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歸芳盡亂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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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歸芳盡 亂漢 兩漢之交,王莽自立為天子,天下憤恨小人竊位,興起義兵討伐王莽,王莽召郡國兵數(shù)十萬不敵劉秀招募的兩萬南陽兵馬,而后,義軍攻進長安,王莽身死族滅,新朝崩塌,頭顱被珍藏在漢朝武庫中保存,傳承至今。 當時又有義軍名為赤眉軍者,進駐長安之后,后又不敵其他兵馬進攻,無奈撤出,撤出之前,不想長安為敵軍所利用,長安及其附近,宮室營寺焚滅無余,唯有高祖宗廟,京兆府舍幸存,此后,因劉秀東都洛陽,長安并未得到妥善修繕。 后漢漢末,董卓率領邊郡涼州并州以及羌胡義從入京,廢黜少帝,弒殺少帝母何太后,jian亂公主宮人,恣意殺害報復與他有新仇舊恨的公卿百官,縱容士兵剽虜洛陽城中貴戚室第,jianyin略奪婦女,又屠戮無辜百姓,充作軍功,載其婦女而回,殘暴不仁,人人都說他們是亂臣賊子。 董卓見關東興起義兵,便挾持天子,西遷更靠近自己從前興兵駐地的長安,躲避義兵,又便于自己控制,未免城中資敵義軍,又將洛陽城兩百里宮廟官府居家,燒得精光,逼迫驅趕洛陽城中百萬口人家隨同,前后枕藉,積尸盈路。 董卓死后,李傕郭汜等董卓舊部入主長安,他們子弟縱橫不法,侵暴百姓,城中谷價數(shù)十萬一斛,人人相食,日日都有死者,白骨堆積滿路,臭不可聞。 城中諸將爭權,二叁年間,自相殘殺,最終只剩李傕一人,他見長安殘破,終不可守,退保黃白城,聽聞前軍又來,求助巫法不驗,這時恰逢他的屬下向他進言。 李傕聞言大喜,吩咐其人立即下去布置,而他防備日益堅固,又派出幾路兵馬駐扎在城外呼應。 此次追擊,是鄭姜力勸關西諸將而施行的。 在商討如何攻擊李傕的方案上眾人出現(xiàn)分歧,他們說李傕在黃白城經營日久,城中糧多墻高,不是一時能攻下的,又想效仿圍困長安再次屯兵圍黃白城,且戰(zhàn)且守,賊人便可不戰(zhàn)自敗。 他們心中都各有計較。長安一役不費多大力氣助長了他們的惰性,為穩(wěn)妥起見,保存實力,他們都不想與為了朝廷損害自身,和李傕硬碰硬,消耗自身更多士卒糧草體力精力,為他人嫁衣,吞并,即使他們也都想除掉李傕,但都想以最小的代價獲得勝利。 在關西將領的印象中,李傕現(xiàn)在雖然落魄,但依然兇猛,他們過去也曾與他交過鋒,知其戰(zhàn)法,他們當中還有幾人曾是他的手下敗將。 鄭姜道:“圍城之計雖然可行,但大軍兵合一處,屯兵日久,各營將士懈弛,各自倨傲,俾倪對人,難免生起爭端沖突,豈能處處都能防備妥當,或禍起蕭墻,或又讓賊人有可趁之機,兵法曰寧我薄人,又曰先人有奪人之心,一步先,步步先。我軍新破長安,勇氣百倍,賊人得聞震恐喪魄,若棄圍而追,可立破也,我愿自請為先鋒破敵?!?/br> 關西諸將見自己的勇氣都不如她,心中敬佩之余,覺得她的意見十分周全,便都同意,鄭姜更點李沖與她一同前去。李沖向李敏請示,李敏與李傕董卓有深仇大恨,曾先后被他們打得抱頭鼠竄,元氣大傷,本來在此戰(zhàn)中出力最多,怎么不想在此戰(zhàn)中報仇雪恨,打出自己的威風來,便點頭應允。 因此他本人和裴儼以及其他幾個資歷深厚的關西將預留足夠存糧,率領精兵作為援軍坐鎮(zhèn)長安,保證前鋒后顧無憂。 李沖得到父親同意后,到鄭姜帳下聽用,和其他幾個年輕將領作為側翼,拱衛(wèi)左右,因此王瑗能與她同行。 