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就是天作之合(4)
“春曉兒啊,我干不動了,我太累了,我不想勞動了?!?/br> 折玉郎一回來就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床上,抱著午睡的春曉嚎起來。 “吵啥呢吵啥呢,鬼子進村啦?”她迷迷瞪瞪睜開眼,掐住折玉郎那白嫩嫩紅通通的臉蛋,看起來被曬得厲害,都紅了。 折玉郎咬著牙,“種地太苦了,農(nóng)民伯伯真的太苦了?!?/br> 他出生在一起算是書香門第又算是資本家的富裕家室里,從沒想過人世間還有這種苦頭,他挑了一上午的水,又熱又累差點跳河解千愁,想著還有老婆,就連忙回來抱著老婆哭訴。 “勞動人民太辛苦了!” 折玉郎哭哭啼啼,春曉安慰他,感同身受,她就是吃不了苦,所以嫁給他來好逸惡勞的。看來他們夫妻本質上都是一對懶貨。 不過她能懶,反正她是個惡毒女配,但是男主不能懶,他必須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你工分記了嗎?”這是春曉抓住的關鍵,這一個月她被這八十年代爪洼子大隊的規(guī)矩磨得失去斗志。 “工分?”折玉郎撓撓頭,他是個理科生,歷史學得一刀爛,也就記得個唐宋元明清,華國近代史只學到推翻清朝統(tǒng)治,對七八十年代的社會體制一點不懂。 春曉嘆口氣,看樣子傻男主一上午白干了,她解釋說:“工分很重要的。咱們大隊每個人干農(nóng)活又叫上工,上工就有工分拿,工分攢到秋收可以換糧食,還可以換錢,有特別大的用處。每天上完工,就要記工分,你今天沒記,那相當于白干了。” 折玉郎試著用自己的思路理解了一下,那就是每天上班打卡,一天沒打卡相當于缺勤白干,工資年發(fā)。 “不上工,還有別的活路嗎?”折玉郎將自己曬得通紅的臉蛋湊到春曉面前,長睫毛大眼睛忽閃,“曉曉兒心疼心疼丈夫,咱尋個旁的財路吧?!?/br> 春曉一把捂住了折玉郎的嘴,“可不能說這種話,咱老折家八輩貧農(nóng),窮得根正苗紅,只有那些地富反壞右分子才有財路,咱們光榮的農(nóng)民兄弟就得勤勤懇懇賺工分。你要是泄露了投機倒把的念頭,叫人發(fā)現(xiàn)了,是要拖出去批斗的?!?/br> 說到批斗,折玉郎臉都白了。 折玉郎小時候聽他爺爺講過以前的故事,他太爺爺原先是海城一個大資本家,家里金山銀海,后來被批斗了,家產(chǎn)都上交公,人都被關牛棚每天挑大糞。不過那一大部分是因為他太爺爺為富不仁,他爺爺就用他的故事來警醒后面的子孫。 折玉郎如畫的眉眼一片倉皇,白皙俊美的書生臉憂愁極了。 春曉安撫了一下嚇壞了的丈夫,說:“你若嫌累,就少干點活,偷點懶沒事的。反正一群人一塊干活,干多干少都有工分拿,可以渾水摸魚的?!?/br> 折玉郎眼睛一亮,摸魚他在行,他從前在他家集團掛了個閑職,摸魚摸得爐火純青。 春曉又繼續(xù)道:“而且,你是你娘最小的兒子,全家她最疼你。除非你生了兒子,你娘改疼孫子,否則你就永遠是婆婆最捧在手心的心肝寶貝,咱倆只要有婆婆在,是絕對餓不死的?!?/br> 折玉郎聽出老婆的言下之意了,老婆是鼓勵他吃軟飯呢,“兒子,還是要生的?!彼叽鸫鸬卣f。兒子生不生不要緊,但是制造兒子的活動是要進行的。 被安撫好了的折玉郎,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條草繩拴住嘴的草魚,“我挑水的時候摸到的,咱們中午吃魚吧?!?/br> 春曉連忙跑出去,將房門緊緊關上,小心翼翼和折玉郎蹲在一起,機警地問:“親愛的,你捉魚沒有被人看到吧?” “沒呢,那山地就我和二哥倆人,我摸到魚就把水桶丟了,我跟我二哥說回家喝口水?!