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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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吵的是什么啊,荀肆被他們吵的腦子嗡嗡響,終于忍不住說道:“停!” 兩個孩子這才發(fā)覺荀肆在,忙收了聲乖乖立著。 荀肆指了指修年:“你,去背書?!?/br> 又指修玉:“你,去習武?!?/br> 修年修玉互看一眼,兩個瓷玉娃娃各退一步。修年拿起書,修玉起了勢。 荀肆卻說:“再遠點兒!” 二人又互看一眼,各退一步。修年拿起書,修玉起了勢。 荀肆卻說:“再遠點兒!” … “今兒你二人不得與對方說話,有事只能用手比劃。聽見沒?”荀肆眼睛一立,兩個小娃娃得了令,心道這有何難?左右互相看著不順眼。 荀肆見他們靜了,又扭頭回屋睡去了。 太傅今兒告了假,倆小人兒在永和宮內(nèi),抬頭不見低頭見。起初還不覺得,到了午后便覺出難受了。你比方說,二人打了個照面,說話不說?亦或修年要用修玉的東西,修玉想請教修年問題,說話不說?二人比比劃劃許久,都不知對方在講什么,急的直冒汗。到了傍晚受不住了,去找荀肆。 修年說:“母后,兒臣知錯了。以后再不與皇弟吵了?!?/br> 修玉說:“母后,兒臣知錯了。往后再不與皇兄吵了?!?/br> 兄弟和睦,甚好。荀肆點點頭:“那成吧,明兒一早你倆緩緩,修年習武,修玉背書?!?/br> “是,母后?!?/br> 這倆瓷娃娃,真是討喜。荀肆一人捏了一把:“該用飯了?!毖援叴蛄藗€噴嚏,鼻涕蟲蜿蜒向下,忙用帕子去堵:“罷了罷了,母后染了風寒。不與你們一起用飯了。你們自己吃。” 千里馬將荀肆為修年修玉勸架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云澹聽,云澹哼一聲:“別說,這豬腦子也有好使的時候。” “那可不?這么勸架還是頭一回見?!鼻Ю锺R說完壓低了聲音:“惠安宮的葉子黃了?!?/br> “黃了就黃了,你壓低聲音做什么?”云澹抬頭看他,而后說道:“明兒去看看?!?/br> “妥嘞?!?/br> 第34章 舍東舍西水生(十五) 臣妾給您充盈…… 云澹偏愛惠安宮的銀杏。 今年銀杏黃的早, 飄飄灑灑落下,落在屋頂上、廊檐下、地面上, 把惠安宮染成一片金黃。 銀杏樹下一把木椅,云澹坐在木椅上賞葉。從前還在王府之時,每年葉子黃時母親都會帶他來這里給皇祖母請安,而后坐在銀杏樹下喝茶,一喝就是小半日;再往后,父皇登了基,也是與母親住在這里。母后離宮后,父皇問他要不要搬去別的宮殿, 他搖搖頭:“不去。這里離母后近?!?/br> 與思喬成親還是住在這兒。宮名換了幾回,宮還是這個宮。 云澹是在思喬薨逝后才猛然發(fā)覺,住在惠安宮的皇后沒有一個能留下?;首婺溉チ蒜掷锝K日與青燈古佛相伴, 母親出了宮寄情山水, 思喬干脆薨了。 這會兒葉子落的美, 云澹猛的想起隴原的一座古剎中亦有這樣一棵老樹。于是對守在門口的千里馬說道:“去請皇后來賞葉?!?/br> “得嘞?!鼻Ю锺R撒腿就跑, 不出片刻就將荀肆從被窩里請了出來。 荀肆混混沌沌進了門兒,被眼前的金黃亮到了眼。用帕子抹了吧鼻涕:“哎呀, 好看!”鼻頭紅了, 整個人像一塊兒剛出鍋的棗糕,中間點綴一顆紅棗。 云澹忍不住笑出聲, 問道:“怎么了?