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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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真相 “怎么舍得丟下阿朝?!薄?/br> 傍晚時(shí)分, 天色漸暗,巒山殿門口早早便懸起了明亮的宮燈。 蕙女官輕手輕腳地推開殿門, 一眼便看見裴溪故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飲。 她連忙走過去,把他手邊的酒壺拿遠(yuǎn)了些,小聲勸道:“陛下,您方才在宴席上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可不能再喝了?!?/br> 陛下在宮宴上一向是滴酒不沾的,可今兒也不知是怎么了,生辰宴一開始,還不等那些大臣說些恭賀的漂亮話,他便一言不發(fā)地端起面前的酒樽, 一杯接一杯地喝上了。 現(xiàn)下回了寢宮, 仍是抱著酒壺不撒手, 若再喝下去, 可真要傷了身子了。 裴溪故抿了下唇上沾著的酒液,伸手又將酒壺拿到跟前, 抬手便往嘴里送:“朕喜歡喝,姑姑別攔著朕?!?/br> 蕙女官無奈, 只得退到一旁, 輕聲道:“那奴婢去給陛下煮碗醒酒湯來。” 她行了一禮, 便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一只腳才邁過門檻,裴溪故又喊住了她:“外頭的那些侍衛(wèi)晃來晃去的,朕看著心煩, 姑姑讓他們退遠(yuǎn)些吧?!?/br> 蕙女官遲疑了下,“那些侍衛(wèi)是專門負(fù)責(zé)保護(hù)陛下的,若是他們離的遠(yuǎn)了……” “姑姑聽朕的吩咐就是?!迸嵯什荒蜔┑?cái)[了擺手, 瞧著窗子底下王年露出的半個腦袋,眉頭越皺越深,“讓王年也滾遠(yuǎn)點(diǎn),朕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br> “……是。” 蕙女官轉(zhuǎn)身出了殿門,還沒來得及和王年說上話,就見一個小太監(jiān)急急忙忙地沖進(jìn)了院內(nèi)。 王年趕緊上前攔住他,低聲罵道:“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陛下的寢宮也敢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jìn)來!” “王公公,奴才是有要事要告知陛下?!?/br> 他喘了口氣,伸手叩了下門,朝里頭大聲喊道:“陛下,宮門口處的侍衛(wèi)來報(bào),說宋貴妃回來了。” “你說什么?”裴溪故猛地起身,快步上前將殿門推開,一雙含著醉意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傳話的小太監(jiān),“這消息可是真的?” 小太監(jiān)慌忙叩頭道:“奴才不敢撒謊?,F(xiàn)下貴妃娘娘已經(jīng)騎馬入了宮門,朝巒山殿的方向來了?!?/br> 他話音將落,院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宋棲遲騎著一匹紅馬,疾馳過長長的宮道,如一朵嬌艷的芍藥花,穿過宮門,落向他的懷抱。 她勒住韁繩,匆忙下馬,紅著眼睛跑到裴溪故面前,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阿朝……我回來了?!?/br> 她把頭埋在少年的肩窩上輕輕蹭著,在他耳旁小聲呢喃:“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陪你?!?/br>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裴溪故的酒立刻醒了大半,他慌忙抱緊了宋棲遲,將她牢牢錮在懷中,顫聲道:“殿下……阿朝真的好怕,怕你再也不回來了?!?/br> “怎么會?” 宋棲遲仰頭看他,在他下巴上落下輕柔濕潤的一吻,輕聲道:“我怎么舍得丟下阿朝呢?!?/br> 少女的朱唇貼著他的側(cè)頸,淡淡的桂花香慢慢纏上他的衣領(lǐng)。裴溪故小心翼翼地嗅著她的氣息,生怕她下一刻便會反悔,再次離他而去。 “好啦,我們進(jìn)去吧,嗯?” 宋棲遲輕輕扯了下他的衣帶,裴溪故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拉著她進(jìn)了屋。 