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你又是誰?” 巫醫(yī)面不改色道:“齊明意。” 童恩皺眉,微微詫異道:“南疆圣女,齊明簫的親meimei?” “正是?!饼R明意取下面紗,又撕下臉上的易容露出了一張和齊明簫十分相似的清秀容顏。 童恩直點頭,臉上的笑意寸寸成冰道:“好呀,好得很呀,竟然都到齊了,你們來得正好,省得咱家一個個揪了。” 話落,他一提氣準備先劈了把他耍的團團轉(zhuǎn)的齊明簫兄妹,誰知氣息剛?cè)氲ぬ锞捅灰还删薮蟮姆赐屏_亂了氣息,緊接著奇經(jīng)八脈氣血逆流,一股腥甜直沖喉嚨吐了出來。 他連忙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和凸起蠕動的筋脈,駭然一驚道:“怎么回事?” 宋茹甄提醒道:“童恩,你可有聽過‘尸花’?” 童恩雖未見過‘尸花’,但顯然聽聞過,也知道它的毒效,慌忙抬手去拍打落在身上的灰色粉末。 宋茹甄瞧見童恩難得有手忙腳亂地時候,便忍不住呵呵冷諷道:“晚了,你吸進體內(nèi)的‘尸花’可不是這一星半點,今日的量只是為了催發(fā)潛伏在你體內(nèi)已久的量而已。” 童恩一想,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他抬頭怒瞪著齊明意:“原來是你!”話音剛落,就“哇——”地一下,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他抬起蘭花指擦著嘴唇上的血,陰測測地瞅著宋茹甄道,“想我童恩半生,都是在算計別人,鮮少有失策的時候,不成想到頭來竟然會栽在你一個黃毛丫頭手上。” 宋茹甄毫不謙虛地說道:“過獎過獎,這可都是跟著你學(xué)的。” 童恩冷哼了一聲,大袖一揮道:“別隱著呢,都現(xiàn)身吧?!?/br> 一聲令下,轉(zhuǎn)瞬間,十幾道鬼魅似的的身影從四面八方突然出現(xiàn)在了整個大殿內(nèi),將他們都包圍了起來。 其中有幾個人宋茹甄很是眼熟,細細一看,果然是三十七剎! 童恩往外退了幾步,黑沉著一張慘白可怖的臉命令道:“除了小皇帝和公主,其他的一個不留!” 三十七剎立即默契地分成幾組,一組去搶阿時,一組去攻擊齊明簫,還有一大組去攻擊褚晏和宋茹甄。 褚晏護著宋茹甄迅速與來人交手打了起來。 阿時見三十七剎的人朝他撲了過來,下意識往后退,忽然一道倩影擋在他面前,抬起藏在手臂上的袖弩朝著撲來的三十七剎發(fā)射了過去。 那人立即閃身避讓,趁隙齊明意立即轉(zhuǎn)身拉住阿時,邊跑邊道:“別怕,我們會保護你的?!?/br> 阿時愣愣地看著少女的側(cè)影,跟著她來到殿內(nèi)的一處隱秘的墻角,少女迅速將他摁在墻角里,用身體擋在他面前,提起手臂戒備地盯著前面。 這個世上除了阿姐,從沒有一個女子不怕他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女從不怕她,還會義無反顧地擋在他面前。 齊明簫那邊也很快與三十七剎的人纏斗了起來。 童恩的臉色一會兒紅的,一會兒青的,全身時冷時熱,氣血逆流,筋脈突突地跳了起來,對于習(xí)武之人而言,這是走火入魔之兆,他急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運功平息,自是無暇再管殿內(nèi)的人,轉(zhuǎn)身就向外跑了去。 誰知跑到外面一看,‘禁軍們’和繡衣司的人竟然打了起來,他們似乎打地異常激烈,不過顯然是繡衣司的人死傷慘重,此時此刻,廣場九門緊閉,各處都有禁軍模樣的人把守著。 那些‘禁軍’見他出來,像是餓狼看見了rou,腿腳十分利索的就躥了過來,一看就是練家子。童恩很快明白了這些‘禁軍’根本不是原來的禁軍,恐怕是傳說中的儲君蛟衛(wèi)。 他們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混進宮里來了……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他? 桑扶云領(lǐng)著一部分抽身出來的蛟衛(wèi)迅速圍住了童恩,三十七剎的人見狀,也不圍攻褚晏了,故意將戰(zhàn)場引到了外面,想將童恩護在戰(zhàn)圈中。 很快,蛟衛(wèi)們也和三十七剎的人纏斗在了一起。 褚晏和齊明簫也追了出去,乾慶宮廣場上到處都是打斗,十分慘烈。 