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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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誰也沒想到, 會這樣相遇。 有那么短暫的一瞬, 陳鄴緊緊攥著拳頭, 指節(jié)泛起白。他用力克制住腦海中呼嘯而來的回憶,將萬般情緒轉(zhuǎn)為即逝的風(fēng)云,然后才慢慢松開手。 他們整整七個月沒見了。 陳鄴還記得那個荒唐的雨夜,謝寶南哭著對他說:“只想要我?這話你信嗎?” 那夜之后,他沒有再找過她, 心甘情愿地退出了她的生命。 不是不想她,只是沒有勇氣面對她。他欠奉的,又豈是一句簡單的“對不起”。 這是他最難熬的七個月。 她說他不懂愛,那他就去學(xué)。對他來說,沒有什么是學(xué)不會的。當(dāng)年他棄醫(yī)從商,不也是從零開始嗎? 他買了很多書,像一個求知若渴的少年,想要去探究愛的秘密。二十八年來,沒有人教過他什么是愛。他蹣跚地走到今天,才開始咿咿學(xué)步,重頭學(xué)習(xí)如何愛人。 在經(jīng)歷了一段雜亂無章的探索之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愛正如謝寶南所說,無非就是尊重、理解、付出、守護。但真正要做到,卻比什么都難。 他開始反思自己從前的行為。每一次回憶,都仿佛被碾過一回,血rou模糊的慘烈。 每一天,他都要克制內(nèi)心對她的思念與渴望。 她不愿見他,他就不勉強。愛的第一步是學(xué)會克制。 最想她的那一夜,他拿著舊號碼,撥打謝寶南的電話。 她早已拉黑了那個號碼,那頭再不會有人接起。他卻固執(zhí)地打過去,一遍又一遍。 “你在嗎?” “回來吧,我錯了?!?/br> “和我說說話好嗎?” “寶南,寶南……” 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片忙音。 他其實很害怕。 自己不在謝寶南身邊的這段時間,她會不會愛上別人,會不會和其他男生在一起。畢竟,她那么漂亮,那么溫柔,沒有男人可以拒絕她的柔情。 那時,他是否還有機會? 但他別無選擇。路或許黑暗,他只能埋頭走下去。 陳鄴身邊還有幾個空位,謝寶南被安排坐在了他的身邊。 冥冥之中似乎有注定,她在這里遇見他,又同他坐在一起。 那一頓晚飯,是少見的精致與高級。每一道看上去普通的菜品里,都蘊藏著廚師的巧思。 陳鄴為她夾了幾次菜,卻不只為她一人。他周到地將菜分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仿佛照顧她只是順便而已。 謝寶南哪里知道,為了給她夾菜,陳鄴做了他從來不會做的事情。 他從未如此周到過。 他們假裝不認識,卻比裝熟難上千百倍?;蛟S是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沒有一點心理準(zhǔn)備。偶然桌下的腿碰在一起,謝寶南會慌張地說句“對不起”。 杜太太柔聲安慰她:“別緊張,陳先生是我們的老朋友。” 她點點頭,卻想著,從前不曾見過這些老朋友。 陳鄴從始至終,都是淡然。飯桌上有人在說潛水的經(jīng)歷,他偶爾會回應(yīng)一兩句。 飯局進行到尾聲,杜太太忽然開口:“謝小姐是臨桑外國語大學(xué)英語系的學(xué)生,英語水平非常高。你們以后如果有需要翻譯的地方,都可以找她?!?/br> 謝寶南覺得自己實在是遲鈍,這會才終于明白杜太太叫她來這個聚會的目的。 無形之中,杜太太幫她拓展了一圈人脈。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杜太太,杜太太朝她笑笑。 “那加個微信吧,以后方便找你。” 有人提議道,謝寶南立刻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讓在場的人掃一掃。 陳鄴作壁上觀,連手機都沒有掏出來。 他想謝寶南到底是不一樣了。如今沒有他,她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聚會結(jié)束時,杜太太說要送謝寶南回學(xué)校。 謝寶南笑著婉拒:“杜太太,其實不用麻煩的,我坐地鐵回去就可以了?!?/br> 杜太太堅持:“是我叫你來的,這么晚了,不好讓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回去的?!?/br> 杜太太說著便要給司機打電話,陳鄴主動請纓,道:“我送吧,正好要去那附近辦點事。你們過去不方便?!?/br> 杜太太怕謝寶南不愿意,試探性地問:“陳先生送你,可以嗎?” 這種時候若再拒絕,當(dāng)真是不識抬舉。謝寶南立刻點頭,“謝謝杜太太,謝謝陳先生?!?/br> 從包間出來,沿著長廊走到門口的這段路上,陳鄴給范明宇發(fā)了條消息:“把車停到巨星路,鑰匙交給收費員,然后你先回去?!?/br> 范明宇很快回復(fù)道:“叔,你不要我送?你今晚沒喝酒吧?要不還是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沒事。” 陳鄴冷冷回了兩個字:“話多?!?/br> 眾人在門口告別,杜太太囑咐謝寶南:“到學(xué)校了,記得跟我報平安。” 杜老板笑道:“你還怕阿文把小謝拐走了不成?” 杜太太氣得拍了拍他,低聲說:“你呀,人家還是個小姑娘?!?