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她便是無垢和緒丹師他們找的無頭鬼,如今她的腦袋已經(jīng)被找了回來。 她捧著一把簪子跪在他面前如釋重負的奉給他,“圣上,阿瓊娘娘讓奴婢將簪子還給您……我終于記起來,找到了,我終于替阿瓊娘娘還給您了……” 第46章 (二合一)阿慈阿慈…… 殿中真靜。 阿瓊娘娘,緒煢仙師。 她們是一個人。 玄微坐在昏暗的大殿中,將手中的鳳簪一下一下的撫摸,他弄清了一件事。 丹師緒慈和無垢來宮中查找的阿瓊娘娘,就是緒煢的前世,所以他們一直在替無頭鬼找腦袋,在找到之后,查清了當初發(fā)生的事情,立刻離開宮中去找緒煢了。 現(xiàn)在他弄清的是,緒煢的前世,也是他的前世,他們前世就在一起。 無頭鬼是阿瓊娘娘的宮女,她將阿瓊托付的鳳簪還給了他。 手中鳳簪又老又舊,早已不復當年的光彩,卻仍然鋒利。 他撫摸的太過用力,指腹陷在鳳簪的缺口,劃破了,一珠血從他指腹中溢出來,他才意識到破了。 他看著流血的指腹,又將流著血的傷口壓進缺口,更深一點,血珠子滴在他的袍子上,可是卻不怎么疼,幾乎感覺不到痛。 他從小就只有很微弱的觸感、痛感,幾乎是雙腿凍僵了才會有一丁點的麻癢感,鞭子抽到背上也不覺得痛,只有那么一零星的感覺。 這樣所有人以為他是個癡傻之人。 但……他做了一場夢,夢境冰窟中、溫泉內(nèi)的那些事情,在夢里他能感受到那只手的撫摸觸碰,他能品嘗到甜的味道,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痛覺。 然后,他醒來,看見了緒煢。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是他眼睛恢復的第一夜,看到的第一個人。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觸感”,她的腳踝是溫的,被他手上的水打濕,像是肌膚貼在他掌心里的觸感。 觸感……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清晰觸感,熱的,軟的,痛的……還有甜的。 他以為自己在一點點恢復,可在她離開之后,他發(fā)現(xiàn)他只能感觸到她的觸碰。 鳳簪陷進他的皮rou里,血順著簪子一珠珠落下。 殿外有人進來,跪下回稟道:“殿下,丹師緒慈與無垢大人落腳在太一劍宗,但并未見到緒煢仙師的蹤跡。” 他回過神來,松開了指腹,低頭看見袍子上的血,竟然留了那么多。 ---------- 太一劍宗,正殿外。 緒煢戴好了靈石耳釘,從封空崖的殿中退出,心中依然是一片驚嘆,這個世界里沒有故事你都不好意思做配角…… 每個人都有一段驚人的身世。 她答應了封空崖,不將蘇凡衣的身世泄露出去,一旦泄露出去,蘇凡衣就不能再這樣留在太一劍宗了。 她也希望蘇凡衣,不要受到任何困擾和阻撓,安心修道,他日一同上蓬萊仙島。 月光寂寂的掛在夜空之中。 她一邊往封空崖給她安排的臥房走,一邊驚訝,蘇衾竟然還沒有找她。 若是在往常,蘇衾早就阿煢阿煢的叫她了。 難道是聞人世家那邊又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嗎? 她摸出鏡子,正想聯(lián)系蘇衾問問看他如何了,忽聽有人叫了她一聲:“許姑娘?!?/br> 她抬起頭看見等下院門外的無垢,只他一人站在月色下等他,沒有隨從跟隨。 “無垢大人?!彼κ掌痃R子迎了上去,第一反應是先問:“無垢大人在此等我?是不是鄭二他……出什么事了?” 無垢笑了笑說:“許姑娘不必擔心,鄭二很好,他口中的鐵球已經(jīng)取出來了,雖然傷到了舌頭,但有緒慈的丹藥,想必過些日子就能好起來,只是說話會有些不利索。但緒慈給他喂了[還陽丹],他也算是因禍得福,加以修煉便可以突破筑基期了。” “當真?”緒煢驚喜的眼睛都亮了,她知道鄭二資質(zhì)平平,能進入筑基期已是頂天了,如今服了緒慈的丹藥后,都能突破筑基期了? “恩。”無垢笑著點了點頭,“[還陽丹]緒慈煉制十年才得一枚?!?/br> 這么……貴重。 緒煢忙說:“多謝緒丹師能出手相救,這枚丹藥記在我的賬上,等這里的事情結束,我會將這些結清?!?/br> 系統(tǒng):[[還陽丹]道具商城里可以購買,起死回生,提升修為,一千萬一枚。] 緒煢的心頭一顫,這么貴的救命之恩。 “許姑娘忘了,你的一切費用,浮圖島會替你付?!睙o垢笑著將一樣東西從袖子里掏出來,遞給她:“我此來是緒慈讓我把這個交給你?!?/br> “什么?”緒煢接在手里,是一個記錄的玉簡,“這是……” “許姑娘還記得宮中的無頭鬼嗎?”無垢說:“我們已經(jīng)將她的腦袋找到,這玉簡里是她回憶起的一些事,關于瓊樓中,阿瓊娘娘的一些事?!?/br> 緒煢抬眼看住了無垢,無垢無奈的嘆著氣說:“阿慈說,你想知道,就該讓你知道?!?/br> 緒慈知道她在查這些,特意……交給她的。 