打的正激烈時,童恩果然走火入魔了,他仰天一聲大吼,冠裂發(fā)散,嘴唇烏紫,血灌瞳仁,看起來跟鬼似的。 童恩走火入魔后,戰(zhàn)斗力反而越發(fā)厲害了,他見人就殺,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人。 三十七剎原本成包圍圈地保護著他,誰知童恩反手就扭殺了兩個三十七剎的人,三十七剎見狀,皆是憤怒不已,各自交換了弈個眼神,一同撤了包圍遠離戰(zhàn)場不再保護童恩,頗有作壁上觀之意。 褚晏見狀,上去就和童恩硬碰硬地打斗了起來。 幾百個回合打下來,乾慶宮的廣場就像被巨大的力量爆炸過一般,全是狼藉,而童恩走火入魔后,竟是越打越勇,褚晏隱隱已有處在下風(fēng)之態(tài)。 三十七剎的人紛紛退到遠處,冷冷地看著廣場上的打斗,宋茹甄覺得只要褚晏受了傷,以他們此前與三十七剎之間的恩怨,三十七剎肯定會上來補一刀,到時候齊明簫和蛟衛(wèi)只怕護不了褚晏。 她心里焦急地不得了,忽然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對方童恩的法子。 她立馬轉(zhuǎn)身回到殿內(nèi),開始在滿殿里亂翻,最后找到一個小壇子,她抱著壇子迅速跑到三足大香爐旁,伸手進去抓了幾把香灰裝進了壇子里,然后抱著壇子就往外走。 阿時忙沖過來拽住她問:“阿姐,你要做什么?” “我有辦法殺童恩?!闭f著,她轉(zhuǎn)臉盯著齊明意,“明意,我需要你的幫忙?!?/br> …… 宋茹甄抱著壇子走出殿外后,沖不遠處觀望戰(zhàn)局準備伺機而動的齊明簫喊了聲:“齊明簫!” 齊明簫轉(zhuǎn)瞬而至:“公主有何吩咐?” 宋茹甄指了指上面:“帶我上屋頂。” 齊明簫二話不說,摟著宋茹甄的腰,足尖一躍,縱身跳到了乾慶宮的屋頂上,齊明簫不解地看著宋茹甄懷里抱著的壇子問:“公主這是打算做什么?”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你先下去幫褚晏纏住童恩,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在上面?!?/br> “好。” 待齊明簫跳下去幫褚晏吼,宋茹甄抬手攏住嘴巴,沖正與褚晏酣戰(zhàn)的童恩大喊:“童恩!你可記得你漳州的老娘?” 聞言,童恩的身子果然劇烈一顫,褚晏抓到破綻,一掌震在童恩的腹部上,將童恩震退了幾步,童恩朝地上吐了一口血,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的正要繼續(xù)褚照打,卻又聽見宋茹甄喊道:“本宮把她帶來看你了。” 童恩像是陡然清醒了過來,猛地扭身,盯著屋頂上的宋茹甄。宋茹甄單手擰著一個小壇子,正在往下做傾斜狀。 見狀,童恩尖聲喝道:“你敢!” 宋茹甄冷笑著張開五指,那壇子便直直地墜落了下去。 “娘!”童恩也不和褚晏打了,縱身就飛撲了上去,想要接住壇子。 就在童恩接住壇子的瞬間,宋茹甄瞅準時間,將小沖對著童恩發(fā)射,童恩早已預(yù)料地側(cè)身一避,然而下一瞬,突然“唔”了一聲,一只弩/箭射/進了他的后心,緊接著又是一聲悶哼,一只弩/箭射中了他的前胸。 “咚!” 童恩墜地時,竟穩(wěn)穩(wěn)地抱著壇子,雙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未倒。 褚晏見狀,為了以防萬一,手中的雁翎刀迅速挽了一個劍花,隨即打著璇兒地朝童恩揮了過去,只見雁翎刀如流星般劃過之后,童恩的頭顱便慢慢地從脖子上滑落在地上,然后骨碌碌地在地上滾了滾。 齊明簫走過去,擰起童恩的頭顱看了看,然后惡作劇地拋向阿時:“小皇帝,接著?!?/br> 宋應(yīng)時見迎面飛來童恩血淋淋的頭顱,嚇地面色煞白地扔掉手中的弩/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童恩的頭顱正好落在了他的腳邊。 齊明意放下弩/箭,走到宋應(yīng)時跟前,抬腳淡定地將童恩的頭顱踢開,然后嗔怪地對齊明簫道:“哥哥,他膽子小,你別嚇他?!?/br> 齊明簫翻了個白眼,自討沒趣地轉(zhuǎn)過身。 屋頂上,宋茹甄俯視著面色驚變的三十七剎們,揚聲道:“三十七剎,你們是賞金獵人,如今立馬的主子既已死,你們又何必留下來再拼命。