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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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和煦,做事體貼?!?/br> “我今日看到,不管是哪一位夫人,她們都能說得上話。往后若是想要和某位夫人結(jié)識、找人說和,去求她們總是沒錯的。又或者將來咱們要打聽什么事情,也可以嘗試著去問問?!?/br> “再有,永安侯夫人……” …… 傅永寧先是無所謂地聽著,手里還拿著那本舊兵書,后來他身子漸漸坐直,再接著是把兵書放下,全神貫注不說還若有所思…… 終于,曾淑合上了冊子,看著他的模樣嘆了口氣,“不過你也不懂,和你說這些都是對牛彈琴。我看吶,我還是讓郭嬤嬤給輔國公府再準(zhǔn)備一份重禮吧,日后也好讓我上門去討教討教?!?/br> “我們?nèi)グ炎婺附踊貋戆伞!?/br> 傅永寧突然道。 “老太君?”曾淑停下收拾筆墨的手,奇道:“可是老太君在我們成親后不久,不是到城外避暑去了嗎?當(dāng)時說要入了秋才回來的?!?/br> “也不差這十天半個月的。”傅永寧想到就去做,站了起來吩咐人準(zhǔn)備馬車,“你和我一塊去,若是順利我們晚上就回來了?!?/br> “若是不順利就在城外住上一日,你不是老吵著要去看蜜雪嗎?” “我哪有老說要去看蜜雪?” 曾淑不滿,“也就才說了三回!誒誒誒,你等一等,騎馬的衣裳還沒帶呢,針線房剛給我做好的……” …… 老太君居住在京城郊外一處山清水秀,帶著湯泉的莊子里。 那是她的陪嫁莊子。 這莊子就在湯山腳下,此處的山由于能挖出湯泉來,被人起名為湯山。這湯山以及湯山周圍的地都被京城的達(dá)官貴人們占據(jù)了,少有流露在外的。最起碼曾淑之前還在閨中的時候就沒有聽到周圍哪家在這里有莊子。 就連善于經(jīng)營的祖母都沒能置辦下,最后曾家只好在通州老家那邊,尋了個相似的地方。 至于之前曾淑去的那一個有蜜雪的莊子是廣寧侯府的。 離這里并沒有很遠(yuǎn)。 老太君是王府出身,規(guī)矩重。曾淑來到此處的時候,見到的下人們都繃著臉,行走間步伐無聲,言行舉止和昨日見到的宮女們有些像。 所以一路走來,連帶著曾淑也有些拘謹(jǐn),腦海中蜜雪活潑的影子也被剛到侯府的時候郭嬤嬤教的規(guī)矩所取代。 “拜見老太君——” 傅永寧和曾淑在丫鬟拿上來的蒲團(tuán)上跪下,行了個大禮。 “都起來吧,來人,看座。”老太君語氣平和地招呼著,然后問道:“怎么這時候過來了,也不遣人打聲招呼?!?/br> 傅永寧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覀兪莵斫幽厝サ摹!?/br> 這話沒頭沒尾的,老太君看向了曾淑,于是曾淑只好瞪了他一眼,機(jī)智地解釋:“昨日四公主下降,孫媳和侯爺去了承恩公府一趟,見到了輔國公夫人。她老人家問起了您,于是侯爺就帶我過來了?!?/br> “這樣啊……” 老太君恍然,笑道:“看來最近她是閑得厲害呢?!?/br> 那神情,也不知道信沒信。不過既然應(yīng)付過去了,曾淑也就沒管了,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聽老太君和傅永寧說起了朝堂之事。 對這個身份高貴、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婆婆,曾淑每每和她相處的時候,都是全神貫注,提著一顆心的。 這倒不是說老太君這人不好,而是心思不表露出來的人,曾淑下意識地便會多加重視。如果她像老夫人一樣什么都表現(xiàn)在臉上,喜歡就賞,不喜歡就罰,那么對于她的喜怒,曾淑便不會多在意。 但老太君不是這樣的人,她的一句話里頭,可能蘊(yùn)含著兩三個消息,所以她說出來的話嘛,曾淑則總是會多思量幾分。 “我呀,在這里住慣了,還是按照原先說好的,入了秋再回去吧?!?/br> “你們兩個,若是想來,便讓人打聲招呼。” “也不是多費(fèi)勁的事?!?/br> 老太君說到此處,轉(zhuǎn)頭看向了曾淑,語氣柔和,“至于府里頭,我都聽說了,如今是規(guī)矩了些,霆兒媳婦你做得不錯。