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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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落座, 呼延川笑道:“此番前來議和,我北敕帶著十足誠意。牛羊馬匹各三千,山珍奇味帶足了五十車, 而今正在山那頭停著,只待大義派人查驗(yàn)。” “此事不急。”荀良將茶碗放在手邊:“太子此番前來山高路遠(yuǎn),我大義理應(yīng)款待。今晚在城外設(shè)宴,誠邀呼延赴宴。” 呼延川不直接答他,轉(zhuǎn)頭問荀肆:“荀將軍一起?” “自然?!?/br> “那好,昨日見荀將軍酒量甚好,不如今晚痛飲一番?” 荀肆莞爾一笑:“對不住,今早睜眼之時(shí)決議戒了?!?/br> 呼延川興致盎然:“為何?酒后失態(tài)?”全然不將其他人放在眼中。 荀良發(fā)覺呼延川其人城府頗深,在座諸人除荀肆和韓城,均比他年長。韓城是男子,荀肆是女子,他自以為觸到了大義的軟肋。 荀肆自然也察覺到他的策略,卻不接招,軟軟一句:“是啊...”而后朝他眨眨眼:“呼延太子也當(dāng)少喝,萬一醉酒那些貢品出了紕漏,再要我大義賠?!彼f“貢品”二字,令呼延川眉眼瞇了起來。 他從前聽說荀肆是草包,嫁了大義皇帝,即便有西北衛(wèi)軍撐腰,那皇帝仍然忍不得她,全天下人都知曉,說是和離,不過是給西北衛(wèi)軍顏面,實(shí)則休妻。而今再看荀肆,發(fā)覺她似乎并不如傳言那般,加之從前與她交手那次,不得不重新審視荀肆。不管傳言如何,她鐵定不是草包。 他喉間含著一聲笑,低低的,聽不出其意。宋為和嚴(yán)寒在一旁看著,也不做聲,都是見慣大場面的人。當(dāng)年在北線收拾韃靼場面不知多兇險(xiǎn),今日這風(fēng)平浪靜,還未到出手的時(shí)候。何況這是荀良的地盤。 荀良和韓城也不做聲。呼延川將矛頭對準(zhǔn)荀肆,那便由他去好了。 荀肆卻自在,翹起二郎腿,端起茶碗,安心喝茶。 在北敕,鮮少有女人不怕呼延川。他兒時(shí)病弱,母后性子弱,常年被人壓制。若不是他有雷霆手段,而今也不會抬起頭來。北敕人有言:“北風(fēng)到,太子來?!币鉃椴煊X到冷了,那便是太子來了。今日荀肆非但不怕他,還出言挑釁,這倒是新鮮。一雙鷹眼看著荀肆,揣測她何時(shí)會生出懼意。 荀肆喝夠了茶,緩緩將茶碗放下,自衣袖間拿出一本冊子交給定西:“給呼延太子瞧瞧?!?/br> “何物?”呼延川問道。 “停戰(zhàn)條件?!避魉脸UQ?。 “不是說不急?”呼延川笑道。 “阿大不急,我急?!?/br> 呼延川打開那薄冊子一看,登時(shí)笑出聲。那冊子上潦潦草草歪歪扭扭幾個(gè)字:蘭赫山脈向西二百里。將那幾個(gè)字?jǐn)傞_到眾人面前:“當(dāng)真?” 宋為睥睨一眼,心中樂開了花,這荀肆好玩,煞有介事,卻只有那幾個(gè)字,卻算作字字誅心。蘭赫山脈向西二百里,綿延不盡,兩個(gè)江南。可真敢寫,后生可畏啊! 荀肆嘿嘿一笑:“自然當(dāng)真。本來想寫向西八百里,轉(zhuǎn)念一想,向西八百里便到了北敕北都,著實(shí)有些欺負(fù)人了?!