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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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危的耳麥一直掛著, 沒有被掐。 此刻,他的聲音清晰的落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上。 包括觀眾。 嘶……觀眾席竊竊私語起來。 “睡著了還能說話呢?” “夢話?” “……你說夢話和現(xiàn)實零障礙交流?” “高手啊。建議保送國家靈異事件調(diào)查組?!?/br> 全體觀眾戰(zhàn)術(shù)后仰。個個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毫無疑問, 剛剛王危在裝睡。 但這事兒就很離譜……“要真是裝睡, 為什么裝一半又不裝了呢?”觀眾們撓破了聰明的小腦袋瓜,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有人懷疑到節(jié)目組的頭上:“是不是嘉賓不想裝, 節(jié)目組非要他裝。嘉賓心理壓力大, 沒繃住,露餡了?!?/br> 旋即就被否定——“不像?!?/br> 先不管《deep sleeping》有沒有作假, “這次嘉賓不是一般人你們忘了?” 先前大家都沉浸在女明星和窮小子的浪漫愛情故事里, 幾乎都忘了這期節(jié)目開場時, 嘉賓的自我介紹。 “他干過片場的劇務(wù)誒!” 所以呢……有趁亂夾縫里撿糖吃的躍躍欲試:“窮小子不舍女明星, 想要觸碰又怯懦的收回了手, 于是決定在遠處默默注視他。最后干了劇務(wù)?” “……”倒也沒什么毛病, 但……“我是想說,作為半個圈內(nèi)人,不少綜藝都有潛規(guī)則, 他肯定都看慣了, 經(jīng)驗足?!奔由嫌新赌槷敗芭P底”的經(jīng)歷……“絕對是專業(yè)的, 門門道道見過不少, 怎么可能壓力大沒繃住?!?/br> 左思右想, 似乎怎么猜都沒有辦法合理解釋他的行為。 這時, 一直在邊上默默聆聽的臺言八百集資深選手摸著下巴一錘定音—— “別吵了?!?/br> “要是節(jié)目組安排的裝睡, 他絕對不可能這么弱智?!?/br> “明綺。明綺你們知道叭。干啥啥不行,本職工作都做不好,還指望她哄人睡著?應(yīng)該是王危舍不得她在節(jié)目出洋相, 為了愛情, 主動裝的?!?/br> 乍一看很合理,但也有疑點。 三好學生舉手提問:“那為什么他裝一半又醒了呢?” “傻呀!” “老師”恨鐵不成鋼,“這么久只敢躲在暗處默默注視的戀人,此刻就在枕邊溫柔的呼喚你。” “換你你什么感覺?” 詩人們愛用“小鹿亂撞”來形容墜入愛河時的怦然心動。 王危不會是例外——久別重逢,他心里的小鹿很可能已經(jīng)不是亂撞了。 而是囂張的駕駛著七馬赫的火箭炮,在他那顆脆弱又鮮活的少男之心里瘋狂的彈射撞擊。 馬上都要撞死了。 這種情況下——“一激動,愛人一問話,條件反射的就應(yīng)了呀!” 首尾呼應(yīng),邏輯縝密,合情合理,堪稱完美。 觀眾們恍然大悟:“愛果然是連專業(yè)都壓抑不住的本能??!”“球球復(fù)合叭!” ……就離譜。 觀眾的言語全部落在編導(dǎo)的耳朵里。 他緩緩搖頭——這波你們還在第一層,王危他已經(jīng)飛到大氣層了。 剛剛那震天響的呼嚕…… 自己瘋狂嘶吼“醒醒”時對方雷打不動的挺尸…… 編導(dǎo)篤定:王危絕對是睡著了! 只是昔日因愛生恨的老仇人聲音直達靈魂。 他醒了。 那是即使在他彌留之際聽到,都會回光返照、掀開棺材跳起來掐死對方的聲音。 可又不想暴露自己竟然在仇人的手下睡著這種屈辱的事…… 王危靈機一動,僅靠四個字,就偽造出了自己一直在裝睡的假象。 真·高人竟在我身邊。 編導(dǎo)再度給予王姓小兄弟極高的評價。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就是這樣!”“想想你對明綺的恨!”“穩(wěn)?。 ?/br> - 我對明綺的恨——王危瞬間睜開了眼。 “你沒睡著呀?!?/br> 明綺疑惑的臉自上而下映入眼簾。很遺憾的樣子。 落在王危眼里,就是威脅——你竟然敢不配合我裝睡? 他特別委屈。 你問一遍就行了,問兩遍,誰知道你到底是希望我睡還是不睡! 但木已成舟,一切來不及了。 王危篤定,自己讓她出洋相,明綺那份恨意和強烈的報復(fù)心,又得多深幾分。 他急忙想要擺脫這現(xiàn)場。 只得隨手一指——“太恐怖了,我被嚇醒了,換一本叭,我要聽那個?!?/br> 明綺順著他的方向抽出了那本書。 《克服恐懼》 隨意翻了幾頁,都是一些大道理和雞湯。 