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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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周延儒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敝苎尤逡姷匠绲澔实?,很快來了一個重禮,三拜九叩,絲毫不含糊。 我發(fā)現(xiàn)周延儒發(fā)福了,最少比離開北京的時候胖了一圈,雙下巴都出來了,“愛卿免禮平身,賜座?!?/br> “謝皇上。”周延儒坐下后從懷里拿出一個本子,“這是微臣記下的賬本,請皇上過目。” 其實賬目上我一直都清楚,太監(jiān)曹化淳每個月都會給我匯報一下拍賣銷售的情況,錦衣衛(wèi)也都把買主的情況詳細的記錄下來了,周延儒雖然也貪污了一些,但是絕對不多,相比拍賣所得那都是小錢。那些辛苦錢就是他不私自截留我也會給他的,不過性質(zhì)不同,我必須得敲打敲打他,免得他把我當二愣子唬弄。 “王羲之的《蘭亭序》實在是糟踏了,那個滿嘴流油的胖子懂得什么書法呀!不過愛卿就不同了……” 周延儒一愣,心中有鬼的他腦門子冷汗當時就下來了,王羲之的《蘭亭序》其實他并沒有賣出去,而是找高手匠人臨摹了一副贗品,真品他自己留下了,因為他太喜歡了,這件事他自認做的天衣無縫,而且贗品也賣出了真品的價格,沒想到現(xiàn)在被崇禎皇帝一句話點破,他能不害怕嘛! “皇上饒命,微臣……微臣……?!敝苎尤瀹敿垂虻箍念^,饒是他伶牙俐齒,此時也變的結(jié)巴起來,舌頭愣是打卷,不聽指揮。 我見周延儒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太忍心責備他,畢竟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敲打敲打也就是了,只要他能記住就好,下次再范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起來吧!讀書人偷書,那不算賊,《蘭亭序》就當是朕給你的獎勵,同時也是你的警示牌,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記得別再范錯誤?!贝蛄艘话驼圃俳o一個甜棗,恩威并舉我就不信他不繼續(xù)賣力干活。 第四十五章 江南特別行政區(qū) 剛剛被揭穿謊言的時候,周延儒給自己的人生做了全方位的預測,什么推出午門斬首啦!凌遲處死啦!五馬分尸啊!絕對是凄凄慘慘,鮮血淋漓。 周延儒不知道什么叫蹦極運動,但是他實實在在的經(jīng)歷了一回心理蹦極,當他聽到崇禎皇帝說不會懲罰他,他都沒敢相信,等明白崇禎皇帝真的把《蘭亭序》給他了,不會處罰他,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我讓周延儒起來后,問道:“朕在愛卿離開京城的時候交給愛卿一項秘密任務(wù),不知愛卿完成的如何呀?” 周延儒一拍大腿道:“微臣這臭記性,把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彼f著在懷里一掏,將一個本子呈出來,“微臣到了江南,除了處理那些古玩字畫和往來賬目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按照皇上的吩咐,進行調(diào)查研究,這是微臣記下的筆記,請皇上過目。” 我接過本子,連連點頭,一邊看一邊道:“愛卿干的不錯,有了愛卿這第一手資料,朕心里也就有數(shù)了。” 我在周延儒離開北京的時候,曾經(jīng)讓他在江南考察一下商業(yè)和社會運轉(zhuǎn)情況,也就是調(diào)查研究一下明朝末年的資本主義萌芽,究竟生出的是什么樣的芽,有了這翔實的資料,我才能準確的制定改革方案。 周延儒沒想到崇禎皇帝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看他的筆記了,一刻鐘……兩刻鐘……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周延儒被尿憋的都快動不了了,崇禎皇帝仍然看的來勁,等他看見崇禎皇帝終于合上了本子,險些尿崩而出。 