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未必不明白這一點(diǎn)，所以孫文成一路高升，到如今成了皇上的心腹做了杭州的織造。

    冷笑一聲，胤礽把書信仍在曹寅的面前，“看看吧?！?/br>
    從曹老夫人手里一共搜出來四五個匣子，其中兩個匣子是她與旁人的書信往來，最多的就是與孫家的。一匣子是銀票，最低的面額都是一千兩，他還翻出兩張一萬兩的，這一匣子怕不下十萬兩銀子。最后幾個匣子就是她利用曹璽、曹寅的官印與那些主考官、學(xué)子之間的‘生意往來’。

    沒錯，比起曹寅之妻李氏，孫氏更大膽，她用的是官印。

    而李氏，根據(jù)從她房間里搜出來的證據(jù)顯示，她做這一行是在曹寅當(dāng)了江寧織造以后，算上這一屆一共是九年。那個中年男子就是她派去的人。

    曹寅對李氏應(yīng)該是有所防備的，她拿不到官印或者說官印一直在孫氏的把持之下，她與人交易用的是私印。

    不要覺得私印就便宜，實際上不管是官印還是私印，買賣一個名額最低的價格是五千兩。這五千兩曹家獨(dú)占四成，剩下的三千則是三位考官平分。當(dāng)然曹家分的多，擔(dān)任的風(fēng)險也大，因為人是曹家負(fù)責(zé)找的，也只有確定沒問題，三位考官才會出面。

    至于杭州知府，他也只有在有大頭的時候作為中間人出現(xiàn)，比如萬兩以上的交易。到時候會有曹家的人分給他五百或者一千兩銀子。

    銀子雖然不多，但對于江寧知府來說，這是一個與曹家攀上關(guān)系的途徑，有時候他甚至還會幫著曹家一起對學(xué)子施壓。若有人狀告曹家他還會通風(fēng)報信，從中得到好處。

    三年前童安松被調(diào)換了試卷，童安松就把曹家告上了知府衙門，可惜他不知道江寧知府與曹家是一伙的。在江寧知府邀請他一起過去的時候，天真的相信了他，結(jié)果命喪曹府。

    這些事情曹寅或許不知道，李氏和孫氏是知道的。不，應(yīng)該說這件事是孫氏默許李氏一手主導(dǎo)的。

    也不知李氏是不是怕江寧知府反水，把這件事寫的清清楚楚全部放在匣子里。

    如今倒是便宜了胤礽。

    看完這一匣子?xùn)|西，胤礽就扔給曹寅。

    從李氏處搜出來的匣子比孫氏那邊還多。這個李氏不知道是記性不好還是怎么回事，每一件事都記載的特別清楚。在里面他自然看到了關(guān)于陳修杰和童安柏的。

    曹寅不認(rèn)識陳修杰和童安柏，李氏是知道的。而讓人看住這倆家、不給童家老人看病也是李氏的注意。

    “李氏，孤猜，你在接到縣令的書信陳修杰二人逃出了縣衙就決定要打這個主意了吧？兩人跟你有仇，而你又代表著織造府衙門，監(jiān)考官自然會給你這個面子。用孫曹兩家的人代替與你有仇的兩位考生，一舉數(shù)得。你果真是聰明呢?！?/br>
    李氏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胤礽也沒指望她說話。他抬手又看起另外的一個匣子，盡管他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了，看到這個匣子?xùn)|西的時候還是震怒的一掌拍碎了桌子?！袄钍希靡粋€李氏。好啊，好得很?！?/br>
    一連好幾個好字，可見他心里憤怒到了極點(diǎn)。

    觀音保伸長脖子看過去，只一眼他差點(diǎn)罵出聲，難怪太子氣成這樣，這個李氏居然放印子錢。

    什么是印子錢？

    它是一種借貸形勢，但與官方允許的民間借貸不同。大清例律有規(guī)定，借貸不允許超過多少的利息，在這個利息范圍內(nèi)的借貸是允許的。而印子錢它不只是因為利息高，還因為它是按照日來結(jié)算利息。

    假如你今日沒有還上利息，明日就是連帶著利息算作本金一起。它是利滾利到最后就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

    會借貸的本就是生活不富裕的百姓居多，這種借貸方式有幾人還的上，到最后無一例外就是賣兒賣女、家破人亡。

    最可恨的是李氏這個借貸是能轉(zhuǎn)移的。

    比如父親借了債，他若死了兒子還，若一家人都沒了，那就是侄子、外甥來還。你說你沒借錢不還？呵呵。

    李氏專門雇傭了一批人收債，不還就拉你家東西、兒女。

    他們來江寧這一個月每天早出晚歸聽說過這種苛刻的借貸，甚至太子還說等解決完學(xué)子的問題之后還要把這個事兒也給查清楚。他們哪里知道放印子錢的居然就是曹寅的妻子李氏。

    “李氏，你也不怕遭報應(yīng)?！庇^音保沒忍住怒罵出聲。

    “她又做了什么？”曹寅此時已經(jīng)麻木了，先是老娘，接著是發(fā)妻，兩個人的所作所為完全顛覆了他的認(rèn)知。就算觀音保說她與李家合謀又干了什么，他都不覺得意外了。

    觀音保陰陽怪氣的看著他，“你這妻子能耐的很，印子錢知道嗎？世人都知道印子錢是個陰損的東西，你夫人倒是聰明，居然還能想到債務(wù)轉(zhuǎn)移這個點(diǎn)子。借錢人死了不要緊，他還有侄子、外甥、族人啊。凡是從她這里借了錢的人，整個家族都別想要安生?！?/br>
    人又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怎么會沒有族親，她這真是把能薅的全都薅了個遍。

    “噗，”曹寅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悠悠轉(zhuǎn)醒的孫氏聽見這話又暈了過去。

    曹家其他人也被李氏的瘋狂給嚇的發(fā)抖，曹寅是曹璽的長子，曹璽過世后曹家并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說買賣學(xué)子名次，就說放印子錢那都是死罪，當(dāng)初有多死皮賴臉住在織造府，如今就有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