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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守備森嚴的高大建筑中,研究人員們拿著各式各樣的資料在樓層中移動著, 他們沒有注意到走廊的拐角處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只留下一片斗篷的衣角。 而奇怪的是, 走廊里的監(jiān)控畫面上完全沒有顯示出任何人影, 仿佛那個人是個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幽靈。 在建筑的最底層是個空間開闊的半圓形地下室,說是地下室, 其實更應該說是大型施工現場。 數不勝數的機械手臂從周圍墻壁里探出來,同時伸向空間最中央的龐大艦體框架,用頂端機械手在框架表面進行著各種cao作,活脫脫的就是一個星艦制造廠。 在艦體施工現場,有一隊研究人員正在觀察著這一切, 隊伍領頭之人是一名灰發(fā)中年男子,看上去一百歲左右, 只是配上那頭灰白的頭發(fā),顯得整個人有些衰老之相。 那人眉目間略顯傲慢,聽完各項目組的組長向他匯報項目的進度,然后用尖銳的言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各個小組的問題所在。 解答完其他小組的問題后, 他頂著眾人欽佩的目光離開了現場, 在一隊守衛(wèi)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房間所在的頂樓。 他站到門前,轉過頭,皺著眉對身后想要跟進去的護衛(wèi)命令道:“你們在外面守著。” 然后他獨自打開門,進門后上了鎖, 脫下扣緊的白大褂丟到沙發(fā)上, 向著書房走去。 打開書房的門,他忽然驚訝地發(fā)現, 在書房的書柜面前,有一個披著灰色斗篷的高大身影背對著他。 他擰緊眉頭,神色不悅道:“我不是說了不要私自闖入我的辦公室嗎?想要我做事就聽我的!” 那斗篷人關上手中的書籍,將其插回書柜里,然后轉身放下帽檐,看向房間主人冷冷道:“威廉斯,好多年不見了?!?/br> 見到斗篷人的臉,威廉斯的瞳孔突然縮了一下,驚叫出聲:“您怎么會在這里?!” 斗篷人渾然不在意他的表現,淡然地走到書桌后坐了下來,反客為主地敲了敲桌面:“聽說了一些消息,就出來看看,卻沒想到這么大的項目里總工程師一個人就總攬了全局。我實在想不出在華特和聯(lián)邦之外,還有誰能有這么大的能耐,好奇心一起就想來看看。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 威廉斯走到了書桌前站立著,恭敬地低頭,完全沒有平常在其他面人面前視才傲物的模樣:“您是一個人來的嗎?這里太危險了,您怎么能親自來呢,要是出了什么差錯,那國家……” 斗篷人抬手止住了威廉斯的話,他揚了揚嘴角:“你不覺得,以你現在叛國者的身份說出這種話,很諷刺嗎?” 當年威廉斯涉嫌重巨額貪污,本應該被關押到專門的地方等待審查,結果卻出乎意料地死在了路上。他這一死將是調查的所有線索都給斬斷了,讓真相再也無法浮出水面。 斗篷人道:“當年,因為你的才華出眾,很多人為你申冤,直到現在還認為你是被冤枉的。結果真是讓人大吃一驚,你不僅逃到了塞達臘,還心安理得地為其他人做起了事。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吧?” 威廉斯愧疚地低下頭,他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情不對,甚至是禁忌,可他自己也沒法停下來了。 當年事發(fā),他沖動之下答應了別人提出的逃跑計劃,通過假死的手段,拋妻棄子逃出了國。 在逃出去的前幾年,他憑借在身上帶的巨額款項,他過得很是痛快,完全沒有留戀國內的一切。然而在幾年后,他意外被人盯上了,被人設計失去了所有的財產,還被關了起來。 不敢再回國又不能去別的地方,故而在半脅迫半妥協(xié)之下,他答應了那些人的要求,同意利用自己的專業(yè)能力幫他們建造超大型戰(zhàn)艦,同時也享受著那些人為他提供的超高待遇。 這些年他一直如履薄冰,心中悔恨漸生。實際上,他不是不想回家,不是不想念妻兒,但是邁出了那一步,他再也不敢回頭了。 威廉斯苦笑:“我知道您是來了結我的?!?/br> 斗篷人面不改色,并沒有否認。 “罷了,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其實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只是我不敢對自己動手,也不愿意。但既然今天有您來為我送行,那我也能毫無遺憾地死去了?!蓖购舫鲆豢跉夂?,好像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他抬手在光腦上cao作了一下,然后將光腦芯片取了出來,放到桌面上:“這是當年我的案子里涉及的人員名單,我能擁有的所有證據以及塞達臘地區(qū)的情報都在這里?!?/br> 將芯片放上去后,他慢慢地彎下雙膝,以虔誠的姿態(tài)跪在了地上。 斗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踱步到他的面前:“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雖說是毫無遺憾,但威廉斯心里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呼喊著,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我的妻子和兒女,他們還好嗎?” 斗篷人揚了下眉頭,腦中瞬間回憶起以前聽說的事情:“在你死后的第十年,你的妻子帶著兩個孩子改嫁給了一個能源商人,生活得很好。”在星際時代,能源生意也不是普通人都能做得起的,更何況是連他都能想得起的能源商人,那更不是泛泛之輩,所以說生活好也沒錯。 “啊,這樣嗎……過的好就好,是我虧待了她,這樣也好?!蓖箰澣蝗羰?,他慢慢閉上了眼,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殿下,您能親自賜予我這個罪人結束,真是我無上的榮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