我合上周延儒的調(diào)研筆記,一抬頭發(fā)現(xiàn)天色已然暗淡下來,又見周延儒臉色不對勁,問道:“愛卿臉色似乎不太好?” “皇上……微臣……微臣去趟茅房……?!敝苎尤鍖嵲诒锊蛔×?,也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捂著肚子一溜小跑出去方便。 我笑著放下調(diào)研筆記。從周延儒的調(diào)研來看,明朝此時的資本主義萌芽已經(jīng)略微成型,在江南地區(qū)出現(xiàn)了龐大的工商階層,據(jù)說世界上最早的資本主義出現(xiàn)在意大利,我看明朝的資本主義萌芽比意大利還早呢!明朝這個時候的經(jīng)濟,科技,文化在世界上相對處于領(lǐng)先,假設(shè)一下歷史的發(fā)展,如果沒有李自成起義和滿清入關(guān),相信明朝一定能順利進入資本主義,和其他強國處于同一起跑線上。 歷史上,那小小的嫩芽已經(jīng)被無情的歷史所摧殘,現(xiàn)在我面對這嫩芽,能做點什么呢?是否能呵護它健康成長,讓它為我面對的困局服務(wù)呢? 周延儒回來打斷了我的思路,想起以前對于他的承諾,我微笑道:“愛卿,朕曾經(jīng)說過等你回京后會給你一個前程,那大學士之位……。” 周延儒方便過后舒坦不少,回來聽崇禎皇帝提起這個茬口,馬上應(yīng)道:“皇上,微臣怎么還會計較那些,只要能為皇上辦事就行,其他一切都是虛的?!?/br> 周延儒是官迷不假,可那是以前,自從他被派到江南搞文物倒賣之后,徹底掉進了商業(yè)實用主義的大染缸,高官顯貴當然是他的理想,可跟到手的實惠相比,他實在難以取舍,實用主義告訴他,攥在手里的才最重要。 我發(fā)現(xiàn)周延儒拍馬屁的功夫見長,“愛卿能這么想,朕深感欣慰,江南之事朕心中已經(jīng)有了想法,少不得要愛卿勞累,愛卿先回去休息,過幾天朕另有重任交付給你?!?/br> 對江南,我確實有了籠統(tǒng)的想法,是后世那個鄧大偉人啟迪了我,特區(qū),對,將江南劃為特區(qū),北京地區(qū)已經(jīng)可以切實的貫徹我制定的改革方案,江南是全國最富庶的地區(qū),掌握了江南則把握了重要的命脈,而我現(xiàn)在也有了為數(shù)不少的新軍和嫡系部隊,手絕對能伸到江南去。 這個體弱多病的帝國,也只能一點一點的醫(yī)治,一省一省的改造并抓在手里。 說干就干,謀劃一番后,第三天早朝,我就宣布把南京和浙江組成新的南直隸,由李邦華任江南總督,周延儒為其副手,周延儒在江南呆了那么久,比較熟悉情況,能很快的把我的政策落實下去,李邦華不但人品好還極有才干,讓他壓著周延儒,可以讓周延儒減少犯錯誤的幾率,這套領(lǐng)導班子已經(jīng)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佳組合了。 北京的中央政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言堂”,我這個皇帝有絕對的權(quán)威,文武百官則是老實肯干的“公務(wù)員”,聽話的很,因此這個事情很快就定下來了。 將李邦華和周延儒叫到御書房,我對二人面授機宜,“兩位愛卿,朕已經(jīng)把所能想到的都寫在了這個小冊子里,兩位愛卿在路上仔細研讀,一定要理解朕的想法。”我說著把“工作手冊”遞給他們倆。 “朕挑幾條重要的說說,也算是兩位愛卿今后為官的重點,第一就是努力扶持商業(yè),士農(nóng)工商,這是一個條條框框??!朕不管兩位愛卿心中是怎么想的,一定要落實朕的這個重點,努力的給生意人提供方便,讓他們樂于做生意,不害怕做生意,朕說點過頭的話,凡是違背這個重點的,一律砍掉?!?/br> “第二是賦稅問題,朕會成立新的稅收衙門,江南地區(qū)的賦稅全部由朝廷直接征收,地方政府不必過問,稅收上繳國庫之后再按照用度下?lián)芙o地方?!?/br> “江南地區(qū)的土地要重新丈量,嚴禁土地集中和兼并,每戶最多可擁有百畝土地,多出來的一律收歸國有,重新丈量之后嚴禁土地買賣?!?/br> 李邦華和周延儒見崇禎皇帝滔滔不覺,滿嘴直冒唾沫星子,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議,這也太……。 “皇上,微臣有話說?!崩畎钊A是耿直之人,此時不得不打斷崇禎皇帝的話,“士農(nóng)工商好比君臣佐使,正所謂各安本分,照皇上之言,那樣一來豈不亂套了……?!?