確實催眠。 明綺說:“那我開始念了噢。” 悅耳的嗓音再度響起。 “第一章:克服恐懼的第一步,就是要直面恐懼?!?/br> 這書好像選的還不錯嗷! 王危豎起耳朵,試圖從明綺那兒汲取一些戰(zhàn)勝明綺的辦法。 但漸漸的……錄影棚天花板上的吊燈開始左搖右晃,明綺的聲音也如在云端,他飄飄然起來。 上下眼皮直打架。 困了。 《deep sleeping》是王危第一次以真實身份在鏡頭前亮相,因此,他非常重視。 重視到上節(jié)目前,排練了一整晚他要說的臺詞——也順帶著回憶了一整晚那夜明綺給自己造成的恐懼。 過分重視的后果就是,他一夜沒睡,睜眼直到天亮。 本來就困,剛剛又一驚一乍的被嚇唬了半天,此刻,輕柔的bgm里,他脆弱的心靈終于放松下來。 困意緊跟著襲來。 什么仇啊恨啊明綺啊節(jié)目啊……統(tǒng)統(tǒng)被拋到腦后。 王危翻了個身,裹上被子,陷入甜蜜的夢鄉(xiāng)。 - “曾經(jīng)有位總統(tǒng)說過:我們唯一要害怕的……” 明綺念著念著,自己都困了。 她強撐著打了個哈欠,剛想繼續(xù),卻發(fā)現(xiàn)——王危側(cè)躺在床上,只露一個腦袋。而這腦袋現(xiàn)在看起來非常的安詳。 睫毛沒有狂抖,眼珠也沒有亂顫。 ……睡著了? 她驚喜的跳起來,但沒敢大聲——“嘉賓好像睡著了?!?/br> 不能叭。 又來? 編導(dǎo)狐疑,但他無比信任他異父異母的王姓小兄弟——絕對是有后招。 他示意主持走流程。 “今天嘉賓入睡的很快呢?!?/br> 支持人cue一邊的白大褂醫(yī)師,“下面,咱們就有請三十年醫(yī)齡的專家,來給大家判斷一下嘉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白大褂專家是《deep sleeping》的老戲骨了。 每一期節(jié)目都由他的專業(yè)判斷收場。 以前都是隨口胡謅什么心跳啊膚色啊……但今天……“按真的來,不用放水?!本帉?dǎo)提醒。 老夫終于可以亮出真本事啦!——專家健步如飛,面色紅潤的上場。 老幫著節(jié)目組編瞎話,他自己都難受。 現(xiàn)場,王危似乎熟睡,專家放輕聲音,開始給觀眾席科普,判斷是否真正熟睡的標準—— “咱們?nèi)藚龋谒臅r候,不是說眼睛一閉一覺到天亮的。”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向自己的雙眼,“進入深度睡眠以后,咱們這個眼珠子嗷,是會非常非常小幅度的滾的?!?/br> “注意,但不是我這樣嗷!”為了形象,專家閉上眼,猛的轉(zhuǎn)了幾下眼珠。 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清晰可見軌跡。 攝像把畫面給到了他,他的眼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投屏上,“這是假的、是裝的?!?/br> 觀眾看了這么多期節(jié)目 ,還是頭一回見這專家這么大段的科普,有人好奇:“那真的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的呢?” 真的啊…… 真的不好形容,現(xiàn)場也沒辦法給觀眾來個模型啊。 這邊兒,明綺正對著專家的話參考王危這次有沒有真睡著——和剛剛不同,現(xiàn)在,他的睫毛不再顫抖……可眼珠……沒動啊。 明綺遺憾。 又失敗了? 就在這時,眼珠驀的動了。極其微弱的。 她眼睛亮了,“騰”的站起來,小聲呼喊:“專家——專家——!” 專家正遲疑怎么形容呢。 “是這樣嗎專家?”明綺伸直示意王危。 專家?guī)е鴶z像一起過去了。 只見屏幕里,眼珠滾動的幅度極小,仿佛電池沒電時,原地搖擺的鐘表指針。 “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專家湊近一看,確認,“這就代表人睡著了,而且睡的很香呢——” 麥里,編導(dǎo)突然長咳。 專家反應(yīng)過來——編導(dǎo)示意自己按真的,應(yīng)該是藝人和節(jié)目產(chǎn)生了沖突。 自己靠《deep sleeping》恰飯的……他急忙打補?。骸暗@也不是判斷熟睡的唯一標準?!?/br> “咱們還得聽呼吸,辨心跳?!?/br> 總之,得照著編導(dǎo)的意思,證明嘉賓沒有睡著。 攝像湊近,屏幕里,王危的呼吸遲緩沉重。 編導(dǎo)的臉色黑了。 “除了呼吸和心跳外呢……”專家又說,“最好啊,還是看這個呼嚕。因為——” 話音未落,王危翻了個身。 與此同時,喉嚨里冒出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響。 “打呼嚕了誒!”