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盛博淞都記得清楚。

    “盛博淞……不, 不要……好痛……”

    模模糊糊的幾個字聽得盛博淞面紅耳赤, 分明姜舒才是發(fā)燒的人, 盛博淞身上的溫度卻也跟著升了上來。

    酒精從手心劃過, 帶走了身體里多余的熱量。姜舒夢到盛博淞將刀子捅在胸口的一瞬間，現(xiàn)實中, 五指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是害怕？還是……

    盛博淞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了什么，只是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攥著自己的手已經(jīng)松開, 蘸了酒精的棉簽還在手里，繼續(xù)摩擦手心, 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聽盛博淞這么說，姜舒非但沒有緊張反而還在慶幸。

    還好還好, 叫得是盛博淞的名字, 萬一叫個爸爸mama什么的, 那才是真正的尷尬。

    雙手揉搓著太陽xue，半碗番茄酸湯下肚后，夢里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忘了五六分，但盛博淞用刀扎在自己胸口的表情, 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夢到, 我穿越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平行空間，你, 樊子晴還有馮梓懿都變了?！?/br>
    輕描淡寫地跟他說著自己的夢境, 不止是盛博淞, 姜舒也想知道該怎么從這個不真實的夢境里醒來。

    “我夢到在未來你和樊子晴在一起了, 馮梓懿還像現(xiàn)在這樣吊兒郎當(dāng)?shù)?。你們都很厲害，是圈里最耀眼的明星，但是你們跟我的關(guān)系也變了?！?/br>
    把書里原本的劇情講給他聽，比起剛才沉睡的噩夢，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的才是最讓她困惑的夢。

    倏地抬起眼神，姜舒看到了盛博淞眼神里的專注。不過是個夢而已，他卻聽得很用心，每個字都在腦海里慢慢消化。

    起身重新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這次，盛博淞在里面放了兩勺蜂蜜。

    放回到姜舒手邊，他小聲地問：“我在你的夢里，是壞人嗎？”

    “當(dāng)然不是，”話題重新轉(zhuǎn)移到盛博淞身上，姜舒低頭笑出了聲，“你是個人見人愛的大明星，不夸張的說，是全國九億少女的夢中情人?！?/br>
    每年三張鉆石唱片，每年幾十場個人演唱會，一線的代言、頂級的形象大使，未來，盛博淞這個名字注定會發(fā)出耀眼的光。

    壞人？怎么可能。

    從她嘴里說出的夢好像沒有那么恐怖，想起她在夢里的反應(yīng)，盛博淞又回到了開始的那個問題，“你剛才喊我的名字，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嗎？”

    姜舒端起茶杯，不急不緩地說了一句：“你把我給殺了?！?/br>
    盛博淞腳下踉蹌，不由地退了一小步。都知道夢里的事不做數(shù)，只是聽到自己親手殺了她的時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雙手藏在背后，仿佛他的手里已經(jīng)沾上了她夢里的血。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會殺她，不可能殺她，他想做的只是在她身邊而已。

    聽到她的回答后，盛博淞的嗓子被哽住了。

    安慰嗎？可這不過是個夢，哪有人因為夢道歉的。

    沉默嗎？想想剛才姜舒在睡夢里的緊張和恐懼，心里卻覺得很對不起她。

    盛博淞：“對不起，我……我知道那只是夢，但我肯定不會做那種事，我……”

    聽著盛博淞慌張的解釋，姜舒只覺得這個噩夢好像慢慢變成了美夢。非但不再覺得可怕，還差點因為他莫名的道歉笑出聲。

    姜舒的手指在水杯下面打轉(zhuǎn)，看他手足無措的反應(yīng)，一下就想起了書里他第一次上臺唱歌的畫面。

    剛上臺，面對臺下黑壓壓的人頭他也是這樣緊張。但當(dāng)他拿起支架上的話筒，發(fā)出第一個音開始，他就變得不再平凡。

    校園的歌手大賽上，盛博淞第一次開口唱歌就贏得全校的掌聲。翻唱的《黑暗天堂》改過了聲調(diào)，加入了架子鼓和電吉他的搖滾元素，讓黑暗風(fēng)十足的曲子更有張力。

    視頻被人傳到了網(wǎng)上，很快就被原主看到，沒過多久盛博淞就成了她旗下的藝人。

    把杯子里的水喝了個干凈，雖然剛睡醒，但說了這么多話，姜舒又開始覺得眼皮打架，“如果實在覺得抱歉，可以唱一首歌給我聽嗎？”

    “唱歌？”

    五歲之前，盛博淞最喜歡的就是唱歌，幼兒園的老師都夸他聲音好聽。

    自從進(jìn)了福利院，他就再也沒有唱過歌給別人聽。

    因為高興才會唱歌，但在福利院的他并不高興。

    盛博淞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唱歌是在什么時候，是跟著福利院的弟弟看春晚小聲哼唱？還是音樂課上不得不跟著老師開口？

