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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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荀肆哇了一聲,忙用力捏云澹的手:“皇上您快看,這是不是天下第一美色?”云澹瞟了一眼,尚可,又看回荀肆。荀肆大概不知,云澹打小見慣了美人,世上美人在他眼中并無不同。而今更覺都不如眼前這胖墩兒來的真切。 荀肆發(fā)覺異樣,扭頭看他:“您不覺得美?” “她會胸口碎大石嗎?”云澹突然問道。 ? “不會是吧?不會,就不美?!?/br> 荀肆并未聽出他弦外之音,反倒被他不正經(jīng)氣到了,紅著臉與他爭辯:“這都不美?” 云澹搖搖頭:“想聽朕如何想?” “想?!?/br> 他清了清喉嚨:“既然愛妃想聽,朕便說與你聽。這世上之美人分為三等,三等美流于貌,二等美流于心,一等美流于貌與心。三等美常見,二等美少有,一等美乃世間極品。這位…”云澹手一指:“朕與她不相熟,姑且算她三等美?!?/br> …“胡說八道?!避魉帘凰@暈了,又不服輸:“不如帶到宮里去看看皇上能不能扛住這等美色?” 云澹見她氣了,便不再言語。這世上他只扛不過一個人,而這人正坐在他身側(cè)而不自知?!澳请迒柲悖銥楹斡X得她美?” 他這樣一問,荀肆又說不出所以然,只得胡攪蠻纏:“不管,就是美!” “好好好,美。”云澹不再與她辯白,拿起一顆蜜餞塞到她口中:“喏,邊吃邊看?!?/br> 那女子面前一把琴,一曲舞畢坐于琴前,修長手指撫上去,高山流水傾瀉而出,琴藝自然了得。荀肆又哇了一聲。 云澹突然覺得自己這皇后見識太短,這琴雖說尚可,卻不值得哇一聲。于是靠到她耳邊問道:“喜歡聽琴?” 荀肆點(diǎn)頭:“大姐和三姐琴藝絕佳,想來好久未聽到了?!?/br> 云澹嘴角微揚(yáng),坐直身子。愛聽琴有何難?她興許不知他的本事,是時候讓她見識一下了。 那女子撫了琴,又要作畫。 荀肆伸著脖子看著,見她面紗被風(fēng)打起,露出那不曾示人的半張臉,堪稱絕色??纯茨桥樱挚纯瓷砼缘脑棋?,見他似是不為所動,有些挫敗,頹然坐回椅上。誰說天下帝王好煙花女子來著?拎出來打一頓算了。這等絕色他竟是一點(diǎn)反應(yīng)沒有!難不成是礙于自己坐在這?荀肆眼睛一轉(zhuǎn),計(jì)又要上心頭,卻聽云澹緩緩說道:“別打朕的主意。朕中意什么樣的女子朕心里有數(shù)。你若是亂來,當(dāng)心朕罰你?!?/br> 哦。 “那您中意什么樣的女子?”荀肆又老生常談,卻聽云澹緩緩?fù)鲁鲆痪洌骸瓣P(guān)你屁事。” 那女花魁表演完,樓外樓的女子們走上前,依次為大家派銀子:“上元節(jié)那一日,樓外樓花魁揭面,小女候著您?!避魉谅犓麄冞@樣,心道不知那女子又要被賣多少錢。想到這樣的女子他日要與那些敗類周旋,心中一痛,動了買下她的心思。 思忖間,見那女子退回畫舫,再出來之時已與其他女子裝束無異。荀肆定睛打量她,只見她蓮步輕移至畫舫后,而后消失無蹤。她揉揉眼,手指出去,卻被云澹攔了回來:“你別管?!?/br> “人呢?” 