觀眾亢奮。 他們還是頭一回看見嘉賓睡的這么真。 專家的嘴張了張,正思索,還能填補些什么。 這時,像是要堵住專家的嘴一樣,王危的嘴巴微張,一行晶瑩粘稠的水串從那兒滑了出來。 “都流口水了!”明綺驚喜,“是睡著了叭!” 專家這回是真疑惑了。 都顧不上編導(dǎo),他不敢信,小聲嘀咕:“還真有人能在這節(jié)目睡著?!” 麥沒掐,即使聲音小,也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觀眾當即意識到不對勁兒—— “什么意思?” “以前那些嘉賓不都睡著了?” “我以前就覺得奇怪,我都不失眠的,明明在現(xiàn)場一樣聽明星的話療,為什么我都不困,失眠的還能睡著?!?/br> 有人質(zhì)疑起《deep sleeping》的權(quán)威來——“都是假的叭。” 觀眾席sao動起來。 這種節(jié)目,最怕的就是真實性被質(zhì)疑。 主持人見狀不妙,急忙往回找補:“咱們的專家是口誤了,他剛剛想說的是——” 邊說,邊把話茬遞回給了專家。 “熟睡。我的意思是,咱們節(jié)目錄制這么久以來,還沒有能熟睡的。”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咱們這期的藝人很棒啊。” 眼見權(quán)威要倒,他又說:“要不咱們隨機抽個觀眾上來試一試嘉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這是往期節(jié)目從沒有出現(xiàn)過的環(huán)節(jié)。 一是沒必要。 二則是害怕觀眾上來撓癢癢講笑話什么的,嘉賓裝不下去,“詐尸”。 但今天不同。 別的嘉賓是生怕他們被觀眾弄醒。 王?!掠^眾弄不醒他。 編導(dǎo)迫不及待的想看明綺出洋相——《deep sleeping》開播以來首位催眠失敗的藝人。 “好主意?!彼e雙手雙腳贊成。 …… 幸運觀眾很快就選了出來。 正是剛剛那位八百集資深臺言選手。 她小臉潮紅,上臺第一步,“嘿嘿”直笑去握明綺的雙手,“我是你們的cp粉!” ……明綺雞皮疙瘩爬了滿背。 她是返祖了嗎。 怎么聽不懂人話了呢。 繼而,幸運觀眾貼到王危耳邊,俯下身,似乎想說什么。 攝像急忙跟著過去,生怕漏畫面。 在場所有人都期待,她會說什么話來判斷王危睡著了沒時,她開口了—— “你醒醒?!?/br> “編導(dǎo)說,你要是再睡下去,節(jié)目沒內(nèi)容做,就要把你手機拿上來從你的網(wǎng)頁瀏覽記錄里挑些好玩的放給大家看啦!” …… 觀眾席豹笑—— “太毒了!” “如果我鯊了人,律師能用我的網(wǎng)頁瀏覽歷史記錄證明我的清白。我也會掙扎著喊出那句:不用證明了,人是我鯊的!” 試問,誰愿意把羞恥的網(wǎng)頁瀏覽記錄公之于眾呢。 但……王危還是一動不動。 幸運觀眾確定了。“真睡著了?!?/br> 編導(dǎo)目瞪口呆。 所以……明綺成功了? 這能忍? 不給錢還成功了? 他“蹬蹬”跑出錄影棚,對著王危的耳麥就是嘶吼——“醒醒!”“睡什么睡!” 那頭沒反應(yīng)。 編導(dǎo)又有了主意。 錄制棚外有一塊演算節(jié)目流程的小黑板——你不醒就別怪我仁義了。 他伸出指甲,沉重又緩慢的刮在那塊黑板上。 聲音側(cè)耳,編導(dǎo)聽了,自己的心都在抽抽。 他一邊刮,一邊把麥湊近,放大聲音。 這聲一出,別說是人了,尸體都能折騰活。 王危不負眾望。 果然醒了。“你終于醒了啊。”編導(dǎo)陰陽怪氣。 場內(nèi),王危惺忪著眼扯開被子坐直。 他的眉毛皺在一起,迷茫的撓著本就雜亂的頭發(fā)。 底下觀眾看了,真信了—— “應(yīng)該是真睡著了,怎么突然醒了呢?!?/br> “我早上起床也是這個反應(yīng)?!?/br> “不知道有沒有起床氣啊哈哈哈哈!我起床氣一上頭六親不認的?!?/br> 顯然有。 ……因為在辨別出麥里聲音的來源后,王危炸了。他一把扯下麥,對著那頭喊—— “你有病??!” “我都多少天沒有睡好覺了,難得睡著,你非得嘎吱嘎吱又喊又叫的把我弄醒?!?/br> “就不能讓我好好睡一會嗎!” 真·六親不認。 嚇的明綺一跳三尺開。 但旋即,王危徹底清醒了。 他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在錄節(jié)目。 脖子僵硬的轉(zhuǎn)向錄影棚的某處。 那兒,編導(dǎo)捏著麥揉著耳朵站在棚頂打下的陰影里。 面容沉重。 王危又僵硬的把脖子轉(zhuǎn)了回來。 他直直躺下,拉上被子,蓋過腦袋。 很好。 從今天,他的陰影就不是明綺了。 王危掀開被子,從縫里觀察試圖鯊人的編導(dǎo)—— 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