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等等，看來江總又誤會了。敢情他上次沒看清阿斯頓馬丁車里那張臉，所以，以為是兩個人？

    還是說江總其實臉盲，辨認人全靠車？

    夏嶼想笑，用力忍住。

    江川問：“他和俱樂部的老板認識？”

    夏嶼隨口道：“好像是朋友?！?/br>
    江川看一眼手表：“正好有一點時間，去談一下賠償。”

    他大步流星走過去，那邊的人齊刷刷看過來。其中兩個急忙迎上來，一臉歉意。

    夏嶼替他們捏把汗。

    江總親自出馬，夠你們喝一壺的了。

    ***

    江川一早的航班回京，下飛機直接回公司，所以叫人過來接。

    來的卻是陸澤明的車。

    司機為他拉開后車門，陸澤明也在，江川只是略微驚訝了一下，坐了進來。

    “來多久了？”

    “剛到，航班挺準時?！?/br>
    司機多了句嘴：“還是江總有面子，陸總親自來接?！?/br>
    陸澤明笑著說：“不知道咱們江總車里三個人都嫌多，是你下去還是我下去？”

    這話用的是玩笑語氣，可一點都不是玩笑。

    司機對自己老板脾氣倒是了解，立即噤聲，扮起透明人。

    江川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跟陸澤明太熟悉了，從司機的反應(yīng)，才意識到陸澤明威嚴起來還是有些嚇人的。所以，他不會是給夏嶼來這手了吧。

    陸澤明也知道了岑東的事，問了一下情況，江川如實說了。

    陸澤明這才松了口氣，“晚上喝一杯？很久沒跟你單獨吃頓飯了?！?/br>
    江川隨口道，“敘舊么？”

    “今晚回去跟我爸媽吃，明天吧?！?/br>
    ***

    下班前，秘書送來一盒燕窩兩瓶好酒，說是陸總特意交代，帶給伯父伯母的。

    江川看了眼，走時也帶上了。

    他父親江遠山以前在大型國企任要職，因工作調(diào)動經(jīng)常搬家。如今他退居二線，終于安定下來，住在京郊的一套別墅。江川自己在市中心另有住所，定期回來吃個飯，住一晚。

    父親年輕時也是個工作狂，現(xiàn)在倒是會享受生活了，最大愛好就是挖院子，栽樹種花，江川每次回來，都有新的變化。

    這次，多了一只小貓。

    淺灰色帶稀疏的黑色細條紋，像小老虎一樣，本來埋頭在小碗里吃東西，聽見動靜“咻”地竄遠，又回頭看他。

    江川只是偏了下頭，它“咻”地再次彈開，一頭鉆進矮樹叢里。

    但他覺得，它在透著樹枝觀察他。

    都說“膽小如鼠”，頭一次見到“膽小如貓”。

    母親陶慧出來迎他，他問：“咱家養(yǎng)貓了？”

    “是附近的流浪貓，喂過一次就天天來了。”

    母子倆說著話進門，母親抱怨又買東西，家里什么都不缺，臉上卻是難掩欣慰。

    江川扔出實話：“陸澤明給的。”

    “這孩子倒是個細心的。”

    江川哼一聲。

    陶慧心疼兒子工作辛苦，讓他趕緊去休息，飯好了再叫他。

    江川也不廢話，上樓回自己房間。

    經(jīng)過窗口時，他往下看，看到那只小貓回去吃東西，吃得開心，尾巴搖晃。

    他吹了聲口哨，它立即抬頭，與他對視，像是判斷他對自己的威脅程度，好像也沒那么大，于是又埋頭吃。真是個小吃貨。

    晚飯桌上，江遠山照例跟兒子談一談近期工作。問起蝸窩網(wǎng)商業(yè)化的進展，他很支持兒子挑戰(zhàn)自我，并認為做投資不能只以賺錢為目的，也要幫扶一些有社會價值的企業(yè)。

    陶慧也曾是事業(yè)女性，巾幗不讓須眉，現(xiàn)在倒成了慈愛的老母親，更關(guān)心兒子的生活。問問云水那邊的氣候，吃住是否習(xí)慣，還有——

    “在那邊待這么久，有沒有遇到熟人？”