/br> 第四十六章 有兩種人不是好東西 李邦華忠君愛國不假,但是他所受的教育讓他不得不反對崇禎皇帝的想法,士農(nóng)工商這個階層古來有之,人人安其基業(yè)也便于管理,倘若今天讀書人跑去賣牛rou面,明天耍大刀的改行做教書先生,這不是亂套是什么呀!根基一旦亂了,還怎么治理,這是他擔心的根本所在。 “皇上重新丈量土地不是不可以,張文正公重新丈量土地使百姓得以有地可耕,減少流民的泛濫,但是皇上此重新丈量之法太過嚴厲苛刻,恐怕激起民變??!”江南那些大地主哪個是省油燈,再說了,從誰身上割rou不疼??!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后果難以收拾。 我一聲不坑的聽李邦華說,等他說完了,我站起身來道:“愛卿說完了?朕再重申一遍,南直隸的事情朕已經(jīng)決定了,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瑦矍渲还苁┬屑纯?。?/br> 李邦華見崇禎皇帝一意孤行,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在他可以預見的不遠將來,江南肯定是多事之秋,他這個南直隸總督,恐怕干不長??! “朕會從新軍之中調(diào)撥兩萬人馬南下,由張慶臻率領(lǐng),作為政策貫徹的保障,凡是有膽敢違背朕之意愿者,一律就地正法。”任何改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江南那么激烈的變革當然也不例外,我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哪怕是用鮮血洗禮,我也好把江南特區(qū)打造好,這個帝國的真正大修,就是要從江南開始。 周延儒從崇禎皇帝的話語中聽出雷厲風行之態(tài),因此輕輕的扯了扯還想說話的李邦華的衣袖。做臣子的有時候不得不彎著腰干活,頂撞皇上或者說跟皇上辯論,最后吃虧的還不是他們做臣子的嘛!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可以按照皇上的意愿展開工作,但是遇到阻力的話也會如實的匯報,讓皇上做最后的決定,這樣才是中庸之道??! 被李邦華一打岔,我不得不重新?lián)炱饎偛诺乃悸罚褯]有說完的話說完,“江南一直以來都是文人輩出的靈秀之地,有天下才子半數(shù)出于江南之說,因此朕決定放開對文人的限制,之前朕已經(jīng)改革了科舉制度,添加了許多科考科目,不過要等到兩年之后的考試才能看出成效來,兩位愛卿到了江南之后,要鼓勵文人開設(shè)報館,至于報紙為何物,朕在工作手冊上有詳細的描述,跟塘報的性質(zhì)差不多,你們可以仔細看看,辦報館的目的是為了轉(zhuǎn)化黨爭的核心矛盾,朕還沒登基的時候就知道東林黨和齊浙楚黨等等之間的矛盾,更有借京察清洗的痼疾,朕希望今后不要再出現(xiàn)這種事情。” 李邦華還在為崇禎皇帝剛愎自用感到不妥的時候,聽了崇禎皇帝這番話,當即愣住了,隨后激動道:“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說,可以讓文人議政?”韓非子早有論調(diào),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歷朝歷代對文人的束縛非常厲害,本朝的八股文就是一例,所以李邦華做夢也沒想到崇禎皇帝會有如此動作。 周延儒也沒想到崇禎皇帝會開通到如此地步,韓非子早就說的明白,俠客仗著自己武藝在身,不把法律放在眼里,讀書人沒事說這說那是蠱惑人心,這兩樣人都不是好東西,作為任何一個君主都會加以限制,可崇禎皇帝卻反其道而行,這……。 我可沒開明到讓文人參與政事,只不過是想把有黨爭以來文人間的互相攻擊轉(zhuǎn)化形式,讓他們別拿“大明公司”的業(yè)績開玩笑,敗家可不是這么個敗家法。 “開設(shè)報館也要和商業(yè)一樣,放開來搞,衙門自然要辦一份,文人也好,老百姓也好也都可以辦,最重要的一點是讓普通老百姓也能看得到報,讓老百姓知道一些他們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我說著把話一轉(zhuǎn),“但是朕也要把丑話說在前頭,辦報館一定要做到內(nèi)容翔實可靠,凡是故意胡說八道擾亂民心的,一律嚴懲不待?!?/br> 李邦華和周延儒連連點頭稱是。