北彪返匦纹嫣兀嗜级?,西都、東都、北都,北都為北敕皇朝所在,荀肆這一句又戳人心窩子了,頗有些挑釁的意味:你不給我這二百里,我便打到你北都去,讓你國滅。若放在三年前可是萬萬不敢說這種話,見好就收,圖個(gè)三五年太平。但如今的大義有了底氣,便要厲害一些。北敕勒國從來不會學(xué)乖,那顆稱霸天下的野心從未斂過,既是如此,大義不能讓。 呼延川將那冊子交給隨從:“這個(gè)切記要裝好帶給父皇?!倍筠D(zhuǎn)向荀肆:“孤不似荀將軍這般說的算,孤只是一個(gè)傳話的。”他眼底笑意彌散,笑的人心中發(fā)麻。 荀肆才不在乎,頭一點(diǎn):“成,此事不急?!倍似鸩柰牒攘丝诓?,見呼延川還在看她,便朝他嘿嘿一笑,缺心眼一樣。 荀良終于開口:“眼看就要過年了,這兩年仗打的疲累,好好過個(gè)年,年后再議和不遲。依本將軍看,停戰(zhàn)三個(gè)月再好不過?!?/br> “孤也認(rèn)為再好不過?!?/br> “停戰(zhàn)三個(gè)月不需要傳話?”一旁的荀肆忽然出聲,那雙眼亮晶晶,又無辜又可恨。 宋為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心道妙,甚妙,誰說女子不能上戰(zhàn)場?皇上欽點(diǎn)這位真是絕了,渾不吝一個(gè),錙銖必較,該裝傻時(shí)裝傻,該進(jìn)攻時(shí)進(jìn)攻,時(shí)機(jī)掌握恰到好處,一點(diǎn)虧沒吃,你又不能與她計(jì)較,免得失了風(fēng)度。 呼延川也隨之笑出聲,說道:“荀大將軍虎父無犬女,果然是做過大義皇后的女人,不一般?!?/br> 劍指和離一事,他可不是君子,戳人短處產(chǎn)生的巨大快感令人愉悅。荀肆卻撇撇嘴:“崢嶸歲月,不提也罷。好好打仗,不負(fù)皇恩浩蕩?!彪p手朝天抱拳,一點(diǎn)看不出心虛。 荀良見時(shí)機(jī)到了,也不愿廢話,起身告辭:“夜里擺了酒,既是來了隴原,便是我大義的貴客,喝酒看戲,享樂一番。” “多謝?!焙粞哟ㄆ鹕硭涂停窘?jīng)荀肆身邊突然耳語道:“這下知道為何大義皇帝要休妻了?!?/br> 荀肆站下看著他:“本將軍自己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呼延川指指一旁的隨從:“好好練練字吧,字寫成這樣,別說做皇后了,就連去孤府里做妾,孤都嫌?!?/br> ... ... “那本將軍也終于知曉為何太子至今未婚配了?!?/br> “哦?為何?” “北敕怕是沒有會寫字的女人?!闭f完雙手抱拳:“回見!” 呼延川嘴角一動(dòng),望著荀肆的背影挑了挑眉,對隨從說道:“再去查,將她查個(gè)清清楚楚?!焙粞哟刹皇歉富?,懦弱可欺,他既是來了,便要將大義的底氣摸清楚。前幾年吃的敗仗,要一仗一仗贏回來,不然真如那荀肆所說,大義朝打到蘭赫山以西八百里,打進(jìn)北敕北都。荀肆這女人,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也似乎有那么一些本事。 荀良等人出了驛站,打馬回城,宋為想起“蘭赫山以西二百里”便問荀肆:“皇上的口諭?” “哈?”荀肆一愣。 “你提的歸降條件。”宋為解釋道。 “哦哦,不是,隨便寫著玩的?!避魉列Τ雎暎骸芭掳⒋笈R時(shí)沖我要功課,清早出門匆匆寫了,沒想到派上用場了。