花魁逃走鮮少發(fā)生。一來京城耳目眾多,逃不遠(yuǎn),被抓回后照死里打一頓,各種辱人手段招呼一遍,從此便成為行尸走rou;二來,即便逃了,賤籍未脫,不好討生活。荀肆自然不懂這些,她捏著云澹的手又問一遍:“人呢?” 云澹指指畫舫下。 那畫舫之下有空隙,瘦小的女子是可以鉆進(jìn)去的。只是當(dāng)那畫舫被推動之時,人要遭一次大罪。她想逃,必須咬緊牙關(guān)不發(fā)出聲響,忍著身上平添的擦傷和奇寒。待畫舫被推到岸邊,樓外樓的人散了,再伺機(jī)而逃。那女子亦是個莽夫,瞻前不顧后,荀肆替她著急。 樓外樓的打手們已是傾巢出動,在那畫舫后面有一處冰洞,洞口沉著一件衣裙,是那女子先前穿的軟煙羅。一個打手探頭下去,起身朝樓外樓的掌柜的搖頭。 那掌柜的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到他面上,聲音清脆。 荀肆有心救那女子,便朝定西使了眼色,定西自然懂,悄悄退下去,走到人群之中。 云澹自然看到她的小動作,笑而不語,不出手便不是隴原一霸荀肆了。拉了她手問她:“煙火也看了,花魁也看了,可還想在宮外流連?” 荀肆忙指著永安河邊巷子中的長街宴:“去吃那個!”京城本無長街宴之習(xí)俗,只是永安河邊許多生意人打江南來,自然也將這習(xí)俗帶來。每逢三十,只這一條街?jǐn)[上街宴,亦算奇觀。 “饞嘴?!睅е枷镒又腥?,找了一處帶荀肆坐下,給了家主一塊兒碎銀子:“內(nèi)人遠(yuǎn)道而來,見這長街宴新鮮,想借寶座一用?!蹦羌抑饕嗍莻€熱絡(luò)人,速速為他二人添了碗筷。 云澹清雋俊秀,荀肆富態(tài)喜氣,這二人搭眼一看不是一路人,細(xì)瞧又覺十分般配。都不免多看幾眼,看的荀肆臉微微紅了。 “怎么?肆姑娘會臉紅?”云澹貼在她耳旁笑語一句,手指刮她鼻尖,而后盛了一碗湯給她:“先喝湯,冷?!?/br> “嘖嘖嘖,小姑娘嫁對人了呦!”家主終于忍不住開口,對荀肆說道:“看著就是有福氣的。白頭到老呦!” 荀肆一口湯甫進(jìn)口,差點(diǎn)嗆到,臉愈發(fā)的紅,求助似的看云澹,那人卻笑意盎然:“多謝家主,借您吉言?!?/br> ======== 韓城等人從永安河邊的酒肆出來,飲酒之人見了風(fēng),更覺上頭,幸好提前備了轎,一腳登上去,欲坐下,腳卻是被什么絆了一下。他的短刀已出手,頃刻間架到一人的脖頸之上,只聽一個女子急急一聲:“大俠饒命。” 韓城另一只手緩緩掀開轎簾,許光進(jìn)來。眼前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子,睜著小鹿一般驚恐的眼看他。 “你是誰?”韓城冷著聲音問她。 那女子緊咬著唇:“小女引歌,乃揚(yáng)州人士,家道中落,被賣到樓外樓為妓。還請大俠相救?!?/br> “如何上這頂轎的?” 那女子快要哭出聲音:“還望大俠先起轎?!?/br> 韓城冷森森看她一眼,頭探出去,見周圍幾人在四處張望,并無十分可疑。再看這女子,細(xì)眉細(xì)眼模樣,像極了細(xì)作。心一沉,放下轎簾,道了句:“起轎?!倍舐牭侥桥託庀⒊亮讼聛?。待到了驛站,將她提拎進(jìn)房,對其余人道:“守著。此人還需細(xì)審?!?