李邦華仍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皇上,報紙如果和塘報差不多,那么一定要謹慎一些,萬一有人借報紙詆毀皇上攻擊朝廷,那肯定不妥,臣以為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還是讓人知道尺度為好。” “現(xiàn)在大可不必,朕之所以讓老百姓也能看到報紙,就是讓老百姓明白朝廷的什么政策對他們是有好處的,這樣一來老百姓就會擁護朝廷,得民心者得天下,再說這也是重新丈量土地的一個宣傳陣地,那些不想把土地吐出來的家伙,讓他們也見識一下輿論的威力吧!這個道理你們明白吧!” 李邦華和周延儒都不笨,此時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皇上英明?!?/br> “我們漢人自古就有黨爭,黨爭不但波及文人,有時更會把國家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希望能借著報館開張來改變文人黨爭的方式,讓他們不管有什么主張,都在那報紙上辯論交流,就算是互相口誅筆伐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動搖國本。” 李邦華和周延儒重重點頭,對崇禎皇帝的話深以為然,連帶的對剛才崇禎皇帝將要推行的鐵血政策也都不再那么憂慮了。 開局對江南諸事非常重要,頭三腳要是踢不開,往后的事情也不好辦,為此我特意下了幾道旨意,主要是寫給分封在外的諸位王爺,讓他們體諒一下國家的難處,拿點錢出來,當然了,我沒指望他們拿錢出來,而是希望他們不要阻撓江南土地的重新丈量,根據(jù)我的推測,那些大地主們肯定會把手攀到同是地主老財?shù)闹T多王爺身上,希望借諸位王爺?shù)牧α恐浦雇恋氐闹匦抡闪?,我這旨意也算是給王爺們提個醒,因為不久的將來,該輪到他們“減肥”了。 李邦華等人剛走沒多久,王承恩領(lǐng)著盧象升一路小跑趕來,看著兩個人的神情,我的心情不禁緊張起來,難道又出什么事了嗎? 第四十七章 王爺被殺了 盡管盧象升已經(jīng)從送信之人口中知道了一二,但是他還是把急報恭敬的呈給崇禎皇帝,“皇上,西北有變?!?/br> 盧象升的話讓我的心咯噔一下,心道該來的躲也躲不掉,難道這就是宿命嗎?盡管已經(jīng)有了些許的心理準備,但是看過急報之后仍然讓我腦門冒汗,瑞王朱常浩死了,是死在了農(nóng)民起義手里,農(nóng)民軍已經(jīng)在漢中成了氣候。 “孫承宗在干什么?”我把急報狠狠的扔了出去,“朕對西北如此上心,減免賦稅,小心的賑濟著,到頭來卻落得這個結(jié)果,真是氣煞人也,孫承宗的兵馬都是紙糊的嗎?” 盧象升見崇禎皇帝火氣正盛,小心的解釋道:“事情發(fā)生的時候,孫大人正在陜北剿匪,無暇顧及到漢中?。《?,陜西事情頗為復雜……?!?/br> 其實在崇禎剛剛即位的時候天下已經(jīng)不太平了,根據(jù)史料記載,早在天啟元年(1621),四川永寧土司奢崇明就發(fā)動了叛亂,第二年,貴州土司安邦彥也反叛,兩人互相則應(yīng)致使西南大震,直到天啟末年才費盡力氣把叛亂平息下去。 而福建東南沿海地區(qū)也不安寧,先有荷蘭人占據(jù)澎湖列島,進而盤踞臺灣,更為嚴重的是在萬歷末期福建沿海已經(jīng)形成了不少的海商集團,既做生意也干打家劫舍的買賣,勢力非常強大,朝廷根本束手無策。 崇禎登基后,海上霸主鄭芝龍才名義上接受朝廷的招安,暫時不跟朝廷作對,雖然他們搖身一變成了吃皇糧的人,但是朝廷仍然無法節(jié)制他們。 這是西南和東南,不管怎么折騰最后還都平息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不安定的因素轉(zhuǎn)移到了北方,伴隨著百年難遇的災害泛濫起來。 要插一句的是山東徐鴻儒領(lǐng)導的白蓮教起義,雖然很快就被朝廷鎮(zhèn)壓下來,但是徐鴻儒使用的手段卻是最讓人頭疼的民間宗教,邪教之流,很能蠱惑人心。 接著便是陜西的民變,實際上陜西的民變從天啟五年(1625)就開始了,但是那時候的民變規(guī)模比較小,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攔路搶劫,遠沒發(fā)展到攻城掠地,奪府殺官的地步,因此地方政府也就把這個歸類為治安案件,沒怎么深入治理,也恰恰因為地方政府的態(tài)度問題,才使這些小規(guī)模的民變逐漸發(fā)展,漸成燎原之勢,從而走上歷史舞臺。 