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面對這個問題,陸庸沒有半分迷惘:“我只是想做而已,錢夠用就好了?!?/br> 陸庸斟酌了一下語言,平靜自然地說:“小咩,你覺得人的一生怎樣度過才是最好的嗎?” “或許我這一生掙不到多少錢,但我想不到還能有什么是比保護萬物生靈更有意義的。” 陸庸說這話的語氣太有魄力,氣定神閑,又舉輕若重。換作別人他會覺得是在說大話,但陸庸不一樣的,陸庸是極其認真的。 沈問秋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狠狠地搏動了下。 他想,世界上沒有比陸庸更酷的男孩子了。 沈問秋半晌才緩過氣來,重新可以正常呼吸,幸好包在被子里,陸庸看不到他臉紅。 沈問秋說:“希望我們國家能早點向發(fā)達國家看齊吧,升級發(fā)明更好更環(huán)保的回收方法?!?/br> 陸庸像是想說什么,笑了笑,沒說話。 在他們離開工廠前的倒數(shù)第二天。 新運來兩大卡車的廢品。 他們都去搬東西,終于到了中午休息的時間,其他工友先走了,他們稍微慢了點,留到最后。 沈問秋累極了,隨便坐在一臺電器上,他看到陸庸還站著,沉默地仰望著如山的垃圾,電子廢品在冬日的陽光下折射著奇異的光澤,散發(fā)著一股濃重的金屬氣味。 光自對面照過來,有些刺眼,描出陸庸堅毅冷峻的側(cè)臉輪廓,陸庸胸膛鼓起,又伏下,從鼻子深深出了口氣。 沈問秋完全不懂他在發(fā)愁什么,問:“怎么了?你嘆什么氣啊?累著了?” 陸庸搖搖頭,沒回頭,問:“你知道處理垃圾污染最少的真正辦法是什么嗎?” 沈問秋傻頭傻腦地說:“我、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技術(shù)宅?!?/br> “跟技術(shù)沒有關(guān)系?!标懹拐f,“最好的辦法就是運到別的國家去,污染別的土地?!?/br> “這些都是老板特地從外國人那里買來的垃圾,還是跟同行那里搶來的?!?/br> 沈問秋怔忡了數(shù)秒,他坐直身體,想了下,站了起來,默默地看著陸庸的背影。 陸庸走近電子垃圾山,他穿著臟污的藍色工裝服,黝黑的臉上也臟兮兮的,挑揀著拿起一塊金屬零件,金屬的冷光映入他的眼睛,如有烈焰起于孤山。 陸庸又說:“但凡事有弊也有利,他們辛苦地挖掘了貴重金屬造了這些東西,這些資源是有限的。只要有合適的方法,這就是白送的礦山?!?/br> …… 即使時隔多年回憶起來,沈問秋依然會覺得心頭發(fā)熱,心跳加快,當時沒意識到,只覺得陸庸身上有種與外表無關(guān)、直擊心靈的帥氣,現(xiàn)在想想,他那時絕對就是喜歡上陸庸了。 原因太多太多,不是某個瞬間,是某一個瞬間,無論是因為陸庸的志向,還是在冬夜里兩人的依偎相眠。 能在這里跟陸庸真的睡到一起,就像是完成了他長久以來的一個心愿。 我應當滿足。早晨,沈問秋醒來時想。但不知道為什么還是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為什么?大抵因為這不是出于兩情相悅的喜歡,而是他卑鄙的勾-引。 他什么體面和自尊都不要,才勾-引到陸庸破戒。 陸庸是個多么正直有原則的人,就這樣遭受了他的玷污,沈問秋心中不免有罪惡感。 昨晚還是乘著酒勁,今天該怎么辦? 幸好陸庸還在睡覺,沈問秋想不到該怎么面對陸庸,頭疼,身體也疼。 陸庸溫柔地抱著他。 沈問秋輕輕地從陸庸的懷里鉆出去,把地上的睡衣?lián)炱饋泶┥希M浴室打算洗個澡。 跟陸庸睡覺沒他想的那么好,還很疼,而且他本來想的是跟陸庸睡一次他就滿意了,現(xiàn)在又開始想,什么時候能騙到第二次。沈問秋面對著浴室墻壁,打開水龍頭,熱水落在身上,他特意調(diào)得比較燙,仿佛這樣可以洗得更干凈,把身上的臟東西都燙死,站了一會兒,他感覺有東西從里面漏出來,順著水沿著腿內(nèi)側(cè)往下流。 沈問秋僵住,意識到那是什么,羞恥得滿臉通紅。 他扶住旁邊,想清洗一下。 身后傳來陸庸的聲音:“小咩,對不起……” 第36章 二手情書35 沈問秋背對著自己,微微曲頸,細密的水流沖在他的后頸,如纖弱花柄,不堪雨露沉重地垂落。 衣服被打濕,緊貼在他身上,若隱若現(xiàn)地描繪出其下肌膚的紋理。 天頂?shù)臒粽盏盟纳眢w白的像在發(fā)光,純潔干凈。 陸庸猝不及防地看見沈問秋的身體,盡管他已經(jīng)做了禽-獸之事,還是羞臊到滿臉通紅,畢竟在黑黢黢的被子里只是撫摸,并沒有這樣毫無遺漏地看過。 他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連忙往左側(cè)身,結(jié)果那是一面鏡子,還是照到沈問秋,他慌慌張張地再轉(zhuǎn)向,直到背對著沈問秋。 沈問秋哪敢轉(zhuǎn)身,水不停地澆臉。 他覺得自己得緩緩。 于是這兩個才發(fā)生了負距離親密接觸的人,在醒來之后,居然連看一下彼此都覺得無比羞恥。 