她拿著玉簡,想起來在聞人泊之與她動手之時,緒慈是不是喊了她一聲“師父”,提醒她小心? 她該去謝謝他。 “不知方不方便我去看看鄭二?”緒煢抬頭問無垢,“也去感謝一些緒丹師?!?/br> 無垢頓了一下,望著她笑了:“阿慈一定會很開心,只是……”他瞧著手中的折扇苦笑,“他如今狼狽不堪。” “他怎么了嗎?”緒煢不解。 那扇子的一角被血污了一塊,是緒慈的血。 “他受了罰?!睙o垢與她說:“因他叫了你一聲師父,犯了禁忌?!?/br> 緒煢更驚訝了,難道……緒仙祖連“師父”也不許他叫嗎? 無垢將折扇一翻,扇面上結出了鏡面一樣的畫面來,畫面之中是緒慈。 他坐在輪椅之中,將臉上的半張面具摘了,露出里面的口銜,那口銜如同馬嚼子一樣橫在他的口中,兩個鐵環(huán)固定在他嘴巴兩側,中間是橫著的細鐵柱,壓在他的舌頭之上,如今兩邊的鐵環(huán)發(fā)著光收緊,幾乎現(xiàn)在他的皮rou中,將他的舌頭和嘴唇勒出血來。 一嘴的血,從他的口中流在白色里衣之上。 這是…… “這是言禁術?!睙o垢慢慢合上折扇,“言禁術會化成口銜封印在受刑人的口中,令他口不能言,一旦違規(guī)犯禁,便會收緊來懲罰犯禁者?!彼此熬w慈被緒仙祖下了言禁術,令他一不能再使用言術,二不得再見她,三不準再叫她師父?!?/br> 這么狠…… “他今日叫了你師父?!睙o垢幾乎挑明。 緒煢看著那折扇,抬頭再看無垢,也挑明了與他說:“無垢大人,可是想讓我替他解除言禁術?”所有人都已經(jīng)點明了,她就是緒仙祖的轉世。 無垢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恐怕你如今還解除不了言禁術,你只有修到了言術的頂層言真術,才能解除這道封印?!?/br> 緒煢皺著眉頭想了想,她如今只修到了中級的【言令】,還有更高一級的【言控】,最后是化神期才能到達的頂級【言真】。 雖然有些難,但她完成任務3說不定就能再提升一級。 她琢磨著對無垢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快修成言術,解除這道封印?!?/br> 無垢看著她愣了住,“你……愿意替他解除封禁?” 她笑了,“自然愿意。”她來到這個世界,要做的任務就是解禁【禁忌者】。 她借著月光坦誠道:“其實不瞞無垢大人,關于我的前世,我根本半點也記不得了,與我來說,緒仙祖是另外一個人,她的恩怨情仇,在我聽來像是一個故事,我對故事里的人沒有什么愛恨?!?/br> “故事……”無垢重復著這個詞,忽然笑了,他將折扇揮開笑著搖了兩下,看著緒煢又笑了,“你果然是個很特別的人,身在其中卻又置身事外,豁達堅定。”所以她才能毫無瓶頸的一再突破修為,飛速的令人瞠目結舌,因為她沒有什么好勘破的、斬斷的。 緒煢被夸的赧顏起來,她沒有這么優(yōu)秀,實在是因為……她確實是別的世界來的人…… 她想了想,還是跟隨無垢去了他們的住處,探望鄭二,順便也謝謝緒慈。 路上她隨口問了無垢,知不知道當初,緒仙祖為何下這樣狠的封禁? 無垢也搖頭,說他只知道緒慈對緒仙祖用了言令術,卻不知是做了什么。 都不知道,是在逼她收徒去看劇情嗎? 到那間偏殿時,她在殿外等了一等,等無垢進去告知緒慈,讓他躲進了簾子后,她才進去。 偏殿中一股血腥氣壓在清苦的藥味下,她看到椅子旁的銅盆中,血淋淋的一盆血水,旁邊還放著許多被血浸透的白布。 那應該是緒慈的血。 她抬眼看向放下紗幔的內(nèi)室,青色的薄紗簾后是一道消瘦的身影,坐在輪椅之上,衣襟仿佛還沒來得及收緊系好,寬寬的掛在兩肩,將他的脖子和臉襯得愈發(fā)消瘦。 ——[他很好。] 緒慈先傳音給她,是在指鄭二。 她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鄭二,確實看起來很好,傷口被處理的干干凈凈,嘴巴也包扎著,氣息平穩(wěn)了。 她站在簾子的兩步外,朝里面的緒慈微微拱手,“多謝緒丹師?!?/br> 他似乎動了一下,急的傳音也變的結巴:[不、不要謝,我該做的,你……我當不起。] “這是作為緒煢謝你的?!本w慈笑了笑對他說:“并非是緒仙祖的轉世?!?/br> 他愣在了紗簾后,像是驚訝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 她怎么能不知道,進入游戲時就知道了。 與無垢說過的話,她不想再與緒慈說一遍,便只是與他說:“緒丹師還請再等一等我,等我修成言術,便可為你解了封禁,那時候你就可以說話了?!?/br> 緒慈坐在簾子后,喉頭一陣陣的發(fā)酸發(fā)澀,隔著一道簾子,他肆無忌憚的望著她,越望眼睛越酸澀,她這樣平靜溫柔的與他說,等她解禁,他就可以說話了。 她若是恢復前世的記憶,可還會這樣說? 師父她,會寬恕他嗎? 他看向她手中的玉簡,她遲早會都知道的,遲早會都知道。 他的目光在她的手背上定了定,穿過薄薄的紗簾,她的手背似乎有些突起,是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