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沒等陸庸說完,沈問秋劈頭蓋臉地問:“你是弄錯了所以往我的卡里打了八百萬嗎?我雖然很想弄清楚你這么做的動機(jī),但是,你不是知道我的賬號里一有錢就會被銀行劃走銷債嗎?” 陸庸說:“我知道啊……小咩,我等下慢慢和你說,你別著急,等一下……” 沈問秋罵罵咧咧:“你知道你他媽還往我卡上打錢?你有病嗎?” “去撤回轉(zhuǎn)賬cao作,現(xiàn)在,馬上!” 陸庸那邊無人應(yīng)答。 沉默是什么態(tài)度?更讓沈問秋焦躁。過了小一小分鐘,沈問秋才聽到陸庸茫然無知的回答:“我去插-了下耳機(jī)線,你說了什么?” 沈問秋氣得簡直要腦溢血:“我說,讓你去撤銷轉(zhuǎn)賬cao作!給我調(diào)轉(zhuǎn)車向,回銀行去?。?!你他媽沒事打錢給我干嘛?” 沈問秋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會聽見,但還是快速地走遠(yuǎn)了兩步,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問:“你真的不用因為跟我睡了就產(chǎn)生什么無聊的責(zé)任感。你就當(dāng)……你就當(dāng)是玩玩我不行嗎?隨意一點好嗎?” 給八百還能說是隨手給的零花錢。 八百萬?那肯定是陸庸認(rèn)真給的,沈問秋倒不覺得是嫖-資,陸庸不可能干那事,誰能拿這么多錢拿去打水漂?況且還是陸庸這樣的摳門精,陸庸平時買個菜還要一顆一顆仔細(xì)挑,不會亂花錢。 即使隔著聽孔,沈問秋也能感覺到陸庸的聲音僵住了:“沈問秋,你昨晚說你也喜歡我的。” 沈問秋依稀、好像、大概記得自己是說過一句,他煩躁地在原地兜了兩步,說:“我記不清了,上頭的時候隨便說兩句不就那么回事嗎?……” 沈問秋含糊任性地說完,自己先頓住,心底涌起愧疚心,想:我這么說真的好像個渣男。 陸庸會怎么想? 陸庸現(xiàn)在一定很生氣吧?就算陸庸再老實憨厚,這樣子被他捉弄也會惱羞成怒吧。 沈問秋忐忑不安地等著陸庸跟他吵架。 卻聽見陸庸沉穩(wěn)的聲音:“嗯。” 沈問秋困惑,嗯什么嗯? 陸庸繼續(xù)說:“我有猜想到你會不認(rèn)賬,可能是這種反應(yīng),所以才第一時間把我身上帶的這張卡里的錢都打給你了?!?/br> 像是不知不覺地被反客為主,沈問秋聽到陸庸氣定神閑的回答,驚詫不已。 陸庸輕描淡寫地說:“我都知道的,我知道把錢打進(jìn)去會被銀行凍結(jié)劃走,本來我轉(zhuǎn)帳進(jìn)去就是要用來給你還債的?!?/br> “我只帶了這張卡,我沒別的想法,就是想把我的所有錢都給你?!?/br> 又說:“不過其實也沒全部打完,還留了點零頭,平時還有些地方得花些錢來著。” 沈問秋張了張嘴,嘴唇嚅囁,喁喁地問:“……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俊?/br> 陸庸:“等我回去以后當(dāng)面跟你說行嗎?” 沈問秋:“不行?!?/br> 陸庸幽徐嘆口氣,一副拿他沒辦法、對他千依百順的樣子。 手機(jī)貼在耳邊,沈問秋恍然覺得陸庸像是就靠在身畔跟他說話,如昨晚一般,好聲好氣地抱著他貼著臉說話。 陸庸溫柔至極地說:“沈問秋,我想和你談戀愛,我想得到你的許可,能正式做你的男朋友,我想名正言順地跟你zuo/ai,還想和你做,想做一輩子。” “絕不是什么玩玩?!?/br> “你別說什么玩玩的話了,你對我來說是很寶貴的,我不可能那樣子對待你的?!?/br> 沈問秋在做夢里夢見過無數(shù)次,當(dāng)他真聽到陸庸說出這句話時,即使心做過無數(shù)次的演習(xí),依然會不知所措,心口甜蜜而酸脹。 明明他在夢里每次都回答“我愿意”。 “叮。” 又有新短信發(fā)到手機(jī)上。 沈問秋看了一眼,是陸庸剛打到帳上的錢被銀行凍結(jié),準(zhǔn)備劃走的提醒。 登時間,沈問秋有種入土為安的感覺。 沈問秋說:“這下好了,來不及了,這錢要被銀行劃走了。算了,就當(dāng)是我欠你的錢又多加了八百萬,反正我欠你那么多錢,暫時也不在意多這些?!?/br> 說完,沈問秋沒再給陸庸回答的機(jī)會,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另一邊。 陸庸被掛電話掛斷得有點懵。 他想了想,給爸爸撥了電話,開門見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爸,沈問秋現(xiàn)在在你身邊嗎?你能過去看著他一會兒嗎?我還有十來分鐘就到了?!?/br> “好,好,謝謝爸。嗯?!?/br> 陸庸回想著今早發(fā)生的事,他一開始確實沒想到要做打錢的事,只是去偷偷洗被單。 