在這狹窄的臥室里,只有幾步之隔,卻背對著彼此。 一時之間,沒人先開口說話。 心跳快得停不下來。 陸庸眼前卻仿佛還浮現(xiàn)著剛才看到的景色,好瘦,真瘦,太瘦了。他覺得心疼。默默地想,難怪抱上去都沒什么rou-感,瘦干干的。 按說沒多少健康軀體該有的美感,可他還是難以遏制地燥熱起來。 諸多卑-劣-下-流的回味擅自冒出來,昨天晚上,在被子里,他觸摸到的感覺……沈問秋那個身體,他用力輕了,就深-入不了,但重了,又生怕把懷里的人給撞碎了。 總覺得自己很粗暴,覺得會在沈問秋身上留下許多可怕痕跡,剛才一看發(fā)現(xiàn)只有一些淡淡的紅痕,比他擔心的情況要好多了。 陸庸略松一口氣。 接著回過神來,唾棄自己的卑鄙。 陸庸心底現(xiàn)在懊悔極了,他覺得自己真是人渣!敗類!像他這樣乘人之危的小人就是垃圾,應當被人道毀滅! 沈問秋喝醉酒,他又沒喝醉! 照理來說,他完全應該控制住自己。 但當時他就是鬼迷心竅了,壓抑了多年的所有邪念都在一瞬間沖破桎梏,把他的理智死死壓住。 當他沖動地落下第一個吻的時候,一切就徹底失去控制,他幾乎是自暴自棄了。 要么不出手。 既然出手了,就是已“犯罪”,那么玷污一點,和玷污到底好像沒什么區(qū)別。 于是索性做到了最后…… 媽的。陸庸反省當時的自己,咒罵。 禽-獸!真就禽-獸! 現(xiàn)在沈問秋酒醒了,一定也很后悔吧?陸庸想,這哪能好受?他那一通亂來…… 這時,沈問秋的聲音在浴室里響起來:“你跟我道歉干什么?又沒關(guān)系。是我主動邀請你的。” “謝謝你答應我的請求。” “我現(xiàn)在心里覺得好受多了?!?/br> 陸庸更愧疚,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沒經(jīng)驗,你現(xiàn)在身上疼不疼?” 再想到剛才看到的東西,又說:“我還沒、沒dai-tao,弄在里面了?!?/br> 沈問秋沒馬上回答,他聽到陸庸說沒經(jīng)驗,不由地暗自竊喜起來。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陸庸了,他也覺得很害羞,不好意思地說:“沒事。我是男的,又不會懷-孕?!?/br> 陸庸老臉都紅透了,這哪是懷不懷孕的問題。 沈問秋是他的寶貝,他珍而慎之,縱使有一點不尊重,他都認為不應該。 但光是從沈問秋的嘴里說出“懷孕”兩個字,他就覺得心臟要炸掉了,又澀又萌。 即使現(xiàn)在沈問秋抽煙喝酒熬夜,以前還賭博,可在他眼里,沈問秋永遠是純潔的好孩子,他竟然有機會從沈問秋的嘴里說出這么不純潔的詞語嗎? 天吶。 陸庸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滿腦子都是按不下去的骯臟想法,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沈問秋高興了沒多久,俄頃,他又難收起來。原來陸庸和他做之前都還是處男啊。 不愧是他暗戀了那么多年的好男人,他想到陸庸是個潔身自好不會亂搞男女/男男關(guān)系的人,但沒想到陸庸?jié)嵣碜院玫竭@種地步。 他處男到現(xiàn)在是因為惦記著陸庸,加上突然家道中落,哪還有心思放在感情生活上。陸庸完全沒必要,陸庸又有責任感,身材那么好,肯定有很多人青睞他。 對陸庸來說實在是太可惜了,原本應該留給更值得被他珍重的人才是。 現(xiàn)在突然被他糟蹋了。 沈問秋慚愧的又卡詞了,應該是他和陸庸道歉啊。 陸庸心里亂糟糟一團,根本厘不清,愧疚歸愧疚,可更多是卑鄙之極的高興,他想,既然做都做了,不如順水推舟。 他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幾乎鼓起了畢生的勇氣,甕聲甕氣、舌頭打結(jié)地問:“有、有事的,我對你做了那么粗暴的事……小咩……” 【我得負責,跟我談戀愛吧?!?/br> ――陸庸正想這么說。 沈問秋劫過話,說:“我們都這個年紀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是我主動的,你又是個正常男人……” “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這么在意?!?/br> 這算是什么意思?陸庸情愿沈問秋辱罵自己,好過這樣若無其事地一語帶過。 好似只是出于動物的本能,而不包含一絲愛意。 陸庸只覺得自己那顆好不容易一鼓作氣快沖上水面的心,又被沈問秋重重擊中,一口氣沉回了深潭之底。 沈問秋補一句:“這就是個意外。你忘掉吧。” 陸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又委屈又生氣。 沈問秋不要他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