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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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肆被踢到地上,騰的睜了眼,看到頭頂冒煙的云澹,一雙眼正寒森森瞪著自己。娘耶,大意了,怎么睡死過去了? 胖手揉了揉眼睛,眼淚就出來了:“皇上您終于醒了,嗚嗚嗚~”壓低聲音哭了出來。 云澹頭又疼了起來。眼前這一幕著實令人哭笑不得,自己的胖皇后衣衫不整,露出半扇肩膀坐在地上,眼底的烏青看起來恁嚇人,頭發(fā)蓬亂…云澹閉上了眼,這造的何孽?荀肆的哭聲又滑稽,猛的想起新婚之夜,新娘大哭不吉利,于是睜開眼清了清嗓子:“別哭了,你上來,咱們好好說?!?/br> 荀肆聽到云??酥屏?,心中一暖,這人就是這般,看著陰險,心地軟著呢!慢吞吞爬上床,裹著被子坐在云澹對面,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給朕下藥了?”低聲問她。 荀肆忙點頭:“是!”荀肆頭一回覺得心虛,云澹太過溫柔,令她覺得哄騙他要遭天打雷劈的。 云澹見她一副理虧的樣子,又想起自己昨日心中對她生的那些憐惜,當(dāng)真覺得自己的好意喂了狗了。眼前這女人真不值當(dāng)他費心思?!敖o朕下藥做什么?” 荀肆又紅了眼:“臣妾怕皇上為難..” “?”云澹愣了愣:“朕有何為難?” “臣妾前段日子在御花園,遠遠的見到了幾位嬪妃,各個窈窕嬌美,再低頭瞧瞧自己,登時覺得配不上夫君。夫君又仁厚,鐵定不會將臣妾扔在這里,而會逼著自己接納臣妾…臣妾不愿要夫君受這等苦!是以想了這么個主意?!?/br> “這么說你還是為朕好了?”云澹幽幽瞪她一眼,明知荀肆在胡謅,但就是怪罪她不起。不僅不怪罪,甚至有些感激涕零她救自己于危難之中。 “是!”荀肆頭點的勤,朝云澹移了移:“皇上,您別看臣妾平日里糊涂,碰到大事可不糊涂?;噬嫌⒊兼菫榱霜勝p阿大護國有功,臣妾不能恩將仇報!”這會兒倒是知曉抬出荀將軍了。就你精! “但皇上…您真有那樣為難嗎?”荀肆想起他昨夜支棱得那樣高的小兄弟,頗有些好奇。 “什么?” “您要用對自己用藥…才能…寵幸臣妾嗎?臣妾…唔…”云澹將手捂在荀肆嘴上:“別說話!”荀肆一講話就會令他想起昨夜,他在藥性下生出的沖動。這會兒清醒了,就算將荀肆脫凈了放到他懷里,他也不會再有那樣的興致了。“你跟朕說說,朕入睡后發(fā)生何事了?” 荀肆一聽,好家伙,要與自己同流合污了。忙向他身前蹭了蹭,聲音放低:“皇上,您睡著了,臣妾尋思著讓您睡的舒坦些,便把您放倒了,然后瞧見…”她吞了吞口水:“瞧見您的小兄弟昂揚…”眼朝下,探究的掃了眼..要說荀肆亦是個未見過世面的,沒法比對萬歲爺這個與旁人的有何不同,但單這樣看著,著實可怖。 云澹見她目光下作,扯過被子一角蓋在:“看哪兒呢!”有些惱了。 荀肆忙收了眼神,嘿嘿兩聲:“您小兄弟昂揚,身子發(fā)燙,臣妾就一邊哼唧一邊幫您降熱…” “降熱?” “是!”荀肆忙點頭:“萬歲爺?shù)男⌒值艹熘е?,半天不倒,可謂九千歲了。臣妾沒辦法,用涼帕子丟上去..”講到這停下來看云澹臉色,見他皺著眉忙說道:“您放心,臣妾并未碰到您的小兄弟,臣妾用帕子輕輕丟上去…”講到這拿起一塊帕子,煞有介事學(xué)了一番,動作連貫,能看出的確是這樣cao練過數(shù)次:“蓋了幾十次,您的小兄弟終于偃旗息鼓了…” 云澹低頭看了看,心道自己的家伙事兒還成,哪怕睡著了亦沒給自己丟臉。