/br> 屋門關(guān)上。 蹲在引歌面前,見她悠悠睜了眼,眼內(nèi)淚珠串線似的落:“多謝大俠。” “再說一遍,你是誰?為何在本將軍轎中?” 引歌聽到將軍二字,心中悲喜交加,直覺遇到貴人,淚水更甚:“小女引歌,乃揚(yáng)州人士。家父曾為鹽官,后被jian人所害,小女被賣為妓…” “為何在本將軍轎中?” “小女今日演完后藏于畫舫之下,趁人不備,隨意鉆了一處轎子,妄想能有善人相救?!币枵f謊了,她站于畫舫之上,永河岸邊情形一覽無余。韓城身高體長,在人群中尤為顯眼,他有轎而不坐轎,行于轎側(cè),一身正氣。那轎又落在酒肆前,距河邊幾步之遙。引歌決議賭一賭,于是棄了從前的法子,爬到了韓城轎中。 韓城不發(fā)一言,眼中寒氣尤盛,令人忍不住想逃。 引歌卻坐直身子,拉開自己被磨壞的衣袖,露出一條血淋淋的胳膊:“還望大俠給一條生路,小女感激不盡,愿以身相許?!?/br> 第45章 無情笑嘆他人癡(七) 不如委身于他…… 韓城看她胳膊, 又覺得她在唱一出苦rou計(jì)。但那胳膊上的血跡是真,西北衛(wèi)軍向來優(yōu)待細(xì)作。于是起身去拿藥匣。 “伸手?!笔菍σ枵f。 引歌遲疑伸出手, 見韓城用棉絮挑了草藥,而后覆在她手臂上。他手重,本就斑駁的皮rou因他這一下驟然劇痛,引歌喉間抖了一抖,咬緊牙關(guān)不許自己哭出來。韓城察覺她異樣,抬眼見她淚水沉在眼底,于是住了手:“你自己來?!蔽鞅毙l(wèi)軍此番前來之人都是鐵錚錚漢子,可沒人能幫她擦藥, 起身走了出去。聽到屋內(nèi)女子輕哼一聲,知曉她已涂上藥粉。她身上斑駁傷口,涂了那藥粉自然會疼。 “你去查查今晚永安河上可有樓外樓的花魁跑了?!表n城對鐵牛說道, 又叮囑一句:“別走漏風(fēng)聲?!?/br> 鐵牛點(diǎn)頭。 韓城站在門口等了片刻, 聽到屋內(nèi)倒抽幾口冷氣, 過了許久才倒過氣來, 轉(zhuǎn)而窸窣聲音住了,便說道:“我進(jìn)門?!?/br> “是?!彼p聲答道。 引歌這會兒靠坐在窗下地上, 抱著雙膝, 更顯伶仃。見韓城進(jìn)門,朝他頷首:“多謝大…將軍相救。”適才她想過無數(shù)手段, 與其在樓外樓任人踐踏,不如委身于他。好歹是個正人君子,待他日脫離虎口, 再全身而退,好歹搏了一條生路。引歌顫抖著手探到自己衣扣之上,卻又頹然放下。打小飽讀詩書, 她做不出這等腌臜之事。若是出等下策,與留在樓外樓又有何分別?不可不可! 韓城并未應(yīng)聲,反而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他身高腿長,占了引歌身前大片地界,令引歌覺得無法呼吸。又將自己的腳收緊,而后抬頭看著韓城,那眼中凄楚,即便是韓城亦深覺她可憐。 “可知我是誰?”韓城問她,聲音中那塊兒寒冰算是化不了了。 “您自稱將軍。” “西北衛(wèi)軍,韓城。” “見過韓將軍。”韓城眼神中的殺氣令她毛骨悚然,但他身上的正氣卻也昭昭。引歌怯意退了幾分,眼前人興許只是不近人情。 “為何逃出樓外樓?你可知逃出樓外樓有何下場?” “上元節(jié)那一日,樓外樓要為小女掛頭牌,小女不愿?!?/br> 倒是個有氣節(jié)的。