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安雅臉綠了。 直播間短暫的寂靜后, 彈幕瘋狂滾動起來。【滾出《廚神》吧安雅!】【道理我都懂……但是那雞那鴨那螃蟹是哪來的?】 很快,觀眾們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pd我今夜就來取你狗命!】【給在座的五分鐘, 我要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在pd跟丟的那段時間里, 柏嘉和明綺一定干成了什么大事。 比如…… “你倆把養(yǎng)殖場搶了???”許佳霓掃了眼客廳雞飛鴨跳的畫面,覺得沒有比這更合理的解釋了。 明綺:“……說來話長?!?/br> - 天色黑了,零星的路燈盞盞亮起。 “你說一會兒回去安雅是不是得氣死?!卑丶瓮现榇粤η靶? 雖然累, 但快樂。 “安雅氣不氣死不好說,我得氣死。”明綺嘆氣。按設(shè)想, 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坐在回家的車?yán)锪恕Y(jié)果還在這和柏嘉拖玉米。 “等等!”明綺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 “pd呢???” 柏嘉:! 二人回頭, 身后的小路空空蕩蕩, 連個鬼影都沒有。柏嘉:“他是不是跟丟了?!?/br> “應(yīng)該是?!泵骶_沒有特別擔(dān)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回小樓的路也就那一條,“一會兒他找不到我們應(yīng)該會自己回去的。” 柏嘉贊成。二人一路前行。但拖著拖著,就不對勁了。 …… “你們猜, 我們看見了什么?!”柏嘉坐在餐桌上, 正在給大家講剛剛發(fā)生的事。 當(dāng)然, 省略了吐槽安雅的那幾句。 觀眾反響很好—— “快說快說!” “碰見鬼了?!” “鬼硬塞給你們兩只雞?” 柏嘉:“比這還嚇人!” …… 他們方向走錯了。 為了錄制的順利進(jìn)行, 嘉賓居住的小樓位置特別偏僻, 別說晚上了, 就連大白天都見不著幾個人。但現(xiàn)在, 小路越走越亮,人越來越多,叫賣聲、嬉笑聲一陣陣襲來。 “我們好像走錯方向了?!泵骶_看見了個熟悉的攤子, 套鵝, 十元/十次。 她給柏嘉指:“喏。你看那鵝眼熟嗎?” 柏嘉反應(yīng)過來,這是鎮(zhèn)上的夜市。 …… 鎮(zhèn)子和小樓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當(dāng)時我心里別提有多絕望了!”柏嘉說,“你們看那一袋玉米,好家伙,要是再從夜市拖回去,足足要多走兩倍路!我怕是今天就得交代在那!” 【第一次發(fā)現(xiàn)柏嘉有說相聲的天賦?!坑^眾評價。 許佳霓越聽越好奇:“后來呢?” 柏嘉一拍桌面,“這個時候,我們明綺提了個主意:擺攤兒!” …… 柏嘉一臉懵逼:“擺攤?!擺什么?!” “喏,玉米?!泵骶_說,“我們把玉米以低于市場價的價錢賣了,揣著錢不比拖玉米輕松?” “……不好吧?!卑丶为q豫,“你王阿姨知道了得多傷心。這可是她的心意?!?/br> “不會的?!泵骶_,“王阿姨從小就疼我,不舍得讓我吃拖玉米的苦。我看她家空蕩蕩的,等節(jié)目錄完,咱們也給她買點(diǎn)家具表心意?!?/br> “而且——”明綺誘惑他,“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柏嘉問:“什么?” 明綺說:“沒有中間商賺差價?!?