王瑗他們出谷之后,離黃白城還有一段距離時,卻發(fā)現(xiàn)遠遠有儒生里老數(shù)十人站在山道旁,一見他們旗幟,跪下齊聲道:“我輩都是叁輔善民,為郭李二人裹挾,流落此間,苦賊久矣,但恨身無寸兵,不能奈何賊人,今日幸遇天兵,愿為叁軍前鋒引路?!?/br> 王瑗看向他們,個個神情誠懇,情真意切,著裝打扮也像他們所說,疑惑之際,鄭姜引馬上前,揮起馬鞭一指他們,怒喝:“他們都是賊人,都捆起來斬了!” 王瑗驚道:“鄭將軍,他們都是良民,為何要濫殺無辜?” 鄭姜不聽她言,命令身后一列魁梧女兵隊伍出列,女兵手挺長槍刀劍上前,而那些百姓則向鄭姜大聲哭訴,動手抵抗女兵。 鄭姜不理,又命士兵前去助陣,她們人多勢眾,百姓雖抵抗了一陣,害怕刀劍,仍然被她們一一捆了起來。 “給我搜!” 第一個向他們搜身的女兵驚呼:“刀!” 其余之人又從他們每個人的衣袂中搜出了一把到數(shù)把刀刃。 “果然是jian細間諜?!编嵔痈吲R下地俯視他們,完全無視他們的辱罵或者求饒。 王瑗正嘆服她判斷之準確,機敏,只見鄭姜又命令女兵一一將他們活活梟首分尸,切斷手足,開膛破肚,刳出腸胃,流得滿地都是,滿目血色,一地狼藉,然后鄭姜命令將他們殘尸掛在林木荊棘間,只見數(shù)十人的人頭殘肢血rou累累相連。 而躲藏在不遠處山上林中的傕軍士兵看到這一幕大為震懾驚沮:“鄭將軍天威,天威。” 從鄭姜發(fā)出命令到她士兵動手不過片刻而已,血腥之氣,斷臂殘肢,哀嚎慘叫瞬間撲面而來,溫熱的鮮血從他們身上激噴出來,濺了行刑女兵滿臉滿身都是,自從軍以來,她還沒有見過這么駭人景象。 她望望身邊李沖等人,面色都很平靜,仿佛習以為常一般。 她試著驅馬上前,對鄭姜道:“是不是太過殘酷了,太過分了,還都沒問清楚就……” 鄭姜見她面色蒼白,知道她嚇壞了,便道:“你記住,慈不掌兵?!?/br> “你知道董卓怎樣對待關東義兵俘虜?shù)膯幔俊?/br> 王瑗搖頭。 “董卓軍中只要得到義兵士卒,皆用粗布纏裹他們,倒立于地,澆灌熱膏活活燙殺,我已經很仁慈了,給他們個痛快,不用受折磨?!?/br> 鄭姜又道:“這是賊人的誘敵之計,青天白日,平白無故,荒山野嶺,哪來的良民迎接我們,自從天子東歸后,長安城中強者四散,弱者相食殆盡,長安附近早就沒人了,你看他們的臉和手,全是從武之人的傷疤厚繭痕跡,你還年輕,還不知道這些男人心中最是歹毒,詭計多端,化妝為良民,博取人的同情,喪失警惕,等著我們上套,倘若我令他們上前,他們便會從袖中掏出刀刃襲擊我軍,兵馬一亂,他們埋伏著的人就會前來將我們一網打盡。” 忽然他們又聽到遠處林中一大片飛鳥聒噪沖天遠去。 王瑗自嘆險象環(huán)生,問道:“還要不要去追擊他們?!?/br> 鄭姜道:“窮寇勿追。” “受教了,如果我們貿然前去追擊,還可能中了他們的埋伏。” 她笑著點頭:“孺子可教也?!?/br> 王瑗聽罷,低頭看見自己剛剛站在地上,靴子邊沿沾上了他們的鮮血,面上閃過一絲嫌惡,正想找絲巾布帛擦掉,或下意識用腳蹭掉,動作卻突然滯住。 她凝視自己沾血的靴子,然后彎腰用手指蘸了一點鮮紅,放進嘴里品嘗。 鮮血的氣味,是一種鐵銹腥味,這種血腥味,暴力的味道,令她身體隱隱興奮。 雙腳踏過戰(zhàn)場男人組成的尸山血海,春日晴朗的天氣熏蒸散發(fā)血rou微微腐敗惡臭的的感覺,遠處烏鴉哇哇亂飛,食腐動物悉悉鬼祟。 大地,用她世間生物永不停息的戰(zhàn)斗,永不枯竭的血rou滋養(yǎng)成一片膏腴沃土,在春日里,芳容永葆,芳齡永繼,生機永遠盎然,光彩明亮,艷麗奪目。 她愛戰(zhàn)爭,鮮血沸騰著戰(zhàn)斗渴望,血rou的腐敗惡臭,是春日里花木生長時無上的芳香,男人的累累白骨筑起階梯,通往權力頂峰的階梯,千萬顆男人頭顱筑起的龐大京觀,是權力游戲博弈角逐的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