你坐這兒說話?!?/br> “許是那天夜里馴馬受了風寒?!避魉烈黄ü勺谀疽紊?,身子靠在椅背上,仰頭去看那葉子翩然落下, 好看。 “費了力氣馴馬,還染了風寒,結果賽馬還輸了…世上最可憐的人, 非我荀肆莫屬了…”儼然快哭出來了。 云澹將她頭頂那兩片葉子拿掉,手去抬她下巴,見她鼻翼兩側破了皮,說道:“你輕點擦鼻子。”說著話見那鼻涕蟲又爬了出來,忙松開手,在她衣袖上抹了抹:“你最好快些養(yǎng)好,不然過幾日朕去逛青樓可不帶你。” ? 荀肆一雙眼睜大,看向他:“臣妾沒聽錯吧?皇上要去逛青樓?” “是啊…宮里入了夜后一片死寂,去青樓聽聽曲兒多好?!痹棋3林壅f道。 荀肆吸了吸鼻子:“那感情好,臣妾陪著您。您若是看上哪個女子,臣妾給您把門。若想帶回宮里,臣妾就把那女子當做丫頭收進來。別看臣妾平日里不懂事,到了緊要關頭,那可是真真兒的明事理…” 云澹仔細聽荀肆說話,越聽越覺得哪里不對,眉一挑,問她:“感情你去青樓是想為朕充盈后宮?” 媽耶。 荀肆忙擺手:“那不能。給皇上充盈后宮不得從王公貴族里挑嗎?哪能去青樓呢!但咱這后宮屬實不夠充盈,要么臣妾尋思尋思,給皇上選個秀?” …云澹看她一眼,沒有做聲。 這會兒帝王不講話,荀肆在一邊琢磨開了,這是選呢還是不選呢?您倒是給句痛快話呦?帝王之心不可測誒!一邊尋思一邊打量這惠安宮,這幾日腦子不好用,這會兒才想起這惠安宮是之前彩月輕舟說起的,歷來皇后都住的寢宮。別說,真是比永和宮大。還有這樣一棵銀杏樹。這樣好的惠安宮卻不叫自己住,這廝顯然是在敷衍自己。 云澹見她眼睛溜溜的轉,左顧右盼,便問她:“怎么了?” 荀肆嘻嘻一笑:“沒事?!倍笃鹕恚骸盎噬?,臣妾鼻子堵的頭暈腦脹。要么臣妾先退下?” “葉子不好看?”云澹見她對這景致似乎不歡喜,直截了當問她。 “好看好看。” “那你急著走?” ? 荀肆見他神色不睦,忙坐回椅子。適才惹到他了?從頭回想了一遍,是從說選秀開始不對勁的。于是忙傾身上前:“皇上,臣妾想了想,選秀之事您不必擔憂。歷來后宮都要選秀,不能到了咱們這兒規(guī)矩就改了。您不必擔憂天下百姓罵您色令智昏,有臣妾在,臣妾將此事辦的妥妥的?!毖粤T還拍了拍胸脯,表了衷心。 再看他臉色,眼睛低垂,嘴角緊抿,比適才還要難看。 得嘞,今兒可不能再說了,多說多錯。堆在木椅里,時不時抽一下鼻子。 云澹偏過頭看她,見她鼻涕又出來了,便問她:“為何不宣太醫(yī)?” 啊?荀肆愣了愣:“就是染了風寒,這也要宣太醫(yī)?不必了不必了。” “回去歇吧!”云澹擺擺手:“千里馬送皇后吧!” 出了惠安宮,千里馬長舒一口氣,適才又是怎么回事?主子臉色怎么那么難看? 他正思忖著,聽到皇后啞著嗓子喚他:“千公公…” 千里馬忙彎身:“您吩咐~” “適才本宮與皇上說起選秀一事,皇上不說選也不說不選。你跟在皇上身邊久了,幫本宮揣摩一下圣意,皇上到底想不想選秀?” “老奴不敢揣測圣意…”千里馬可不想摻和這倆人的事兒,這倆人一個賽著一個精,又各懷鬼胎,自己在后宮混了這么些年,可別掉了腦袋。但忍不住又想搗亂,于是裝作牙齒咬著,嘴唇一開一合嗡嗡一句:“哪有皇上不愛選秀的?嘿嘿?!?/br> 荀肆直覺有詐,再看那千里馬,嘴角哆嗦一下,果然是在逗自己玩呢!自己才不上你個大太監(jiān)的當! 荀肆回到永和宮,癱倒在床上。 這會兒又覺百無聊賴,鼻涕又與她作對,一個勁兒的流,索性拿了兩個帕子塞住鼻孔,張開嘴喘氣兒。 腦子混混沌沌,什么出宮不出宮,這會兒已然沒力氣想了,這會兒就想找兩根蔥通通鼻孔。