/br> “一百個玉米才換一份rou,有這錢,咱們在鎮(zhèn)上買點(diǎn)什么不好?” “為什么非得跟導(dǎo)演換呢?” 觀眾給明綺跪下了。【商業(yè)鬼才!】【沒毛病啊!】【我在外面買個烤玉米都得三塊錢,一百個那就是三百塊……三百塊在導(dǎo)演那只能換一份rou類,這不搶劫嗎!】 但實(shí)際上,明綺想的非常簡單…… 導(dǎo)演要玉米,安雅比賽比的是換來的玉米的數(shù)量,只要不把玉米帶回去,怎么算都該是她輸叭。 - 攤子擺的很順利,沒吆喝多久,就賣出去一大半。柏嘉美滋滋的點(diǎn)錢:“明綺,你要吃什么?我看見那邊還有現(xiàn)成的館子,要不咱們一會直接打包幾個菜回去?” 明綺也美滋滋——她輸定了。“都可以,我不挑?!?/br> 頭頂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渾厚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怎么窮的擺攤兒了?” - 柏嘉問:“你們猜我看見了誰?” 大家搖頭。 柏嘉:“我看見了那老板!” 許佳霓好奇:“哪個老板?” “就那個——”柏嘉立馬站起來,左手捧了個碗,右手比了個頂呱呱的大拇指,露出八顆牙的標(biāo)準(zhǔn)笑容,“放心的鍋!好用的鍋!明綺用了都不會炸的鍋!” 那晚明綺埋魚時,柏嘉已經(jīng)給大家繪聲繪色的形容過當(dāng)時的場景了。 許佳霓瞬間反應(yīng)過來:“???燉燉香的老板?他……” 【???那老板不得打死明綺?】觀眾說了許佳霓不敢說的話。【他媽的對著廣大觀眾反向宣傳砂鍋,能讓他們完整的走出來已經(jīng)是老板大度了。】 趙歡歡聽的緊張:“你們不跑?” “跑啊?!卑丶危澳俏疫€不得拽著明綺撒丫子的跑。玉米我們都沒敢拿。” “然后我們在前面跑,老板在后面追,邊追邊讓我們等一等,就這么一路追到了菜市場門口?!?/br> “他說,自從明綺給他打廣告,砂鍋銷量好的不得了,比以前翻了好幾倍?!?/br> “為了感謝我們——” 明綺嘆了口氣:“老板拉著我們把菜市場還沒關(guān)門的鋪?zhàn)佣假I了一遍,喏,雞……鴨……大閘蟹……”看到麻袋,她咬牙切齒,“還給我們把一整袋玉米都重新補(bǔ)滿了。” 【絕了!】彈幕沸騰。【還是明姐有一手?!?/br> 大家也開始交流起來。 【我以為就我一人買了燉燉香的砂鍋呢,沒想到你們都背著我偷偷買了!】 當(dāng)時那直播廣告做的堪比翻車現(xiàn)場,明綺剛來,觀眾都討厭她。但——【雖然翻車,但總覺得明綺那個話莫名讓人有信服敢呢哈哈哈哈】【我下單了倆,但沒敢說,怕丟人?!?/br> 然后大家一交流,發(fā)現(xiàn)人手一只砂鍋起,但都礙于當(dāng)時明綺的風(fēng)評,沒好意思說。 【不過說真的,這砂鍋真的好用。燉出來的粥有糯又軟,我燒了很久也沒有炸裂的跡象。不知道那天明綺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她就是傳說中的氣運(yùn)之女?】 - 觀眾探討完砂鍋,突然說?!景惭乓恢痹谘b死?!俊驹撏顺龉?jié)目了叭?!?/br> 安雅的粉絲哪能忍?!敬蠹耶?dāng)時在開玩笑,綜藝效果都不知道嗎?】【其他嘉賓還沒有說話呢,輪得到你們遠(yuǎn)程遙控?】 然后……柏嘉轉(zhuǎn)向安雅:“你輸了。”言下之意,可以收拾收拾滾蛋了。 觀眾一片【干得漂亮!】【艸笑死,其他嘉賓說話了,你們是不是可以和你們的jiejie一起滾了?】 安雅的臉?biāo)住?/br> 明綺退團(tuán)后,x-girls雖然沒有解散,但關(guān)注度直線下降。老板甚至好幾次拍著桌子呵斥剩下的人:“撕撕撕!