最初是王二、王嘉胤,他們闖出字號后,陜西各地的饑民也紛紛為了糊口,伸手奪食,形成了幾股重要力量,諸如漢南王大梁、老回回馬守應(yīng)、羅汝才、安塞高迎祥等等。 我在盧象升的進言下平復震怒的心情,一點點的回顧腦海中跟農(nóng)民起義有關(guān)的資料,以及我做出的措施,其實陜西就是一個無底洞,自從我接手以來沒有一天不要銀子的,可數(shù)百萬兩銀子塞進去了,一點起色都沒有,豈能不讓人惱怒。 盧象升見崇禎皇帝心態(tài)平和不少,“皇上,現(xiàn)在陜西主要有兩股流賊,在南則是王大梁,在北則是高迎祥,他們彼此互相呼應(yīng),孫大人也是疲于應(yīng)付,困難的很。” 我叫人撿起急報又看了一遍,招呼盧象升道:“建斗?。∧憧纯础!蔽乙娝赐炅私又溃骸皩O承宗做的已經(jīng)不錯了,朕剛才失態(tài)了,觀此急報可知陜西的亂民不但數(shù)量不減反增,活動的區(qū)域也增加不少,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jīng)不是純粹的為了找口飯吃的農(nóng)民啦!” 盧象升點頭道:“皇上所言極是,最初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鋌而走險,那是烏合之眾,作戰(zhàn)能力很差,可現(xiàn)在來看,亂民之中不但有了土賊,還有邊賊,回賊,響馬土匪之流,這些人很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熟悉地理形式,強悍勇猛的很,所以孫大人應(yīng)付起來才會吃力,所以瑞王才會遭遇不測?!?/br> 其實盧象升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沒有說,那就是崇禎皇帝對陜西用政太過苛刻,孫承宗和楊鶴赴陜帶著的命令是以剿滅為主,安撫為輔,其不知陜西民風彪悍,正是這一點才使孫承宗楊鶴舉步為艱,使流民越發(fā)難以剿滅,這些話盧象升想說卻不能說,他覺得火候還不到。 “建斗有何見解?”我問盧象升。 盧象升沉吟一聲道:“微臣以為當務(wù)之急是堵住流賊流竄,不要讓流賊竄入其他省份,免得再生出事端?!?/br> 又走回了老路,聽了盧象升的話,我記得歷史也有過這個烙印,希望把農(nóng)民起義控制在陜西一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Υ宋乙稽c把握都沒有,因為急報上說農(nóng)民軍差不多有二十萬人,怎么打呀! “朕打算讓愛卿率領(lǐng)新軍入陜,不知愛卿以為如何?”張慶臻帶走了兩萬人馬,京城現(xiàn)在還有四萬新軍,我想讓盧象升親自帶領(lǐng)兩萬新軍入陜,幫助孫承宗剿滅流賊,一定要盡快剿滅流賊,跟皇太極的和約隨時都可能會撕毀,我可不想陷入兩面作戰(zhàn)。 盧象升一直認為崇禎皇帝非常英明,他就是不明白崇禎皇帝為何在陜西一事上一意孤行,這件事應(yīng)該召內(nèi)閣成員和參謀們共同商量一下才是,集思廣益未必不能想出一個好辦法呀! “微臣沒有異議,不過……微臣認為一味的圍剿沒有收到成效,不如改變一下,只要誅除首惡即可,對那些脅裹從賊的老百姓一定要從寬處理,孫大人和楊大人應(yīng)該都是這么想的,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br> 我感覺盧象升意猶未盡,問道:“愛卿都知道些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愛卿不覺得難受嗎?” 盧象升身為兵部侍郎,對陜西之事了解的很,他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是聽說陜西當?shù)氐牡刂骱缽姾鸵恍╊I(lǐng)兵將領(lǐng)對那些脅裹從賊的老百姓一個都不放過,加上朝廷大方向政策也是以剿滅為主,才釀成流賊越剿越多,剿不勝剿的局面。 第四十八章 去當鋪當內(nèi)褲 “皇上,微臣有話說,頂撞皇上之處還望皇上不要怪罪?!北R象升見崇禎皇帝主動問自己欲言又止下面的話,覺得火候已經(jīng)到了。 我哦了一聲道:“建斗,朕與你名為君臣,但是朕從來都是把你當作朋友看待,你這是為何呀!有什么話盡管說,就算你罵娘,朕也不會把你如何的?!?