宋棲遲一進(jìn)門就看到桌案上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笑道:“我才走了不過一天,你就開始借酒消愁了?” 裴溪故慌忙把桌上的酒壺收起來,囁嚅道:“殿下不喜歡酒味,阿朝下次不喝了?!?/br> 他走到窗邊,想把窗子打開些散散屋里的酒氣。誰知剛伸出手,便見窗外一道黑影閃過,他心道不好,慌忙退后幾步拉著宋棲遲往旁邊躲去:“殿下小心!” 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人便破窗而入,二話不說,舉起手中利劍直奔他心口而去。 他來勢洶洶,招招兇險(xiǎn),裴溪故赤手空拳,勉強(qiáng)躲過幾招后便覺得有些吃力。 他身子骨弱,小時(shí)候也沒習(xí)過武,回了楚梁之后,還是云青枝替他尋了位師傅教他習(xí)武防身,這才勉強(qiáng)算是有幾分功夫在身上。 只是那幾分功夫,如何是眼前這黑衣人的對手? 宋棲遲在一旁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卻又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又是一道劍光劃過,將裴溪故胸前的衣裳生生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眼看著便要刺進(jìn)他的心口。 “阿朝!” 宋棲遲跌跌撞撞地沖上前去,拼了命地想要替他擋下那一劍,可卻有人比她更快。 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硬生生地刺入了黑衣人握劍的手,他哀嚎一聲,顫抖著松開手,手里的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宋棲遲震驚地看著那長劍的主人,喃喃道:“蔡大哥?你怎么在這兒?” “我知你走后宮中必有大事發(fā)生,所以早早便做好了準(zhǔn)備?!?/br> 蔡紋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挑開了黑衣人的面紗,手中長劍橫在他的頸間,冷冷道:“傅大人,別來無恙啊?!?/br> “傅……傅大人?” 宋棲遲一臉的難以置信,她想起那日溫采對她說過的話,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猜測:“是崔家派你來刺殺陛下的?你果真……與崔家勾結(jié)在一起了么?” 裴溪故淡淡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溫采已經(jīng)告訴過我,傅大人與崔家有所勾結(jié),但我沒想到……崔家打的竟然是弒君造反的主意?!?/br> “傅大人是崔家最關(guān)鍵的一枚棋子,不到萬不得已,崔家是絕不會輕易動用的?!?/br> 蔡紋頓了頓,慢慢解釋道:“傅大人特地告知宋貴妃夏安帝病重一事,便是為了保證刺殺計(jì)劃萬無一失。他自認(rèn)十分了解宋貴妃,她心系大夏百姓,一定會離開陛下回到大夏去。而宋貴妃一走,陛下所有的心思自然全都牽掛在她身上,這時(shí)候,便是他下手的最好時(shí)機(jī)?!?/br> 傅衍之捂住手上的傷口,側(cè)眸盯著他手中的長劍,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這天底下,武功能勝過我的可沒幾個?!?/br> “武功勝過你又如何?當(dāng)初……還不是被你害的差點(diǎn)沒了命?!?/br> 蔡紋伸出手,緩緩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俊朗無雙的臉,輕笑道:“現(xiàn)在,傅大人可認(rèn)得我了?” “哥哥?!” 宋棲遲不敢相信地望著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宋宥還是以前的模樣,只是右邊的眉毛上多了一道燒傷留下來的疤痕。 “棲遲,我不是故意瞞你?!彼五兑贿吘o緊地盯著傅衍之,一邊柔聲向她解釋,“我留在這兒,是為了查清當(dāng)年白玉關(guān)一戰(zhàn)的真相,若早早將我的身份告知于你,你定會為我擔(dān)心的。” 傅衍之眸中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便又歸于平靜。 “想不到……你竟然沒死。” 宋宥笑笑,“讓傅大人失望了。當(dāng)年若不是傅大人將白玉關(guān)的地圖偷偷送給崔凜,我大夏上萬將士,也不會白白送了性命?!?/br> 宋棲遲皺眉道:“難道傅大人……在大夏的時(shí)候就與崔家勾結(jié)上了?” “事到如今,殿下還不明白么?” 