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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任何人來悼念她,也不需要舉辦葬禮,她只想在自己熬不下去時,安安靜靜的在這個被人遺忘的云水居里孤獨的死去。 這般便是最好了。 至于出去,她從沒想過,畢竟怪物不能見人。 “我能走去哪呢?”裴霧似是苦笑了一下,“我的前方是霧茫茫的一片,我不知道前面是懸崖還是深海,不管是哪一個,我都是毀滅?!?/br> 裴霧看向了遠方的霧,語氣有些茫然的虛浮,“你上午說霧會散,我告訴你,它不會散?!?/br> 她轉頭凝視著商蔚清,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到霧最多的一處,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霧更濃了,裴霧整個人藏在了霧里,只能看出虛虛的輪廓,“因為根本就不會有日光,霧永遠不會散,我的身邊與前方始終是霧氣深重的死路?!?/br> “我見不了你們,也沒有人可以從霧里看到我?!?/br> 我的悲喜,我的哀樂,都是無謂虛茫的,我在大霧里腐爛,沒有人窺見我,也沒有人會愛我。 即使,我在求救,你們也看不到。 兒時她很討厭霧,會迷住她的雙眼,看不清遠方,不滿的和mama抱怨,問霧什么時候散。 mama笑眼柔和,給了和商蔚清一樣的答案,等太陽出來就好了。 于是她便一直等啊等,等到她的mama死在房間里,霧氣蠻橫的飄到了房間里,血腥味浮起,也沒有等到太陽出來。 她的mama死在了霧天里,從此,她的遠方與以后都是霧氣氤氳的。 她走不出來了。 裴霧將自己的墮落都陳訴給了商蔚清,希望她能遠離自己,讓自己自生自滅。 商蔚清沉默了許久,她說不出話來,心尖莫名又泛起的心疼讓自己的語言能力都失了,心疼化為劇烈而酸澀的跳動,涌起無限的哀楚。 她不能明了的追究內心的異常,看不透也摸不懂,索性放縱。 聽從內心的抉擇。 她一步一步上前,在裴霧疑惑的表情中,用手遮住了她的雙眼。 “你干什么,放開!”裴霧用手想掰開商蔚清的手。 “安靜點?!鄙涛登迳ひ粲行┑?,卻帶著奇異的攝人感,“裴霧,我?guī)阕叱龃箪F ” 第7章 裴霧眼前一片黑暗,商蔚清的手是溫熱的,和她長年冰涼的手不一樣,柔柔的覆蓋在她的雙眼上,裴霧總覺得這溫度像是要融化在了她的眼睛里。 她本該拒絕的,絕對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乖乖的聽她的話,完全依賴著她往前走。 眼前是黑暗的,一如往常無數(shù)個日夜,只是她卻不怎么害怕了。 真奇怪。 明明這個人,也是她最厭惡的。 兩人貼的極近,裴霧被風吹起的長發(fā)偶爾會撫過商蔚清的臉際,有點癢,不知道用了什么洗發(fā)水,很好聞。 裴霧不知道商蔚清帶她走到哪里去了,不怎么平,有點坑坑洼洼的,像山路。 “到了?!鄙涛登迓瞄_了手,突然的光亮有些刺眼,裴霧下意識用手揉了揉,視線慢慢清晰,漫山的光暉入至眼簾。 她站在高處,前方是一望無邊的藹藹青山,山離她們很遠很遠,霧已經散了許多,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還出了點太陽,光暉被扯散了盈在山間,霧被模糊了變的有些透明,云翳浮在陽光間。 入目所至,皆是澄澈的明意。 光太刺眼了,裴霧有些愣怔。 商蔚清走到她的身旁??粗h山,“看,霧散了?!?/br> 大霧散去,有人便會來愛你。 商蔚清眼里含著笑意,“裴霧,人活著就有無數(shù)的苦難,悲哀,不甘,我們都無法避免??蛇@一切都是虛妄的,沒什么值得困得住我們?!?/br> “你不能一直那么悲觀絕望,只要沒死,就不是真正的絕望,人只有一直往前走,才有希望?!?/br> “困住你的從來不是霧,是你自己。” 裴霧僵硬的手抖了一下,心尖顫了顫,那雙長年被陰雪遮住的雙眼有了點光,她慢慢的轉頭看向商蔚清。 商蔚清的眼是桃花眼,眼尾上挑,帶著紅暈,和裴霧清麗溫婉的長相不一樣,商蔚清美的濃墨重彩,笑著的時候眼里像是開了桃花,有種盛人的氣勢。 裴霧看花了一秒,意識到以后倏地轉過頭,語氣有些欲蓋彌彰的生硬,“你以為你是神嗎?說那么多想感化我? ” “……你現(xiàn)在裝什么好人!” 商蔚清歪頭看她,“那你被我這個神感化了嗎?” 裴霧一轉頭發(fā)現(xiàn)自己離她極近,往后挪了挪距離,音調是冷的,卻莫名帶著點賭氣,“感化個屁,一年前你狠心你拋棄我,現(xiàn)在你又以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對我說教,一個渣女,算哪門子的神?!?/br> “……”這讓商蔚清該怎么說。 說自己并不是原主,估計她會在渣女上再加一個愛說謊的騙子,說了也是錯,不說也是錯。 我太難了。 商蔚清正糾結著,心跳又開始莫名加速,似乎是對裴霧說的話不滿,腦海里隱隱有個聲音: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如針的刺痛傳至腦里,商蔚清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 是誰在說話,原主嗎? 聲音很短暫,很快就消失了。 裴霧見商蔚清遲遲不說話,以為她默認了,冷笑了一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