宋叔可是要教訓(xùn)小輩?” 宋為忙搖頭:“不敢?!闭l敢惹你,今日這一出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娃不好惹。興許就連那清冷孤傲的萬歲爺都要讓她幾分:“但你寫蘭赫山以西二百里,應(yīng)不是在亂寫。你估算過,若繼續(xù)打下去,到明年此時(shí),應(yīng)是打到那了?!?/br> “看皇上的意思?!避魉恋灰恍?。她離京后二人便徹底斷了聯(lián)系,回隴原這些日子,軍中諸事也是由阿大和宋叔寫折子遞上去,他寥寥幾筆批了折子,也從不多說。荀肆昨日看過他寫批的折子,只有“準(zhǔn)奏”二字。 “阿大,當(dāng)真要休戰(zhàn)三個(gè)月?”荀肆想起荀良說休戰(zhàn),這不是荀良的性子。 荀良聞言大笑出聲:“逗他玩呢!與北敕學(xué)的,滿口胡言?!毖援叴蝰R而去,其余人等也笑出聲,進(jìn)城去了。 ==== 到了夜間,山腳下支起了營帳,火紅的燈籠高高掛著,西北衛(wèi)軍將殺好的羊架到火上。營帳內(nèi)燃著火盆,韓城和荀肆正在屋內(nèi)研究輿圖。土堆在外喊了一聲:“報(bào)!” “進(jìn)來?!表n城說道:“如何?” “末將去刺探了,呼延川說那批貢品屬實(shí)?!?/br> 韓城與荀肆對視一眼,而后齊齊笑出聲。二人都有了鬼主意。 “韓城哥哥先說?!避魉琳f道。 “把那牛羊馬匹嚇跑,跑到哪兒咱們管不著?!?/br> 荀肆哈哈笑出聲,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對對,我也是這樣想,甭管如何,先給那惹人厭的北敕太子出一道難題。過些日子再去與他要?!?/br> “聽大將軍說,大概四十年前,北敕就是這樣待我朝的。還是穆老將軍那一輩打了十幾年,才扳回局面?!表n城說道。 “在京城聽說過。咱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與他小打小鬧。你看他那人,陰森森的,求和是假,來刺探是真。那咱們便與他玩些不尋常的?!避魉翆⒐P一撂,摩拳擦掌。而后朝土堆勾手指:“這事兒咱們這樣辦…” 土堆一邊聽一邊笑:“是,是,末將這就去辦?!?/br> 待土堆走了,韓城問荀肆:“此事報(bào)朝廷嗎?” “誰寫折子誰報(bào),反正我不報(bào)?!避魉琳f完穿上披風(fēng):“待會兒要喝酒,我鐵定不喝了,我就坐在一旁,你們喝?!毖援厡⒛禽泩D一燒,與韓城出了營帳。外頭飄起雪,荀肆仰頭看了會兒,喃喃道:“又下雪了。” 韓城偏過頭看她,見她眼底有柔光閃動(dòng),忍不住輕聲喚她:“肆姑娘?!?/br> “韓城哥哥。”荀肆也喚他:“那時(shí)聽說你為救阿大死了,簡直要了我的命。我本已有孕近兩月,本就懵懂無知,聽聞你死的消息,也要了他的命。他不聲不響的,來的時(shí)候沒與我招呼過,走的時(shí)候也沒有與我商量過?!避魉裂鄣子袦I光閃動(dòng):“我沒與旁人說過,但失去他,讓我的心碎成隴原城外的風(fēng)沙,再也合不上了?!?/br> “對不起?!表n城心痛難當(dāng)。 第75章 我寄人間雪滿頭(三) 清風(fēng)已過,諸事…… 荀肆搖搖頭, 自頸間小心翼翼拿出那顆獸牙放到韓城手心。有些話自是不必說,二人都懂。