傅衍之突然笑起來,不緊不慢地說:“我本就不姓傅。我乃崔家長子,年少時(shí)便被送往大夏,潛伏在夏安帝身邊。當(dāng)時(shí)崔家為楚梁太子做事,而我的任務(wù),便是在太子派兵攻打大夏時(shí)為他提供關(guān)鍵情報(bào),幫他打贏這場仗。如此一來,太子便可憑這份大功穩(wěn)坐儲君之位,而我崔家也可成為太子登基后的第一功臣??晌覜]想到……半路殺出來個三皇子,將崔家所有的計(jì)劃都打亂了。” 他頓了下,又道:“不過,我可沒騙殿下。夏安帝確實(shí)病重,但還病不至死,若用藥吊著,最起碼也能撐個兩三年?!?/br> “陛下!”方才被趕走的那些侍衛(wèi)這會兒總算趕了回來,急忙沖進(jìn)屋將傅衍之團(tuán)團(tuán)圍住,“屬下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br> 裴溪故擺擺手,淡聲吩咐道:“把他押下去吧。關(guān)進(jìn)死牢,嚴(yán)加看守?!?/br> “是?!?/br> * 教樂司。 宋宥坐在樂房里的矮凳上,無奈地看著面前背對著他的人兒。 “溫采,我當(dāng)真不是故意要瞞你的。你與棲遲關(guān)系那樣好,我若告訴了你,你肯定會跑去告訴她的?!?/br> 他站起身,溫厚的大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好啦,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溫采垂眸躲開他的手,咬著唇道:“奴婢不敢生太子殿下的氣。” “怎么突然與我這樣生分起來了?”宋宥嘆了口氣,“從前你叫我蔡大哥的時(shí)候,可不是這樣的?!?/br> “蔡大哥是蔡大哥,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 溫采低著頭,聲音小如蚊吶:“如今奴婢已經(jīng)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自然不可再像之前那樣沒規(guī)矩。” 宋宥靜靜地看著她,忽然上前去,從背后輕輕牽住了她的手。 “你若喜歡,我做回蔡大哥就是?!?/br> 第72章 身世 “有女出生之時(shí),才是天災(zāi)化解之…… 溫采臉頰發(fā)燙, 慌忙把手從他掌心里退了出來。 宋宥微微晃神,深吸一口氣, 慢慢地往后退了兩步:“對不起,是我冒失了?!?/br> 溫采搖了搖頭,咬著唇小聲道:“不……是奴婢僭越了?!?/br> 這么多天來,她一直與宋宥走的極近,還一口一個蔡大哥的叫著……她若早知道他是太子,又怎么敢與他這般親近? 以前在宮中的時(shí)候,她可是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敢的。 宋宥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失落,輕聲道:“溫采,你……你別這樣?!?/br> 他負(fù)手站在她身后, 聲音薄如春日微雨:“三年前, 在溫家樂坊里, 你是曾喚過我蔡大哥的。” 溫采眼睫輕顫, 猛地轉(zhuǎn)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怎……怎么會……” 太子殿下……怎么會和那位客人是同一個人? 那時(shí)大夏連年旱災(zāi), 家中樂坊的生意也跟著一日不如一日,母親為了減少開支, 便遣散了好些坊中的樂姬, 有客人來時(shí), 便讓溫采上臺撥弄幾曲。 她那時(shí)最喜歡彈的,是一曲出水蓮。 有個姓蔡的客人每日都來,次次都指名要聽這支曲。只是他坐的遠(yuǎn),又隔著道簾子, 溫采看不清他的長相。 那客人每次聽完曲后,都會留下一錠金子作為賞錢。靠著這份不薄的賞錢,樂坊的生意才勉強(qiáng)支撐了下去。 后來有一日, 那錠金子換成了一對蓮花耳墜,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受寵若驚,慌忙低下頭,隔著簾子對他輕輕一揖:“多謝蔡大哥?!?/br> 只是那日之后,這位客人便再也沒來過樂坊了。 “那時(shí)旱災(zāi)越鬧越厲害,父皇便下了旨,命我親自帶人去別處賑災(zāi)。我走的急,來不及與你道別就匆忙離開了華京。等我回京時(shí),卻發(fā)現(xiàn)溫家樂坊早已被賣給了別人?!?/br> 宋宥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沒想到……你竟然被棲遲收留,做了她身邊的宮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