這洞房入不入顯然無礙了,左右荀肆也見過自己的不倒將軍了。 “哼唧幾回?”云澹顧念自己這點顏面,若是一回,倒也說得過去,但總覺得不夠威武。 荀肆豎起手指:“兩回。本想再哼唧一回,無奈太累了,哼唧不動了?!?/br> …你倒是把戲唱完了。 “算你周到?!痹棋_@會兒又覺出疲累,側(cè)躺在床上。 “皇上您不氣了?” “不氣了。跟你生不起氣?!痹棋J址旁谒竽X勺,用了用力,將她亦拉倒在床上,二人面對面躺著。 “臣妾一邊犯渾一邊想著完蛋了,皇上明兒一早睜了眼會咔嚓臣妾的?!?/br> “你那粗脖子,咔嚓你費鍘刀?!?/br> 荀肆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也沒有多粗,不信您摸摸?” 云澹聞言將手貼上去,虛握著她脖子,自然不粗,胖皇后身形極怪,明明是個rou墩兒,卻生的一副好乳,腳丫白嫩,脖子亦不粗,還有那張臉,見不到腦滿腸肥痕跡,一雙眼清亮。 “留著你吧,你別鬧太過,朕不管你?!?/br> “多謝皇上,臣妾定當(dāng)報答皇上…” “如何報答?” 荀肆眼睛一轉(zhuǎn),又朝云澹處移了移:“皇上,臣妾思量再三,屬實覺著與皇上做夫妻是不大可能了,您看臣妾這一身rou膘五大三粗的,自己瞧著都煩,何況皇上?不如,臣妾與皇上做兄弟?” “?”做兄弟?自己這個皇后莫不是腦子不好使? “嗯!做兄弟!臣妾定以皇上馬首是瞻,處處以皇上為先,臣妾愿今生今世做皇上的好兄弟!” 云??此荒樥?jīng),噗嗤笑出聲。他活了二十多載,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與自己的皇后做兄弟?未嘗不可。帝王覺得自己前些日子真是多慮了,自己這個皇后算是識時務(wù)者,拍了拍荀肆的頭:“成。那朕便勉為其難與你做兄弟?!?/br> 手又放在荀肆眼上:“來吧兄弟,明兒不早朝,再睡會兒?!?/br> “得嘞!”荀肆將被子蓋到云澹身上:“兄長貴為一國之君,萬萬不可著涼,被子需蓋嚴實!” 云澹拉著她進了被窩:“二弟貴為一國之后,萬萬不可著涼,被子亦需蓋嚴?!?/br> 兄弟和睦,來之不易。 二人臉對臉躺著,竟是睡不著。荀肆這會兒再看云澹,竟有幾分順眼了。想起頭一回見他,半死不活一個人,陰森森的叫人害怕。相處了個把月,覺得這人著實不壞。兀自笑出聲,見云澹眉頭挑了,諂媚道:“而今看兄長,真是哪兒哪兒都好。” “哪兒好?” “兄長生的好,性子也好,那回將您踹下床也沒見您起急;再看這回,給您下藥了,您竟也不追究。兄長這樣的人,恐怕世間僅此一個了?!避魉两袢枕樍诵囊?,一改從前的藏著掖著,開始與云澹掏起了心窩子:“小弟前些日子睡不好,總擔(dān)心頭上這顆腦袋隨時搬家。今兒為兄長排了憂,又與兄長站到了一處,心里頭暖著呢!依小弟看…”她還在喋喋不休,云澹的手掌捂住了她嘴:“你折騰一夜,不累?” “累。” “那你閉嘴吧?!?/br> 荀肆閉上了嘴,云澹閉上了眼睛。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出。想起喝那杯酒前,握著荀肆的腳丫兒之時并未覺得為難,甚至動了些情?眼微微睜開,看到那胖墩兒已然入睡了,一張喜慶的團臉,俏皮的鼻尖,微張的櫻唇。不難看,甚至有幾分好看。將她臉頰的發(fā)撥到而后,手指在她額頭輕輕一點:“出息。” 轉(zhuǎn)過身睡去。 外頭奴才們候了一整夜,天大亮之時,終于聽到里頭有了動靜。先是皇后伸懶腰打哈欠的聲音,而后是皇上慵懶的聲音:“醒了?” 