韓城緊緊攥著獸牙, 伸手拍拍她的頭:“好好的,不管從前還是往后,哥哥都護(hù)著你。” 荀肆用手掌將淚擦掉,用力點(diǎn)頭:“好,韓城哥哥?!?/br> 荀肆又抬頭看雪,這雪下的可真好看。有老人說,隴原的雪,一年下一次, 一次下三月。只要不一直下大雪,天上不掉雀子,這年就是好年, 這雪就是好雪。 荀良打馬過來, 見他二人在淋雪, 下了馬拿出一條長巾圍在荀肆頭上:“你阿娘怕你著涼, 要我?guī)е?。果然不讓人省心。備好了??/br> “備好了。”荀肆指了指:“可以派人去請了。” “我去吧。”韓城邊說邊朝外走。荀良看看韓城,又看看荀肆, 沒有做聲。 待入了席, 將軍們脫掉甲胄,觥籌交錯(cuò), 又是另一番模樣。北敕人酒量好,呼延川勝在年富力強(qiáng),頗有以一敵四之勢。 “只可惜, 荀將軍今日戒酒?!彼畔戮票粗魉?。 “不是今日戒,是從今往后都戒了。喝酒誤事。”荀肆一本正經(jīng)。 “不喝便不喝,荀將軍以茶代酒吧!”呼延川舉起酒杯, 執(zhí)意要與荀肆喝一杯。 荀肆拿起茶碗,起身將碗沿磕在他杯沿向下處:“請?!毖鲱^干了一碗熱茶。 “痛快!”呼延川朝她豎拇指,亦喝了那杯酒。放下酒杯問荀良:“在大義,女人和離可還能再嫁?” ...這玩意兒怎么跟缺心眼似得。荀肆睥睨他一眼,那一眼落在呼延川眼中,別提多有趣。 “大義民風(fēng)開化,女子可主動(dòng)和離,和離可再嫁?!避髁即鸬?。 “聽聞前些日子,大義皇上跟整個(gè)后宮和離,可有此事?” “有。” “果然是大義朝。”呼延川這話聽不出好賴,但落在荀肆耳中便是賴。她探過頭問呼延川:“北敕后宮可還是貴妃當(dāng)政?”眼神無辜清亮,也看不出這問話是好是賴,卻戳到呼延川的軟肋。他笑著搖頭:“非也,朝綱改了?!?/br> “那感情好。終于是向前走了一步?!避魉劣芍再潎@,而后又說道:“像我這般和離又上戰(zhàn)場的女子,在北敕怕是沒有活路了吧?” “不敢。旁人沒有活路,荀將軍可是能殺出一條血路之人。”呼延川不與她糾纏了,這女人不好惹,你惹她一下,她打你十次,句句中要害。 世人皆知北敕等級制度森嚴(yán),尋常人家的女子等同于物品,可以隨意買賣,嫁人視為易主。荀肆十分不屑這等風(fēng)氣。 “此番前來預(yù)計(jì)待多久?”宋為問呼延川。 “在隴原待月余,與諸位商議議和一事。” “今日不是商議完了?”荀肆又探出腦袋:“怎么還要商議?” ...... 呼延川幽幽看一眼荀肆,若是在北敕,她這樣與自己講話,可以當(dāng)街?jǐn)亓恕\魉羺s又得寸進(jìn)尺:“二百五十里?” 呼延川笑出聲,今日的荀肆有多張狂,往后的她會有多凄慘。呼延川自認(rèn)能見到那一日。低頭為自己斟酒,而后與其他人對飲。再不去招惹荀肆。 ==== 云澹的筆久久未落下,他手邊放著那件當(dāng)初請宋先生繡的嬰孩的衣裳。從午后坐到燈宮亮起, “皇上。”千里馬在一旁輕聲喚他:“該用晚膳了?!?/br> “好。待會兒再用?!痹棋=K于肯下筆了,荀肆二字落在紙上,心也跟著疼了一下。速速寫了一封信塞進(jìn)信封,又將那件小衣裳用布包好交給靜念:“一起給她吧。” “是。”靜念拿過信和衣裳,轉(zhuǎn)身出門辦差。千里馬見他收了筆,又上前問道:“皇上,用膳嗎?” “端到這兒就好?!?/br>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