闭塾窭膳男馗?,這魚也就兩斤的樣子,可不夠家里十多口人吃,也就他們夫妻倆開個小灶。 春曉覺得男主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她給折玉郎擦了擦汗,吧唧在他腦門親了一口:“我可太愛你了?!?/br> 折玉郎樂顛顛地跟著自己媳婦往外走。 春曉抱著魚,探頭在門外看了看。 現(xiàn)在家里一個人沒有,折老柱和叁個兒子叁個兒媳都在地里,李氏帶著五個孫子也在山腳下打豬草,全家人都在賺工分。只有春曉這幾天謊稱頭暈,硬是賴在家休息。 春曉一招手,折玉郎就跟著竄出來了。 溜到廚房里,春曉開始打量這農(nóng)家土灶,不算陌生,她在有個世界的古代農(nóng)村待過,會燒飯,只是手藝不咋地。 “春曉兒,你對我說的話,對以前的折玉郎說過嗎?”折玉郎忽然在她身后道。 春曉舀了一盆水,捉了菜刀準備削魚鱗,折玉郎一句話差點嚇得她把刀丟了,他說:“畢竟你知道,我也不是從前的折玉郎了,你現(xiàn)在的丈夫只有我一個人?!彼f這話,還有點酸溜溜的。 春曉手抖了抖,又按住自己的手:“你在這搞封建迷信,是不對的,是要被思想改造,勞動改造的?!?/br> 折玉郎背著手湊到她旁邊:“我就和你一人說掏心窩的話,咱倆夫妻一體,推心置腹?!?/br> “你都不是折玉郎了,我咋還能是你妻子。”春曉捉著刀,下意識在掌心轉了一圈,挽了個刀花,橫著將魚開膛破腹。 折玉郎被一手煞住了,他老婆這刀工漂亮啊,“你不能這么想啊,不瞞你說,我也叫折玉郎。我尋思著我與這折玉郎應該是傳說中,前世今生的關系,大概老天爺尋思我那輩子找不到良緣,看我可憐,就將我送到前世,與你比翼齊飛。咱倆天作之合呢?!?/br> “前世今生?”春曉利落地處理了魚,回頭笑著看向折玉郎,鬢角碎發(fā)落下,杏眸暈著星光一般,嗓音軟涼道:“那你可知道,這位折玉郎先前是怎樣一個人?他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好逸惡勞,仗勢欺人,惹是生非……” 折玉郎心底一涼,這不就是他嗎?這在老婆眼里都是缺點?他趕緊打斷說:“我可不是這種人,我自小勤學好問,熱愛勞動,團結同學,尊敬師長,不瞞您說,我七歲就靠近組織成為少先隊員,十六歲就積極加入了組織成為了一名光榮的青年團員,今年還準備靠攏組織申請入黨……在后世,誰見了折二少不喊一聲青年才俊根正苗紅??!” 春曉又打量了折玉郎一圈,哦了一聲,轉頭回去繼續(xù)處理魚。 折玉郎見自家老婆被哄住了,心下定了,又笑嘻嘻去看她耍刀,吹彩虹屁,“老婆,你家應該是有武學淵源的吧?瞧著刀法,漂亮極了?!?/br> 春曉手一抖,她只顧著提醒男主披好馬甲,忘記自己馬甲差點掉了。 這個今春曉原身就是個普普通通女高中生,爹不疼娘不愛大學考不上,被踹去下鄉(xiāng)支援農(nóng)村建設,哪里會什么刀法,她這些本事都是上個世界她小叔叔教的。 春曉放下刀,決定藏拙,“玉郎,你會做飯嗎?” 折玉郎搖搖頭,“我會吃飯,我能嘗出來意大利和克羅地亞白松露的區(qū)別,以及奧地利白魚子醬不同火候下口感的變化……” “玉郎原來不會做飯?!?/br> 折玉郎:“……” 折玉郎:“不瞞你說,我也是有些家學淵源的,我舅舅的米其林開遍了十九個國家,我覺得我在廚藝一道的天賦,激發(fā)一下,還是能夠取得不菲的成就。春曉兒你放著我來?!?/br> 春曉:“動作快一點,吃完還得通風,不能被婆婆發(fā)現(xiàn)我吃獨食?!?/br> “是咱們夫妻一起吃獨食?!闭塾窭梢贿厽鹨贿吋m正她,夫妻一體,老婆一定要把他掛在心上。 春曉幽幽地說:“我們不一樣。婆婆不會罵你,她會在村口罵我一天。”李氏恨不得把懶媳婦拖出去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