    江川回：“沒有?！?/br>
    即便上學(xué)那會的師生有些還在，如今也不是一個圈子，還真不容易碰到。

    母親又問：“那陳曉呢？你們能經(jīng)常見面嗎？”

    江川漫不經(jīng)心道：“只見過一次。她最近好像不在國內(nèi)?！?/br>
    他不知想到什么，走了下神。

    聽母親說：“你陳伯伯對你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下一期募資他還打算加大投入?！?/br>
    江川笑了下，“那也是因為我們給他賺了錢。”

    他很反感這種把工作和情分混為一談的行為。資本是沒有溫度的。

    通常飯后，江川還要陪父母看會兒電視，但今天他像是忘了，直接回房間。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機，給夏嶼發(fā)信息。

    一個專業(yè)術(shù)語。

    夏嶼發(fā)了個問號。

    他回：抽考。

    夏嶼心說，我看你像是抽風(fēng)。

    她回答后，他又問了幾個問題，讓她用語音回答。

    她說話不像在公司干脆利落，不夠?qū)Ｐ模嗔诵班排丁敝惖恼Z氣詞，讓人不由腦補她現(xiàn)在的慵懶姿態(tài)。

    回答完畢，江川點評：“吸收得還行，不是死記硬背?！?/br>
    夏嶼：“……你這一天，兩岸三地的，不累么？”

    “習(xí)慣了。我辦公桌上還有幾本書，給你準備的。明天上班記得去拿。”

    夏嶼：“……”

    人家都是給加薪，你這是加書，加作業(yè)？

    夏嶼正在廚房忙著呢，等他不說話了，她擰開水龍頭，水聲淅淅瀝瀝，忽然覺得不對，她解釋了句：“我在洗菜。”

    江川：“……又煲湯？”

    夏嶼：“呃，做三明治，一周的早餐?！?/br>
    嗯，其實湯也在鍋里了。

    江川說：“岑東現(xiàn)在臥床不運動，不能吃太多有營養(yǎng)的東西。”

    夏嶼說：“怎么也得對得起他給我發(fā)的大紅包啊。”

    她今天送了骨頭湯，岑東立即發(fā)個紅包，說是江總談來的營養(yǎng)費。

    那邊頓了下，“多大的紅包？”

    “很大很大?！?/br>
    “有一個億嗎？”

    夏嶼：“江總，我們普通小老百姓，不習(xí)慣用這么大的計數(shù)單位?！?/br>
    說完想到那天，壁咚后，她也張口跟他要一個億。她現(xiàn)在可真是膨脹了，動輒一個億。

    ***

    第二天，夏嶼抽空去江川的辦公室，他的助理給開的門。

    辦公桌上，收拾得很干凈，他有點小潔癖。高中時，大家都是桌上擺滿書，只有他的桌面，干凈得像個學(xué)渣。

    又是這種黑色紙袋。

    夏嶼拿起，除了書，還有一盒巧克力。

    這回是巧克力豆。

    她回去后，打開，五顏六色，拿她當(dāng)小孩子嗎？

    倒出一顆，嘎嘣嘎嘣吃了，還挺好吃。

    那天跟他放了狠話，說的恩斷義絕。他居然還能給她準備這個，也挺有韌性。真是變了啊。不對，男人就是犯賤。越不給好臉色，越要粘上來。

    還美其名曰征服欲。切。

    她又吃了一個巧克力豆。

    想起那天他說的“另一句”“更值得記住”的話。到底是什么呢？

    ***

    這一晚，江川約了陸澤明。

    先打一場網(wǎng)球。陸澤明也是健身房?？?，該有的肌rou也都有，球技也不差，但還是被虐了。虐的體無完膚，饒是他這性格，面子都有點掛不住了。

    “臥槽，你最近偷著練功了？”

    江川用球拍磕下手，“以前都沒發(fā)揮全力。”

    陸澤明心說，夸你胖你還喘上了。

    不過現(xiàn)在大口喘氣的是他，撐著膝蓋，抹著汗。

    江川氣定神閑地看著他：“你太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