皇后似是嬌笑一聲,聲音悶住了:“嗯~~~” 媽耶,千里馬見識到了巨獸撒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朝一旁的宮人用了眼色,朝前走了兩步:“皇上,奴才們在外頭候著。” “進來吧?!?/br> “是?!?/br> 這一屋子旖旎春光,饒是見過世面的丫頭們亦紅了臉。除了正紅伺候荀肆更衣,千里馬伺候云澹更衣,其余下人都低著頭速速收拾。 正紅拿起那方帕子交給彩月:“是不是要存檔?” 彩月看到帕子上殷紅血跡,紅著臉點頭:“是?!睂⑵浒?,送去存檔。 荀肆目送著彩月出門,心中有些忐忑,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那可是豬血..回頭看云澹,那人正好以整暇看著自己,在等著自己出丑呢!于是指著那帕子,欲張口叫正紅截回來,聽到云澹道了一句:“怕什么?有朕在?!倍筝p笑出聲:“看你那點出息?!?/br> 在她頭頂敲了一記:“走,用過早膳,嬪妃們要來請安了。” 第20章 舍東舍西水生(一) 一起玩?。∥冶WC…… 后宮嬪妃十一人,皇子兩人,公主兩人,計十五人,依位次坐在下首。 娘誒。荀肆自打出娘胎,就從未與這么多女人在一起過。這會兒看到下頭坐著的人,各有殊色,任哪一個放在隴原,都可排到前頭去。再瞧那幾個娃娃,瓷玉一樣的小臉兒,都生的那樣好看。 艷福不淺。兄長艷福不淺。在荀肆心中是真將云澹當(dāng)成兄長了,而今瞧著兄長這一大家子,各個生的出挑,心中著實替兄長高興。 云澹扭頭看著她嘴角隱去的壞笑,知她那顆豬腦子里不定又閃出什么鬼主意。于是說道:“依禮,今日應(yīng)先給長輩請安。眾所周知,太后早逝,太上皇又在外頭云游一時之間趕不回來。是以今日直接要大家來給皇后請安了。”又憶起荀肆要宮人門每日一個陪她說話記名字的事,大體知曉今日這些人她也記不全:“今兒就算見一面,皇后還未從兵荒馬亂中緩過神來。今日便不繁復(fù)了,請個安即可。” 良貴人好奇皇后長相,眼偷瞄過去,卻發(fā)覺荀肆正看著自己,忙收回眼,如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紅了臉。那頭荀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引了大家都看去看她。 荀肆手指著良貴人:“你偷看我?!?/br> 良貴人臉更紅了,哪個沒偷看你?都偷看你了,你單單抓了一個我?!皩賹嵤恰遍_口欲解釋,卻見荀肆胖手一揮:“我也看你了,扯平了?!?/br> 眾嬪妃萬萬不曾想到皇后是這種人,不是說師從宋先生嗎?怎的連稱謂都未學(xué)好?但看皇后那頑劣的神情,又覺有趣,于是忍不住笑出聲。 “前些日子就想給皇后請安,被皇上按下了,皇上體恤皇后甫進宮,諸事繁多,要妾身們不得來叨擾。”賢妃側(cè)了身子,看著荀肆:“其實有一日在園子里看到皇后了,想給皇后請安,腿還未彎,就不見皇后人影兒了。”賢妃未說謊,那皇后不知在追什么,兩腿兒緊著倒騰,壓根沒看見要請安的自己。 “這是賢妃?!痹棋?窜魉撩悦院谝慌哉f道。 荀肆這會兒腦子里轉(zhuǎn)的飛快,無論如何想不起先生教要如何稱呼這些嬪妃了。宮里規(guī)矩恁多,煩人!只得朝賢妃點頭:“見過了?!?/br> ?云澹聽她這樣說,偏過頭看她,胖墩兒眼里迷惑呢,顯然是為了稱謂在煩惱?!耙离蘅?,后宮規(guī)矩頗多,搞的眾愛妃不自在。這往后規(guī)矩少些為好,譬如愛妃之間的稱謂…如何自在如何來,有時規(guī)矩多,朕聽了也頭疼?!苯o荀肆臺階下呢! 荀肆感激涕零,忙點頭:“皇上此言甚是,此言甚是?!倍筠D(zhuǎn)頭對賢妃說道:“姐妹們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往后一起消磨時光?。 