/br> “承蒙皇上看得起,建斗青云直上陪王伴駕,然,建斗每時每刻必誠惶誠恐,生怕辜負皇上的重托,令微臣欣慰的是皇上不愧為中興明主,所作所為都讓微臣佩服至極,可是……。”盧象升把話鋒一轉(zhuǎn),“可是皇上最近變了,變的乾剛獨斷,容不得半點不同意見,俗話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一人計斷,多人計長,在內(nèi)外交困,舉步為艱的時候更需要不同的意見……這些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望皇上三思?!?/br> 經(jīng)過我里外三刀,貶官外調(diào),基本已經(jīng)肅清了反對的聲音,逐步的邁向軍事獨裁統(tǒng)治的設(shè)想,沒想到在這關(guān)鍵時刻被我倚為心腹的盧象升叫我多聽聽別人的意見,我當然知道他是為我好,可是滿朝文武,能出好主意的有嘛?如果真有管仲,房、杜之流的賢臣,我至于事必躬親嘛? “建斗的意思朕明白,可是建斗不會理解朕的苦衷,朕其實并不想乾剛獨斷,或者像旁人說的剛愎自用,可惜朕不這么做,恐怕上吊都是好下場?。 蔽易叩奖R象升的身邊,握著他的肩膀道:“朕的難處太多了,也好,朕今天就召集群臣,看看能否商量出一個好辦法?!北R象升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同時我也想讓他知道,滿朝文武,能堪一用的又有幾個。 一道旨意下去,六部尚書和顧委會的成員(原內(nèi)閣部分人士)都來到崇禎皇帝的御書房,這些人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紛紛問首輔徐光啟。 結(jié)果徐光啟也是不明所以,他這個首輔,與其說是首輔,還不如說是裝備部部長來的恰當,因為他整天跟武器裝備打交道了。 我和盧象升從里面出來,眾臣參禮過后,我就把陜西發(fā)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結(jié)果除了盧象升之外,群臣人人色變,仿佛天就要塌了似的,有幾個人還掉了眼淚,估計是替瑞王朱常浩掉的。 大學士劉鴻訓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陜西一直由孫承宗孫大人總督,朝廷在賑濟的同時派兵全力圍剿,為何惡化至此?” 我苦笑道:“劉愛卿問的好,朕也想知道是為什么,自從朕登基以來,用在陜西一省的錢糧無法計數(shù),可為什么還會有如此結(jié)果呢?哪位愛卿教教朕?。俊?/br> 被我一問,下面的人沒一個出聲,我看著盧象升,估計自己此時的臉色比苦瓜強不了多少。 督察院的掌門人曹于汴咳嗽一聲道:“微臣說幾句,皇上體恤陜西百姓,天下有目共睹,可惜就是有人看不得這些,前時微臣上過本章,陜西官吏中飽私囊的現(xiàn)象并沒有消除,孫大人忙于剿匪,楊大人一人清廉也就是自持而已,那些錢糧能用到正地方的并不多,這恐怕是陜西糜爛的原因?!辈苡阢曛肋@是原因,但是讓他治理,他也是老虎吞天——無從下口。 盧象升也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陜西糜爛和朝廷以剿為主,以撫為輔的策略有很大關(guān)系……?!?/br> 盧象升此言一出,眾朝臣皆嘩然,因為人人都知道對待陜西的政策是崇禎皇帝親自定下的,而盧象升又是崇禎皇帝極為信賴的人,而盧象升居然出言反對崇禎皇帝的政策,這能不讓他們嘩然嘛! 盧象升見崇禎皇帝沒有責怪,相反還鼓勵他接著說,心頭一暖,接著道:“皇上的策略并不是不好,而是下面的人并沒有認真的執(zhí)行貫徹,以剿為主人人都記得,可卻忘了還有招撫??!我在這里提一個人,就是寧夏總兵杜文煥,這個人極其兇狠好斗,心狠手辣,擊潰流賊后,向來不留活口,斬殺降民是慣例了,試問,流賊遇到他哪會不拼死抵抗啊!殺降都是平叛將領(lǐng)的習慣了,那些投降的流賊頭目已經(jīng)投降,卻被他們殺了,作為朝廷的命官,干出這樣背信棄義的事情,致使朝廷信譽完全喪失。那些吃了苦頭的流賊,那些沒有吃虧的流賊,誰還肯降?人人不都得為自己的小命奮起抵抗嗎!這恐怕也是陜西流賊屢剿不滅的原因?!?/br> 錢龍錫聽了盧象升的話,深以為然,道:“盧大人說的對,流賊多是饑民,渴望歸鄉(xiāng)安居的十占**,那些將領(lǐng)殺降,就是斷了饑民的退路,導致饑民流賊背水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