他起得早,別人都還沒醒。 大冬天用冷水洗被單實在凍人,他越洗腦子越清晰,慢慢對自己心生懷疑,似乎……沈問秋也沒明確說要跟他談戀愛吧?只是在被他說得不勝其煩的時候,隨口回了一句“也喜歡”。 比起審慎的回復(fù),貌似只是沈問秋的昏了頭的無心之言。 那會兒感覺沈問秋都被他艸得有點懵了…… 陸庸惆悵地洗完被單,惆悵地發(fā)了會兒呆,又惆悵地把被單拿去樓頂偷偷曬上。 上樓時迎面撞見剛起床的老爸。 爸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盆子里的被單一眼。 陸庸很想撒謊,被盯得渾身難受,最后還是紅著臉、直愣愣地說:“我又把沈問秋睡了……” 爸爸眼神像在說:老子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陸庸臉更紅了。 爸爸問:“關(guān)系定下來啦?不過小咩不是欠了很多錢嗎?打算怎么辦?你們要是去外國結(jié)婚的話,國內(nèi)也會承認(rèn)你們的配偶關(guān)系嗎?那他的債務(wù)你也要分擔(dān)一半吧?” 陸庸覺得沈問秋要跟他談戀愛這件事已經(jīng)很害羞了,結(jié)婚……結(jié)婚他想都不敢想啊。 而且其實爸爸不清楚沈問秋究竟欠了多少錢。 爸爸說:“這人欠著那么多錢怎么可能不抑郁,你能幫他還了就還了,兩口子過日子計較那么多就過得累了。他是個優(yōu)秀的好孩子,給他翻過身,以后你們兩個互相扶著也更好相處?!?/br> 陸庸點點頭。 他覺得爸爸說得再對不過。 陸庸把被單曬了,就直接往外面走,爸爸在后面問:“你去哪???” 陸庸氣勢洶洶地直接上了車,頭也沒回,說:“我有事,去趟城里?!?/br> 他想,再三猶豫,還不如直接做。 用行動向沈問秋表示自己的心意,比什么花言巧語都要有力,再去和沈問秋求愛,他也有底氣。 沈問秋現(xiàn)在是個怎樣的狀態(tài),他作為身邊人,比誰都清楚。 他總記得一個很平常的時刻,有次沈問秋輕笑著跟他說:“我早就不是以前你記得的那個小咩啦。” 沈問秋假裝樂觀的微笑他一直忘不掉。 當(dāng)初那個陽光開朗、驕傲自信的少年被挫折磨平了心氣。 陸庸緊趕慢趕,正好在開飯前回來了。 沈問秋安然無事地坐在院子里,邊曬太陽,邊陪他爸爸下圍棋,聽見他回來,也沒抬頭,裝成無視他。 陸庸站到他身邊,默默等他們下完一局。 沈問秋收起棋子,說:“還玩嗎?叔叔?!?/br> 陸庸插話:“沈問秋,我有話要跟你說?!?/br> 沈問秋聽若惘聞,直接擺起棋子。 陸庸把棋盤直接端起來走,沈問秋無法再無視他,生氣地跟在他身后:“你是不是有毛???” 陸庸也生氣:“對,我就是有毛病。我都少只手,明擺著的毛病?!?/br> 陸爸爸追上來,把棋盤搶回去,兩個鬧別扭的人轟到院子外面去:“我還要玩呢,我跟別人繼續(xù)玩,你們倆要吵架出去吵!吵得頭疼!” 都被掃地出門。 沈問秋只覺得生氣,生他自己的氣,盯著地面,一股腦地往前走。 陸庸像是只忠心的大狗一樣緊跟在他身后。 誰也不說話。 就這么快走了十多分鐘,走得身體也開始發(fā)熱。 在荒無人跡的田野邊,沈問秋終于停下腳步,他背對著陸庸,說:“我就是拒絕的意思,你要是不明白我委婉的說話,我現(xiàn)在明確告訴你,我是在拒絕你。” 他好不容易才拒絕了,別折磨他了。 陸庸“哦”了一聲,聽上去不像是放棄。 陸庸對他說:“……那我明天再來問?!?/br> 沈問秋肩膀抖了一下,他覺得好丟人,可還是忍不住落眼淚,抽了抽鼻子,問:“陸庸,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我,又不是現(xiàn)在的。你還喜歡我什么呢?你不是……你不是也說我是個爛人嗎?” 第43章 二手情書42 “你不是也說我是個爛人嗎?” 陸庸聽到沈問秋說。 陸庸臉色大變,如被當(dāng)頭棒喝。 他是說過這樣的話,沈問秋剛來不久的那時候,沈問秋還滿身利刺,對他說:“我在就不是十年前的我了,我早就不是了。你還以為我是個好人嗎?” 他回答了什么來著?哦,對,他說:“我沒有那樣以為。我知道你是個爛人?!?/br> 他總是無法說謊,他想要坦誠對待沈問秋。當(dāng)時沈問秋就有點惱火,他追著解釋,放著放著,還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平淡揭過了,其實只是埋下一個地雷而已。 那時的沈問秋完全不柔軟,他的靈魂被諸多挫折痛苦扎上了一根又一根的利刺,假如別人要問是否因此而無法擁抱,他還要壞聲壞氣地說:“我又不想抱你,你別自作多情覺得抱我會扎到自己?!?/br> 有時候就是這樣。 一句話,說的人是這樣的意思,聽的人卻理解成那樣的意思,南轅北轍,造成重重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