣了?！笔r動作很快，三兩口就喝完了粥，然后起身，“你們先吃，我上樓收點東西。”

    盛飏說完，就上了樓。

    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溫mama，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蘇夏小口咽下嘴里的食物，有點愧疚。

    溫曼清視線從樓梯口回神，然后摸了摸蘇夏的頭：“別瞎說，你是關(guān)心他，可一點也沒做錯！反倒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從來都沒有盡到責(zé)任……”

    蘇夏看著她，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起。

    溫曼清嘆了口氣：“說到底，是我跟他爸爸以前太忙，疏忽了對他的關(guān)心?？伤r候，家里當(dāng)時正遇到困難，就跟你家里現(xiàn)在遇到的問題差不多，甚至更嚴(yán)重?！?/br>
    “那個時候盛家剛站穩(wěn)腳跟，就遇到經(jīng)濟危機，幾個股東都要撤資，一個大項目差點夭折。我跟他爸爸只能沒日沒夜的在外面跑關(guān)系、親自跑工地、監(jiān)督項目。時間長了，成了公司的核心領(lǐng)導(dǎo)，一時想退下來，更不可能?！?/br>
    “說起來，那個時候也是你爸爸拉了盛家一把，不然我們說不準(zhǔn)還真挺不過來！”溫曼清似乎陷進了回憶，低聲說著那些以前的事，以前的人，“其實啊，那個時候我最羨慕婉塵。你mama有氣質(zhì)、有夢想，也有時間顧家?！?/br>
    “那個時候，盛飏還沒現(xiàn)在這么冷。在家說的最多的，就是夏阿姨今天又帶他彈鋼琴了，夏阿姨做了紅燒獅子頭……”

    溫曼清垂眸：“所以我當(dāng)時就想啊，是不是把他放在你家里，我們就能安心去做事。等沒那么忙了，再好好自己照顧他?！?/br>
    “可后來才發(fā)現(xiàn)，我錯了……”溫曼清啞著嗓子嘆了口氣，“等我有時間有精力想做一個好mama的時候，他已經(jīng)長大到……不需要mama了……”

    樓梯口的燈是感應(yīng)的。

    因為長久的沒有聲響，暗了下去。

    盛飏就站在陰影中。

    身形高大清瘦，可背影怎么看，都有種孤零零的意味。

    可他望著樓下的神態(tài)，又透著某種習(xí)慣。

    好像他曾經(jīng)長久地站在這個樓梯口，習(xí)慣地等著什么人。

    半明半昧中，盛飏忽然聽到一道清甜的聲音。

    “溫mama，其實盛飏哥哥很愛你們的。他以前不管再晚，都會要求回家睡。有時候還會讓我mama多做一份獅子頭，說想打包回家吃?？晌抑溃窍霂Щ丶医o你們?！?/br>
    是蘇夏的聲音。

    和小時候無數(shù)次拉著他的手送他回家時的一模一樣。

    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

    讓他那么多個夜晚，都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盛飏垂在身側(cè)的指尖動了一下，然后慢慢蜷起，握緊。

    “……是嗎，我都不知道……”溫曼清的聲音重新響起，似乎嘆了一口氣，“夏夏，現(xiàn)在他長大了，我也知道不可能回到小時候的關(guān)系，而且以后陪他一輩子的人也不會是我們……他這個孩子，心思重，有事都自己扛，可他也真的太孤單了。以后，你們就好好的一起走下去，我也就放心了?！?/br>
    蘇夏愣了一下，想解釋，又覺得現(xiàn)在的氣氛不太適合說別的。

    她想了想，然后輕輕點頭：“溫mama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盛飏哥哥的?！?/br>
    即使只是以家人的身份。

    直到他不需要她的陪伴了。

    樓梯口忽然響起腳步聲。

    蘇夏和溫曼清轉(zhuǎn)頭，就看到盛飏拉著一個行李箱，站在明亮的燈下。

    他的眼睛映著燈光，似乎更亮。

    唇線輕抿，目光穿過偌大的客廳，落在蘇夏身上。

    “你還真的去收東西了！”溫曼清率先出聲，“家里都備了你的四季衣物，就在家里住吧。好不容易回來一趟?！?/br>
    “不了。”盛飏拎著行李箱下樓，走到蘇夏身邊，站定。

    溫曼清：“這么晚了還要走？這里開車出去得一個多小時，晚上的路又不安全，何必折騰呢?！?/br>
    “不開車?！笔r單手搭在蘇夏的椅背上，垂眸，視線正好落在她白嫩的耳后，“走兩步就到了。”

    “？”

    溫曼清還沒回過神。

    蘇夏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恐怖的猜測，猛地仰頭去看他：“……你不會是要去我家睡吧？！”

    “……”盛飏看著她瞪大的鹿眼，有點想笑，唇角也確實順從主人的心意勾了起來，“算是?！?/br>
    “……什么叫算是？”蘇夏更聽不懂了，“雖然我家有你的房間，可是……可是你也好多年沒住過了……而且我爸爸也不在家……”

    盛飏看著她紅著臉吞吞吐吐的樣子，一時手癢，沒忍住，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蘇叔叔不在家……然后呢？”

    還問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