    不過既然是她要求的，那今天就破例唱一次。

    清了清嗓子，盛博淞重新坐在了姜舒床邊的椅子上，“想聽什么？”

    姜舒：“都可以?！?/br>
    想起之間看過的一部外國電影，那首主題曲盛博淞曾經(jīng)把它的中文翻唱抄寫過好幾遍。換了中文的詞，整首曲子聽起來更加有古典韻味。

    向下挪了挪身子，說是要聽他唱歌，姜舒卻悄悄地打了個哈欠。有幸能聽他唱歌，也算是生病的一點慰藉吧。

    【高山大海，無法使你我疏離】

    【只因兩顆心，總會因愛而相遇】

    【神問為何上天入地不肯停息，我只回一句因為愛你】

    ——

    白柒準(zhǔn)備的資料，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姜舒就全部瀏覽了一遍。

    “霸王條款！想賺錢想瘋了吧？！”

    被姜舒砸了好幾次的鼠標(biāo)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除了中指滾輪凹下去不能用之外，別的都還好使。

    要單單是節(jié)目的安排不合理還可以理解，畢竟馮梓懿之前是他們的藝人，公司總要撈油水。

    重點就在于，這次有問題的不是節(jié)目安排，而是馮梓懿簽訂的合同。

    【乙方有義務(wù)履行合同的全部規(guī)定，并且毫無疑義?！?/br>
    【若違反其中條款，將補(bǔ)償甲方所有經(jīng)濟(jì)損失?！?/br>
    【若乙方不能如常履行拍攝義務(wù)，甲方有權(quán)力追究其法律責(zé)任并要求賠償。】

    毫無意外，合同中的乙方就是那個大傻子馮梓懿。

    當(dāng)初跟在詹妮弗手下，馮梓懿沒有絲毫的防備，什么事都全聽她來調(diào)配，甚至是合同，也就是簽個字，而里面的內(nèi)容從不細(xì)看。

    解約后，雖然拿到了幾百萬的違約金，但墨海并沒有打算放過馮梓懿。

    把程萱從全網(wǎng)紅推到了全網(wǎng)黑，又爆出了詹妮弗之前對藝人做過的違法行徑，怎么可能會輕易讓他在圈里討生活。

    當(dāng)時詹妮弗拿給他簽的合同，就是他們的殺手锏。

    要么再賠五百萬，要么就打官司，兩條路必須選一條走。

    馮梓懿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做好了跟家里打電話要錢的準(zhǔn)備。

    還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

    當(dāng)初腦子里裝的水現(xiàn)在都要用錢補(bǔ)上，沒辦法，誰讓他當(dāng)時是個頭腦簡單的翹屁rou筋男呢。

    “把手機(jī)給我放下，”狠狠地刺了他一眼，姜舒冷言冷語道，“他們就是想你賠錢，五百萬，夠他們培養(yǎng)好幾個新人了?！?/br>
    盛博淞心里再郁悶也只能乖乖地把手機(jī)丟在一旁，煩躁地踢了一腳茶幾，好不容易挪正的位置又錯開了十幾厘米。

    “那怎么辦？真要拍的話，我肯定要被他們玩死。”

    這檔叫《完美的cp》里全都是墨海的藝人，節(jié)目的策劃也都由墨?？刂?。

    在同一棟樓里，節(jié)目組安排了三組cp在里面生活幾天，經(jīng)過攝像機(jī)的錄制和簡單的后期剪輯，就直接在網(wǎng)絡(luò)上播出。

    節(jié)目的目的明確，就是為了捧自家公司剛出道的小生小花，靠炒cp來提高一下人氣。

    本來第三組的人選訂的是馮梓懿和程萱，但因為程萱被雪藏，馮梓懿就必須要重新和人組隊。

    除了馮梓懿外，另外的兩組嘉賓人選已經(jīng)定下來了，只等著馮梓懿這邊的回答。

    是退出？還是自帶cp進(jìn)組，只等他一句話。

    雖然有劉鴻這個強(qiáng)大的背景，但這件事上他也幫不上什么忙。他手下的藝人都是有咖位的流量，馮梓懿腦子本來就缺根弦，整不好還會拖累他們，鬧出什么不好的事。

    姜舒也不認(rèn)識什么女藝人，錄制的那一周，樊子晴正好要高考，自然幫不上忙。

    想錄，但沒有人選，也很頭疼啊。

    來回又翻動了兩下簽著馮梓懿名字的合同，姜舒皺了皺眉，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應(yīng)付。

    “叮咚~”

