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幕后人贏了。

    今墨接受了零一當(dāng)時給出的解釋，繼續(xù)做任務(wù)升級，好去尋找所謂的正確答案。

    再然后，是零一的聲音。

    他沒了機(jī)械音，轉(zhuǎn)而換上和師父如出一轍的聲  線。

    不僅如此，他還沒辦法選擇是否使用這個聲音，只要想說話，就必須用師父的聲音來和她講話。

    那個時候，今墨早就習(xí)慣了和零一聊天，自然而然的，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適應(yīng)后，和那盒曲奇餅一樣，今墨接受了這次更進(jìn)一步的試探。

    再后來，就是精神空間里，零一的人形，和師父一模一樣。

    幕后人明顯怕她反應(yīng)過大，所以還加了一條限制，讓零一必須帶著狐貍面具。

    可是現(xiàn)在呢？

    今墨看著眼前的少年。

    盡管少年的出現(xiàn)和成長軌跡已經(jīng)脫離正常范疇，可是，從氣息到脈搏，她無比確定，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再是系統(tǒng)001，不再是數(shù)據(jù)模擬出的人形，而是真正的人。

    偏偏這個人還是零一。

    今墨再痛恨，也不會對他動手。

    但，如果這次她和以前一樣，被溫水煮青蛙，接受一個長得和師父一樣的人生活在自己身邊，最后，會怎么樣？

    如果她師父還在某個維度中以特殊形式存在著，世間唯一還記得他的她，腦海中的記憶卻被零一所替代，那真正的師父，會不會就此消失？

    駭人的殺氣騰起，今墨再一次站在崩潰的邊緣。

    心里好像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和她說話。

    “殺了他……他們都在騙你……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你難道忘了嬤嬤的事嗎？”

    嬤嬤。

    對，嬤嬤。

    今墨在003的提示下，吃下曲奇餅盒子里的那個紙條，找回了那段她怎么都想不起來的記憶。

    在那里，她以為真實的記憶，其實是拜巫術(shù)所賜，她以為的虛假，才是殘酷的真相。

    那現(xiàn)在她看見的一切，包括零一，包括靳蘭，又是真是假？

    “墨墨，不管什么時候，你都要相信你自己?！?/br>
    零一能感受到她此刻快要被撕裂的痛苦，更清楚他就是害得她如此痛苦的原因之一。

    他忍著想要過去擁住她的沖動，后退兩步，遠(yuǎn)遠(yuǎn)離開她。

    又壓著聲音，努力不讓她把他和她的師父聯(lián)系起來。

    “相信我自己？”

    今墨搖頭。

    “我是最不能被相信的人。”

    不管她在涼城的時候，如何殺伐決斷，一旦涉及到師父，她就會變成最沒有理智的存在。

    何況，曾經(jīng)她也相信嬤嬤還活著，在她記憶中，嬤嬤被她保護(hù)得很好，直到她被涼城子民開祭壇詛咒時，嬤嬤也好好的。

    但事實上，嬤嬤死了啊。

    早就死了。

    而且死不瞑目。

    “零一，來這里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你?！?/br>
    當(dāng)時，她也只能選擇相信他。

    “但是，這一切太完美了，你知道嗎？完美得讓人沉溺?！?/br>
    今墨從小到大，心里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愛她的父母，沒有知心好友。

    后來，她心里最大的遺憾，是無論殺多少人都救不回一個師父。

    可是來到這里以后，她有了靳蘭和今長勝，還有哥哥和弟弟meimei。

    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比許多  家庭都要幸福。

    在這里，有許多真心為她著想的好友。

    甚至還有一個系統(tǒng)在一直告訴她，只要完成任務(wù)換到馬良筆和天機(jī)書，她就能救師父，到時候師父就會回來。

    今墨一句一句說著，在腦海里，到這個維度后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一幕幕閃過。

    她惶然地抬起頭去看對面的零一，喃喃道：“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不記得我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你們，是在用這種方式改變我嗎？”

    零一很想給她一個答案，讓她不要這樣迷茫。

    可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甚至，按照他對系統(tǒng)、對主神空間的了解，今墨說的這些，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墨墨，我會一直在這里，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閉嘴！”

    今墨低吼出聲，她現(xiàn)在聽不得這句話。

    “不管你是誰，只要……只要你也是幫兇，我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她的聲音在止不住地顫抖。

    從頭到尾，她不曾想過，她會和零一站在對立面。

    但是，看著零一和師父越來越相似的模樣，她不能不去想這個問題。

    然而，她心臟的位置為什么那么疼？

    好像，有人把一千根針刺進(jìn)去，又拔出來，然后再刺進(jìn)去。

    鎖骨間的印記越來越燙，她能感覺到長劍湛瀘馬上就要失控。

    今墨知道，她不能再留在這里。

    砰。

    她轉(zhuǎn)身離去，甚至用上了許久不用的輕功。

    客廳里，只剩零一一人。

    他站在沙發(fā)旁邊，一低頭，就能看見幾分鐘前，今墨還在開開心心吃著的薯片。

    身后，玻璃窗上印出他的面容。

    主神空間里，003正和往常一樣工作，突然看見主神大殿上空烏云聚集。

    她臉色大變。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