币黄鹜姘?!荀肆這會兒變回了隴原城小霸王,四歲的小霸王流著清鼻涕,對著作鳥獸散的孩童喊道:“一起玩?。∥也淮蚰?!” 賢妃被荀肆問的一愣,而后說道:“倒也沒什么新鮮玩法,繡花、寫字、逛園子,偶爾玩玩飛花令?!币娷魉涟欀碱^忙問道:“皇后平日里以何為消遣?姐妹們可以同往嗎?” 云澹聽她這樣說,心道來了個膽兒大的,好整以暇看著荀肆。胖墩兒果然來了精神,只見她眉飛色舞說道:“那感情好!往后一起玩一起玩?!?/br> “玩什么呢?”良貴人向來腦子不好用,聽荀肆這樣說,立馬接了話。 “天這么熱,蕩秋千最好。拴在御花園那兩棵百年老樹上。” “蕩秋千好!”良貴人一聽要蕩秋千,且是在御花園里,登時歡快起來:“上一回蕩秋千,還是進宮之前,府內(nèi)有一個小秋千,人坐上去晃晃悠悠,有趣?!?/br> 荀肆點頭:“好,今兒傍晚就叫北星和定西去做秋千,明日就可以玩了?!避魉咙c到為止,依照兒時記憶,這會兒若是有更多主意,別人興許就嚇跑了。慢慢來,慢慢來。 云??粗矍斑@些女人,顯然都是在哄著荀肆玩。荀肆呢,倒是真心想玩。云澹有心看看荀肆究竟能把這些大家閨秀帶成什么樣兒,是以并不去管她們。 起身說道:“修年,隨父皇來?!?/br> 云澹在永和宮院子內(nèi)坐下,看著面前的神情端肅的修年,問道:“這幾日太傅教的功課都記得了?” “記得?!毙弈挈c頭。 “那好,父皇明日考考你?!痹棋Vv話之時修年站的筆挺,分明是怕他?!霸谀隳负筮@里住了兩日,可好好?” 修年聽到云澹問這個,眼中蒙著一層淚花:“好?!?/br> “好怎么還哭?” 修年一抹眼淚:“兒臣以為父皇不要兒臣了,所以才將兒臣過到母后名下?!?/br> 云??此y過,心中亦覺得憋悶,該如何與他說呢?罷了,待他大了,自然會懂自己的良苦用心?!澳负蟠闳绾??” 修年偏頭想了許久,母后逼自己吃飯這算好還是不好?母后是要自己吃飯,沒餓著自己,那便是好了;那母后跟自己比武算好還是不好?母后與自己比武,那樹枝輕飄飄到了眼前,連鼻尖兒都未碰到,收著勁兒呢,那便是好了。于是鄭重點頭:“母后待兒臣好?!?/br> 修年搬到永和宮那一日,是云澹故意沒來。不知怎的,首先便覺得荀肆可靠。加之亦想看看荀肆如何做。始料未及,荀肆竟以劈樹為由嚇唬修年吃飯。千里馬說,從未見修年吃那樣多。從前云澹見修年吃飯,總覺得是在吃貓食,擔(dān)憂他長不高長不壯。哪成想來到永和宮第一天,便被荀肆連哄帶嚇吃了那樣多的飯。吃了飯,還帶修年消食。輕舟彩月私下與別宮的宮人說皇后在虐待大皇子,大皇子好生可憐。云澹叫千里馬私下訓(xùn)了她們。 她們不懂,云澹懂,荀肆是為修年好。 荀肆比賢妃更適合做修年的養(yǎng)母。荀肆混不吝一個人,愛玩愛鬧沒規(guī)矩,喊打喊殺不服管教,一顆心卻剔透極了,從沒那些烏糟心思。 “既然你母后待你好,往后你便安心住在永和宮。每日下了學(xué)還是去父皇那里做功課,做了功課便回到這里,其余的事情聽你母后的。”云澹輕拍修年的頭,多可憐的孩子,這樣小就沒了生母。 嘆了口氣。 “父皇,兒臣還有一些衣物在惠安宮,可以取來嗎?”低下頭又悶聲一句:“母親的畫像還在惠安宮,兒臣亦可拿過來嗎?” “畫像一事,待父皇想想。” 云澹又與修年坐了會兒,聽到屋內(nèi)不知在說些什么,竟笑作一團。伸了脖子聽了一會兒,聽荀肆說道:“我就這樣一坐,摔了個屁墩兒!”她許是在講先生教她如何坐,有心聽透徹些,便朝屋內(nèi)走了兩步,又聽荀肆說道:“坐就罷了,還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