把明綺撕走了你們高興了?沒錢賺開心了?” 安雅不服氣。她跑更多的綜藝,企圖吸更多的粉。但效果一直不好。 而《廚神》……大概是她這輩子能接觸的綜藝的天花板了。 她不想走。 “我是豬行了吧!”安雅突然通紅著臉喊了聲,“蹬蹬蹬”,跑了。 剩下的嘉賓傻了。 “……真強(qiáng)啊。”明綺感慨。安雅走不走她到?jīng)]什么想法,就是純粹的難過……為什么自己想走這么難呢。 柏嘉豎起大拇指:“寧可說丟人自己是豬也不愿意走。厲害?!?/br> 觀眾反應(yīng)一樣?!敬_實(shí)強(qiáng)?!俊具@姐以前吹自己是人間西瓜還是人間哈密瓜還是什么玩意來著,改一改吧,人間賴皮糖多合適??!】 沒多久,安雅如愿以償?shù)纳狭藷崴选?人間賴皮糖# 有熱心觀眾剪輯了一段安雅的視頻: 開頭,安雅紅唇墨鏡高調(diào)登場,沖明綺挑釁一笑。 沒看過綜藝的觀眾看到這還有驚呼的?!究梢园?,氣場很強(qiáng)大!】【是去撕明綺了是嗎?】【什么節(jié)目我也要去看?!?/br> 接著,她挑釁明綺:“咱們比賽,誰輸了誰就退出這個節(jié)目?!?/br> 明綺:“誰反悔誰是小居居?!?/br> 熱心觀眾的水平非常好,配樂激昂亢進(jìn),觀眾甚至看出了二人對視時眼里迸裂的火花。 他們更亢奮了。【誰退了誰退了!】大家紛紛調(diào)出三倍速,恨不得快進(jìn)到結(jié)局。然后就看到…… 安雅通紅著臉,都快哭了?!拔沂秦i行了吧!”……然后跑了。 ……跑了。 【不是……開場那么囂張結(jié)局就這?】 【送人頭,舉報了。】 有人發(fā)現(xiàn)明綺沒有追究,頓時對她好感大增?!就娌黄鹁蛣e比,要是輸?shù)氖敲骶_,安雅會只讓她說一句“我是豬”就結(jié)束?】 看過的觀眾紛紛把#人間賴皮糖#打在了屏幕上。 以前安雅的公司都是花錢把她送上熱搜,頭一回怎么都下不去。老板急了:“怎么回事?安雅怎么還在熱搜上掛著?” 公關(guān)部也沒辦法:“下去了,又上來了!微博那邊說搜安雅的人特別多,要想繼續(xù)降還得給錢?!?/br> 降熱搜可比上熱搜貴多了……老板咬牙放棄:“算了,隨她去了?!?/br> 他把手機(jī)一關(guān),眼不見為凈。就安雅以前熱搜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很快就能下去了。 - 可惜遠(yuǎn)遠(yuǎn)不止如此。 之前安雅在《廚神》的saocao作沒有出圈,純粹是因?yàn)榉劢z膈應(yīng)人。發(fā)現(xiàn)一個投訴一個,輕則刪除重則封號,而且能被人追著罵上幾個小時。 這誰頂?shù)米。?/br> 而且也不是什么頂流,輕松就揭過去了。 但這回,鋪天蓋地的吃瓜群眾都在搜索#人間賴皮糖#,有聽說過炒人間小玫瑰人間小蜜橘的……人間賴皮糖,野啊! 他們興沖沖的去看這是何方神圣,然后都被這saocao作驚了。安雅的粉哪顧得過來。 就連安雅和大鵝的片段也被剪成了鬼畜視頻—— 安雅抱著大鵝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呀,好可愛呀,是鵝鵝!” 下一秒端著鵝湯就要喝。 配上其他嘉賓「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ī).jpg」的表情,實(shí)在是魔性。 【艸絕了!】觀眾看了,評價。【要不是明綺攔著我覺得她能含淚再喝一大碗。】 有人甚至翻出安雅早期的微博,里面赫然有一條: 「鵝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討人厭的動物了吧?今天有活動,回來公司以后,不知道是誰在樓下養(yǎng)了兩只鵝,追著我跑。