還有那廝,說要給他選秀,他那是什么神情。哼,放眼天下哪個英雄不愛美人?別說英雄了,就連自己都愛美人。他可倒好,說要給他選秀,竟然撂臉子。 她在永和宮罵云澹之時,云澹打了個噴嚏。 揉揉鼻子站起身:“回吧,不早了。一會兒云珞到了。” 千里馬忙為他披上衣裳,口中念叨著:“這會兒天兒見涼了,每年這會兒都得病一場,可得注意了。適才皇后在您身邊流鼻涕,可把奴才擔憂壞了。” “就她那小樣兒,還能將病氣過給朕不成?”就算要過病氣,也該是那天親她那口后過。思及此,又想起她眼睛閉的死死的不敢喘氣兒的慫樣兒,笑出聲。適才的不悅散了。 主子愈發(fā)厲害了,主子眼下能自己逗樂自己了,再過些日子,主子恐怕就跟那缺心眼兒的荀肆一樣了。千里馬跟在后頭神游。 云澹到了永明殿之時,云珞已候在那多時。見到云澹忙請安。 云澹擺擺手:“別見外?!苯?jīng)過他身旁問他:“你皇嫂給你那把象牙梳好用嗎?” 云珞愣了愣,不待他講話,云澹接著說道:“你皇嫂沒出息。朕瞪她兩眼她什么都招了。你們叔嫂二人也是令朕開了眼界,一個敢偷,一個敢拿?!比徊惶嶙约哼€有老祖宗的菩提手串的事兒,自然更不會提荀肆那一包袱老祖宗的家底兒。 云珞臉紅站在那不知該如何接云澹的話。云??此谎鄣溃骸半薜囊馑际牵慊噬┻@人什么樣兒你也見識過了,別被她帶壞了?!?/br> “是?!痹歧笙肫疖魉聊蔷Я亮恋难劬?,有如天上月明。 “宅子看了嗎?”云澹問他。 云珞搖頭:“還沒來得及看。” “沒看好之前可先回王府住。王府也空了好些年,但一直有人看管,可隨時住?!?/br> “好?!?/br> 無論云澹說什么,云珞都說好。要保命之人,自然挑不得。 “想上何職?” “臣弟甫入京,什么都不懂?;市职才砰e職即可?!?/br> “先看宅子吧,上職一事不必。你也好好思量一番?!?/br> “謝皇上?!?/br> “這是京城閨女的名冊,你拿去看。若是看上哪家女子,先尋個機會遠遠看一眼,別回頭抬個母夜叉進門,有苦說不出?!?/br> 云珞覺得云澹這話略為心酸,興許是娶皇嫂前未相看。花轎抬回個rou乎乎的胖娃娃,胖娃娃倒沒什么不好,只是京城人都知曉皇上偏愛柔若無骨的女子。 云珞覺得皇嫂好。一顆玲瓏剔透心,比旁人強。他隨皇祖父遠居山中,前些年也不乏有女子對老祖宗自薦枕席。那姿態(tài)難看的緊,皇嫂臉上永遠不會有那樣的姿態(tài)。 才見荀肆一回,就全然信了荀肆。 兄弟二人都不再言語,云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病了。 他每年都會病一回。許是年少時那場大病傷了根基,每年到了深秋之時,身子都要潰那么一回。今年這病來的早了點兒。 云澹想起荀肆微涼的柔軟的嘴唇,許是真被那胖墩兒過上病氣了。 擺了擺手要云珞退了,自己則靠在椅背上休憩。千里馬進來見他睡了,手探到額頭上,guntang。 忙命小太監(jiān)去宣太醫(yī),自己則在一旁為他熱敷散熱。云澹幽幽問一句:“發(fā)熱了?!?/br> 千里馬忙應聲:“是?!?/br> “去把荀肆抬來?!?/br> “去抬皇后?”千里馬以為自己聽錯了,多問了一嘴。 “對。她過給朕病氣,自然也要讓她跟朕一起養(yǎng)病。一會兒讓太醫(yī)先給她把脈?!?/br> 怎么還有點共患難的意思了?千里馬納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