如今大勢已去,本宮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愿意放下武器,然后就此離開大魏,此前糾葛,本宮承諾一筆勾銷。但若你們執(zhí)迷不悟,本宮勢必會傾舉國之力對‘三十七剎’發(fā)出追殺令,你們好好想想吧。” 三十七剎彼此看了一眼,只一瞬間便達成了共識,首剎率先轉(zhuǎn)身道:“撤!” 十幾道人影轉(zhuǎn)瞬間消失在此起彼伏的屋檐中。 “阿甄?!瘪谊炭v身飛到屋頂上,攬著宋茹甄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宋茹甄腿腳發(fā)軟地靠在褚晏的懷中,吁了一口長氣道:“真是嚇死我了。” 褚晏揶揄道:“是嗎?我倒是瞧著你膽子挺大的?!?/br> 宋茹甄一聽,挺了挺胸脯,一本正經(jīng)地問:“那方才我氣勢怎么樣?” 褚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著恭維道:“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br> 夸的宋茹甄低低笑了兩聲。 這時,齊明簫走了過來,用一種五分古怪,五分被嚇到的眼神看著宋茹甄,“公主,你方才灑的難道真是童恩的……老娘?”說著,他略帶同情地看了一眼童恩懷里抱著的壇子。 “怎么可能,那里面只是我隨手抓的香灰而已?!?/br> “那你怎么知道童恩一定會去接?” 宋茹甄聳肩:“我不知道?!?/br> 齊明簫:“……” “我只是在賭?!彼稳阏缃忉尩?,“雖然童恩這個人惡貫滿盈,但他卻是個大孝子,我派人調(diào)查過他,他每年清明都會親自回漳州祭奠他的母親,而且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整個漳州城就是在他的庇護下才會過得那樣富足,所以我在賭他的孝心,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齊明簫了然地點了點頭。 宋茹甄轉(zhuǎn)頭,看著童恩的尸體道:“我知道童恩此人疑心重,定能猜出我此舉是個陷阱,所以在他來搶壇子時,我故意向他射出婆羅針,其實我已讓明意算好了童恩避讓的角度,然后躲在暗處伺待童恩避勢已盡,無力扭轉(zhuǎn)時,就向他發(fā)射出致命一箭。”宋茹甄轉(zhuǎn)身,贊揚地看著阿時道,“還有阿時的一箭。” 阿時赧然地別過臉去。 齊明簫佩服之極地沖宋茹甄拱了拱手。 正說著,蛟衛(wèi)拉拉扯扯地拽著三個人走了過來后,臨到跟前將人推著上前,沖褚晏稟道:“主子,我們在宮門口抓住三個鬼鬼祟祟想逃跑的人?!?/br> 宋茹甄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愕然道:“是你們!” 竟是宋妍霜和柳太妃,還有一個……小少年,那少年濃眉大眼的,五官稚嫩,骨骼卻不小,宋茹甄一看就猜到了對方是誰。 只是,這柳太妃何時進的宮?童恩那么恨她竟然會把她接進宮里? 柳太妃連忙拉著宋妍霜‘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對宋茹甄哭求道:“長公主饒命,求長公主開恩,放了我們母女倆吧?!?/br> 宋茹甄冷哼了一聲:“你也好意思求本宮放了你們?” 柳太妃一聽,就知道宋茹甄不會放過她,急忙膝行幾步到宋茹甄跟前。 宋茹甄厭惡地往后退了兩步。 柳太妃瑟縮著商量道:“要不這樣,我去死,你放了霜兒吧,她怎么說也算是你的親jiejie?!?/br> 宋茹甄橫了宋妍霜一眼:“她不配!” 宋妍霜質(zhì)問道:“宋茹甄,你想怎樣?” 柳太妃忙扭頭斥了一聲宋妍霜:“霜兒,你閉嘴。” 宋妍霜緊咬住嘴唇不吭聲了。 “三公主,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我愿意以死謝罪,只求你饒霜兒一命,霜兒她并沒有害過任何人啊。” 宋茹甄側(cè)過身子去,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遠處。 柳太妃見狀,垂頭抽泣了一會兒,然后咬牙飛快地起身,一頭撞在了附近的朱漆盤龍大柱上。 “娘!”宋妍霜連滾帶爬地過去抱住柳太妃緩緩滑落的身子,歇斯底里地哭喊了起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