嗚嗚嗚怕怕……」 ……怕怕……太假了!??! 別說觀眾了,粉絲都脫了一大票。 他們心中的安雅是有一說一的直率小女生……現(xiàn)在怎么越看越覺得像綠茶呢…… 反而是明綺,對鵝的反應(yīng)就很真實(shí),看到她動手宰鵝那兒,大家的好感度直線飆升。 【一點(diǎn)都不矯揉造作,愛了愛了!】現(xiàn)在就連路人都有替明綺說話的了。 安雅的大粉見狀坐不住。急忙拉了好幾個大群。 她發(fā)布群通告: 【現(xiàn)在是安雅最困難的時候,我們一定要陪伴安雅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br> 【jiejie現(xiàn)在被網(wǎng)絡(luò)暴力,我們不能退縮。我們要讓安雅知道,只要她回頭,就能看見我們!】 呼聲非常熱烈。 ——jiejie現(xiàn)在只有我們了! 大家打了雞血似的,紛紛沖到微博底下壓評、對噴,總算這波要結(jié)束,大粉又組織起來:【現(xiàn)在《廚神》的彈幕也一定都是刷安雅的,沖鴨!幫jiejie凈化彈幕!】 - 今晚的食材非常豐盛,雞鴨螃蟹,還有一堆玉米。明綺問:“大家想吃什么?” “好晚了?!痹S佳霓說,“要不然咱們吃煮玉米叭……連喝了好幾頓鵝湯,吃清淡點(diǎn)?” 大家沒什么意見。 煮玉米……明綺可擅長了。不就是燒個開水,洗個玉米放里面一放嗎?這玩意兒能有難度? 剛想去廚房,她被柏嘉攔?。骸澳闳バ菹桑襾??!?/br> 觀眾齊刷刷的驚嘆號?!驹诮?jīng)歷明綺差點(diǎn)離開的波折后,弟弟想開了?要獻(xiàn)殷情了?】 然后他們聽見柏嘉說:“你燒個水都能炸個鍋,我實(shí)在有點(diǎn)擔(dān)心?!?/br> 明綺:“……呸!” 觀眾無情嘲笑。 這時,安雅從樓上走了下來。她的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懊骶_,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br> 她帶著明綺一直走到了后院最偏僻的角落。雜草叢生。明綺警覺……她不會打算動手neng死自己吧? 實(shí)際上,安雅觀察了很久。 來之前,她知道這個節(jié)目號稱的是全方位無死角的監(jiān)控直播,可總會有漏洞。比如這里。 現(xiàn)在她太需要對明綺發(fā)泄自己的情緒了。 “明綺,我當(dāng)眾丟臉,你很開心是吧?!?/br> “但咱倆之間誰能笑著走到最后,還不一定呢?!?/br> “既然我有本事逼你退團(tuán),讓你被撕到全網(wǎng)黑,那我也有本事讓你從此在娛樂圈混不下去?!?/br> 咔咔咔,機(jī)關(guān)炮彈似的對著明綺就是一頓輸出。 她都被說懵了。“你一定該和李希杰認(rèn)識一下?!边@兩位自我高潮的技術(shù)簡直師出一門,說不是親師兄妹她都不信。 但現(xiàn)在,明綺更疑惑的不是這個。“為什么咱們要在這兒說呢?”到處都是攝像頭,為什么非得挑個偏僻的角落?是這兒月黑風(fēng)高的特別有撕逼的儀式感嗎…… 明綺突然笑了,特別溫柔的那種笑。 不知道為什么,安雅想到之前明綺上熱搜的一個梗:#明姐一笑,大事不妙# 然后,她的聲音有如晴天霹靂—— “你看那兒?!?/br> 明綺指向不遠(yuǎn)處的一個雞棚,之前沒有雞,又怕大鵝放進(jìn)去連夜跑,所以一直荒廢著。甚至沒人會注意到。 但這并不妨礙導(dǎo)演錢多,在那兒也擺了一個攝像頭。 她嘆了口氣:“你看雞棚里面那個圓溜溜黑秋秋的東西,像不像傳說中的攝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