/br> 謝寶南聽著那兩人的低語,情不自禁地紅了耳根。 深冬的夜,冷而靜。 陳鄴一身黑色大衣,雙手插在兜里,垂眸看她:“我的車在巨星路上,走過去?” 謝寶南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好?!?/br> 巨星路距他們所在之地大約一公里。他用了點小伎倆,才換來與她的這段同行。 這片從前是法租界,道路不算寬闊,兩旁種著高大的梧桐樹。冬季枝葉凋零,卻不覺得冷清,反倒有種浪漫。 從前,陳鄴總認為“最近怎么樣”是一句無用的寒暄,直到此刻,才發(fā)現(xiàn),面對太久沒見的人,卻只能說出這樣一句無用的話。 謝寶南很認真地回答他:“挺好的。最近課業(yè)有些多,但還能接受。聽說下個學(xué)期會更多一些。今年上半年我已經(jīng)考過了專四,專八也報名了,明年三月考試。然后還報考了catti,就是翻譯資格考試。后面到了大三,我們就會分專業(yè)方向?!?/br> 她仿佛在向老師匯報功課,事無巨細。 陳鄴心里漾起笑意,問:“想好學(xué)什么方向了?” 她點頭,“我想學(xué)口譯。以后如果有機會,希望能做同傳。其實也是最近才決定的。這陣子幫杜老板當(dāng)翻譯,我才意識到,這就是我未來甚至一輩子都想做的事情。是不是太慢了,二十來歲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做的事情?” 謝寶南難得說這么多話。時過境遷,她對陳鄴早已沒有了當(dāng)初的抵觸。如今再碰面,心底里只覺得他是熟悉的人,難免想要同他分享自己的近況和想法。 可說完,又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口若懸河,耳尖悄悄紅了。 陳鄴將她的小表情看在眼底,淡淡一笑,“不會,無論何時發(fā)現(xiàn)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算晚。同傳很好。你堅持下去,以后會有很多機會的。” 得到鼓勵,謝寶南堅定地點頭,然后問:“你呢?最近好不好?” 好嗎?當(dāng)然不好,因為沒有她。 陳鄴看著她,眼里眸光流動,蘊藏著無限情意。謝寶南微微一怔,陷進他深邃的眼眸中。 這時,不遠處忽然有人喊了一聲“下雪啦”。 謝寶南回神,望向遠處。 路燈下,雪花漫天。絮狀的雪花洋洋灑灑,從天而降。她伸出手去接,片片晶瑩的雪花落在掌中,很快就化了。 臨桑連續(xù)三年沒有下雪了。這難得的雪,讓謝寶南興奮不已。她一時忘情,笑著轉(zhuǎn)頭,“陳鄴,下雪了!好美??!” 陳鄴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眼前的景象是場夢。 壓抑的感情潰不成軍,他沉入深海的心在這一刻浮出海面。朝思暮想的念念不忘,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還能與她一起看雪。 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心情,是失而復(fù)得,仿佛又重新?lián)碛辛怂?/br> 陳鄴學(xué)著她的模樣,伸手去接住雪花,眼睛卻沒離開過她。 她在看雪,而他在看她。 他認同道:“是啊,真美?!?/br> 路邊有家西餐廳,餐廳門口,一位裝扮成圣誕老人的工作人員正在發(fā)糖。 見他們路過,圣誕老人湊上來,笑著遞出手中的紅色圣誕襪:“圣誕快樂!來抽一顆糖吧,新年一定甜甜蜜蜜。” 這是放大版的圣誕襪,像是一個大口袋,上面印著麋鹿和雪橇。從外觀看,口袋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不少糖果。 “好呀?!敝x寶南興奮地伸進圣誕襪中。 “里面有什么?”陳鄴一邊問,一邊也探進圣誕襪。 圣誕襪雖大,兩只手在其中,難免觸碰到一起。他的手是干燥的,溫?zé)岬?,帶著他的體溫。 謝寶南悄悄看他一眼,誰知陳鄴壓根就沒看她,一臉嚴(yán)肅地認真挑選糖果。她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也就把那點心思拋在了腦后,認真地在圣誕襪中摸索。 方才接了雪花,她的小手微涼。陳鄴觸碰到的一瞬,連心尖都在顫。怕她發(fā)現(xiàn),只能裝作云淡風(fēng)輕。 幸好,女孩什么都沒有察覺。他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彎起了唇角。 最后,謝寶南選到了一顆草莓糖,陳鄴選到了一塊巧克力。 她剝開粉色的糖紙,粉紅色的一粒糖,在夜色里像是一個粉色的水晶。含在口中,有草莓的甜和香。 陳鄴把巧克力遞給她,她問:“你不吃嗎?” 她嘴里含著糖,說話囫圇不清,有種呆萌的可愛。陳鄴忍不住笑,道:“你吃吧。” 兩人慢悠悠地走到車前,收費員立刻送來了鑰匙。謝寶南絲毫沒有懷疑,從前陳鄴也常把鑰匙交給服務(wù)生,讓服務(wù)生幫他停車。 陳鄴替她拉開車門,手擋在車頂,怕她撞到頭頂。等她上車坐好,他才回到駕駛座。 這地兒離學(xué)校并不近,陳鄴一來一回,少說也要一個半小時。謝寶南偏頭,試探性地問:“你去那附近有什么事嗎?” 陳鄴本就是隨口編的瞎話,如今只能含糊地說:“去見一個分銷商?!?/br> 謝寶南點點頭,終于放下心來。至少陳鄴不是專門送她的,于此她也不用覺得欠他人情。 他打開音樂,播放起了一首老歌。歌聲款款,謝寶南安心地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