    屏幕右下角，有一條備注jennifer發(fā)來的郵件。

    【jennifer：姜小姐，不知道你們考慮好了嗎？下周日開機(jī)，我們需要現(xiàn)在就知道你們的回答?！?/br>
    呵，現(xiàn)在才周一，距離下周日還有小半個月，真是猴急。

    連續(xù)兩天，詹妮弗幾乎每隔幾個小時就要發(fā)來一條這樣的郵件，似乎實在刻意嘲笑他們。

    這場仗，除了割地賠款之外，姜舒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姜舒：我們正在努力聯(lián)系可以和馮梓懿錄節(jié)目的人，很快會給你們答復(fù)?！?/br>
    馮梓懿就算有錢也絕對不給他們，好好的錢買點什么不好？非要從墨海的手里買教訓(xùn)？

    節(jié)目，非參加不可！

    發(fā)過去不到五分鐘，詹妮弗就又發(fā)回來了一條回復(fù)。

    【jennifer：不過是玩?zhèn)€游戲而已，我們對馮梓懿的要求不高，只要是個女的就行。貴公司的保潔阿姨，或者前臺小姐都沒有問題?！?/br>
    姜舒：？？？

    這是赤|裸|裸的在向自己宣戰(zhàn)。

    什么叫是個女的就行？馮梓懿雖然人傻錢多卻也不至于被他們這么貶低。

    電腦不能砸，三千塊呢；桌子不能砸，陳寅仕好不容易給換的……要不是想著不能毀壞公共財物，恐怕這屋里沒幾樣?xùn)|西能逃過姜舒的魔爪。

    運用自己所有的毒舌水平，姜舒快速地敲打著鍵盤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不帶臟字的臟話，正要按下鼠標(biāo)左鍵，突然閃進(jìn)腦子的那一道靈光讓她重新恢復(fù)了理智。

    把剛才打的一千多個字刪掉，姜舒只回了短短八個字。

    【姜舒：好的，我們準(zhǔn)時進(jìn)組?！?/br>
    不是想玩游戲嗎？玩死你！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樊子晴和盛博淞都全身心地投入到最后的沖刺。

    《完美的cp》開機(jī)當(dāng)天正好是月底，白柒去給樊子晴和盛博淞準(zhǔn)備最后的幾道壓軸卷子，所以是由姜舒帶著他去拍攝現(xiàn)場。

    “開心點，”伸手挑了一下馮梓懿的下巴，姜舒燦爛的笑容跟朵太陽花一樣，“錄節(jié)目，總要把最好的一面拿出來，觀眾可不愛看苦瓜臉?！?/br>
    “哦……”

    馮梓懿哪里高興得起來？從頭到尾都噘著嘴，看一眼開車的姜舒，戴著墨鏡的模樣顯得她成熟不少。

    拍攝地點定在墨海租的一棟二層公寓樓里，一層兩戶，每組cp各住一套公寓，一樓空出來的一套當(dāng)做他們的共同活動室，里面布置了各種娛樂設(shè)施。

    到達(dá)錄制地點的時候，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除了他們外，其他組的嘉賓已經(jīng)全部趕到。

    坐在一樓的活動室里暫時休息，見到停在門口的車，四個人不約而同的直起了身子去觀望。

    馮梓懿當(dāng)初被公司開除的事鬧得人人皆知，這次節(jié)目開始錄制之前，不止是詹妮弗，其他的經(jīng)紀(jì)人也給手底下的藝人交代過，一定要好好整他。

    節(jié)目的收視率能不能上去，全看馮梓懿的吃虧程度。

    “hello！大家好！”

    姜舒一改平常冷冰冰的態(tài)度，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熱情地和每個嘉賓打招呼，摘下鼻梁上的墨鏡，只在他們四個人中掃了一遍，心里就大概有了底。

    慢吞吞地從副駕駛下來，馮梓懿連嘴角都懶得勾一下。

    “你們好。”雙手插進(jìn)口袋里，本來就對這檔節(jié)目提不起興趣，連帶著這些藝人也沒什么好感。

    都是準(zhǔn)備要坑自己的人，憑什么給他們好臉色？

    “你好。”

    “你們好?！?/br>
    客氣地打了個招呼，他們還在觀望著后排的車門。

    不是說好了要帶自己的搭檔來嗎？怎么只有他自己和一個經(jīng)紀(jì)人？

    沖著他們打了個響指，姜舒的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嘿，別看了。我就是他的搭檔。”

    “哈？”眾人異口同聲，“你們這算是什么cp？！”

    姜舒輕蔑一笑：“母子cp?！?/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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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馮梓懿：別打我，姜姐堅持要陪我參加節(jié)目！

    盛博淞：不打你，莫名冒出來一個兒子也挺好。

    馮梓懿：？？？你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