“不怕本將軍把你送回樓外樓?” “將軍一身正氣,不是那腌臜之人?!?/br> 韓城打量她,一身書卷氣,這等人若是在青樓,應(yīng)會被無數(shù)達(dá)官貴人追捧,他日過的興許也風(fēng)光。若她當(dāng)真這樣逃出來,這一身風(fēng)格卻也叫人欽佩。 “你歇在此屋中。有事敲墻?!?/br> ======= 荀肆和云澹在宮外蹉跎到晨曦初露,二人都不愿坐轎,索性走路回宮。 “朕隨你去永和宮吧?今兒是初一,去給泰水大人拜年?!?/br> “您可別,臣妾阿娘可受不住…”荀肆手?jǐn)[的緊。 “你這會兒又講規(guī)矩了?!倍税枳熘畷r,定西回來,云澹有意快走幾步,留他二人說話。 定西將那女子如何從畫舫下逃進(jìn)韓城的轎子,又是如何被韓城帶走的細(xì)細(xì)說了,荀肆點(diǎn)頭:“去給韓城哥哥送個口信,那女子查查底細(xì),若是干凈清白,便救下吧?” “得令?!?/br> 荀肆回身,見云澹在宮門口等她,忙快走幾步到他身前:“那女子救下啦!” “哦?”云澹假裝不知眉頭挑起:“誰救下的?” 荀肆又見來龍去脈與云澹講,一句不摻假,而后問道:“臣妾有一事不懂?!?/br> “說?!?/br> “為何一人有罪要牽連全家?好好的女子入了賤籍這一生都不會再翻身了。今兒咱們遇到的是個有骨氣的,哪怕為賤籍,亦想活的體面些。那些認(rèn)了命的人,從此就算入了地獄了。這點(diǎn)臣妾不懂?!?/br> 云澹見她眉頭緊鎖,顯然是為此事煩擾。于是正了神色說道:“朕從前亦問過這個問題,你猜老祖宗如何說?” 荀肆搖頭。 “老祖宗說賤籍制度在我朝已有三百余年,之所以立賤籍,是因從前百姓作jian犯科多被鞭笞或關(guān)于牢獄,發(fā)落從輕,放出后又會再犯,且比從前更甚。若有賤籍,則可約束他們?!?/br> “那皇上如何想?” “它存在自有存在之理…”云澹話未說完,便見荀肆走了。胖墩兒生氣了。快走幾步拉住她:“有話好好說,不許生氣?!?/br> 荀肆眼睛紅了:“西北衛(wèi)軍中好些人是賤籍,腦袋別在腰帶里,為大義拼殺。到頭來還脫不了一個賤籍。有失公允?!避魉敛恢约哼@委屈究竟從何而來,竟嚶嚶哭了起來。 “大過年的,怎么還哭上了?”云澹忙去擦她淚,見她止不住,又嘆口氣將她攬進(jìn)懷中:“你說的事朕都清楚。朕也曾與歐陽丞相商議過此事,只是目前尚未有定論,是以不能對你信口開河。你不許再哭了啊,待會兒泰水大人看見你哭,該以為朕把你怎么著了?!?/br> 又低頭為她輕輕拭淚,荀肆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哭上了,這會兒倒是覺出尷尬來,破涕為笑。 “哭哭笑笑,喜怒無常。”云澹假意兇她,而后拉住她手:“快走,給泰水大人拜年。” 荀夫人早已起身,見二人一前一后進(jìn)來,忙彎身施禮。 云澹攔住荀夫人,而后后退一步,雙手抱拳,身子大彎,口中說道:“給泰水大人拜年。”端端正正,認(rèn)認(rèn)真真。荀夫人心中一暖,上前虛扶他:“多謝皇上。” 荀肆則端正跪下:“女兒給阿娘拜年?!彪]原的規(guī)矩一點(diǎn)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