這樹大了,枝丫就多,盤根錯節(jié)的惹人煩。若能剪一剪,瞧著也好看。” “今夜你們就在這里住下吧?!?/br> “隔壁莊子來了貴客,明日正好領(lǐng)你去見上一見。” 第二十章 再遇上五公主 沒想到五公主是這樣的一…… “你說老太君要帶我去見什么人???” 從老太君的院子里出來,曾淑就一直在糾結(jié)這個事情,想來想去想不明白,干脆就問起了傅永寧。 洗漱過后的她著一件淡黃色的寢衣,盤腿坐在丸子床上,手里還扯著半搭在膝蓋上的被子的一角,神情頗為困惑,“還是去隔壁莊子上見人,你知道隔壁莊子是誰家的嗎?” 傅永寧手里拿著一本舊兵書,時不時地翻看一兩頁,然后停下來思索,聽到曾淑的話略抬了抬頭,“隔壁,是承恩公府?!?/br> “承恩公府?” 曾淑來了興致,前傾著身子問道:“那里頭住著的是誰?他們家剛剛才辦過喜事,家里頭喜棚怕還沒拆干凈呢,這么快就騰出空閑到莊子上閑住來了?” 她托著下巴,“還是說住在里頭的,是承恩公府的某個親戚?” “那會是誰呢?” 曾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老太君能帶她去見的,大概率是女子并且還是一個挺重要的人。而承恩公府的重要女眷們,她昨日其實(shí)都已經(jīng)見過了,實(shí)在想不起能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能再遇見誰。 …… “五公主?”曾淑虛扶著老太君向外走去,驚訝地問道:“您的意思是,五公主如今就住在隔壁承恩公府的莊子上?” 老太君點(diǎn)頭,身板挺直地往前走著,“五公主的生母出身于承恩公府,是陛下的貴妃,但她生五公主的時候難產(chǎn)去了。所以五公主自幼就養(yǎng)在太后膝下,她出現(xiàn)在外家承恩公府的莊子上,并沒有什么稀奇的。 “事實(shí)上她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一趟,”老太君轉(zhuǎn)頭看向曾淑,“冬天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我有的時候在那頭院子里坐著,都能聽到這頭的嬉戲聲?!?/br>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老太君要帶她來拜見。 思及此,曾淑連忙道:“老太君,不知侯爺有沒有和您提過,那日我在承恩公府的時候還遇上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五公主派人喊了我去……六公主說……后來大皇子妃來了……” 曾淑把那天的事情詳細(xì)說了一遍,然后補(bǔ)充道:“回去的路上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侯爺,他有些生氣,說此事他會處置。” “這樣啊?!?/br> 老太君聽完后并沒有表示驚訝,反而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那正好我們今日來拜見五公主,有什么誤會啊你們私底下解開了就好了。” 說完了這話后,她又考較般地問道:“你那日也見過幾位公主了吧,你說說,她們都是怎么樣的人兒?” 曾淑思量片刻,“八公主懵懂,瞧不出什么來;六公主則是惡毒又無知,明明知道我的身份還說出那樣子的話來?!?/br> “五公主雖然嬌蠻、但心里頭又有一桿秤,把我喊去好像真的只是單純地看一看我長得怎么樣,而且自從六公主跳出來之后她就沒再說什么了?!?/br> “后來大皇子妃來了,她對這個長嫂倒是一副尊敬的模樣?!?/br> “整個人,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br> “至于其他幾位年長的公主,孫媳沒怎么見過,但是四公主從語氣上看倒是個溫和明理的人,至于三公主有些弱,不太高興的模樣?!?/br> 老太君淡淡點(diǎn)頭,“瞧得倒挺準(zhǔn),四公主她們幾個都已經(jīng)成親了,自然和在宮里的時候很不一樣。” 老太君邁過了門檻,任由曾淑服侍登上了馬車,坐好后拍了拍她的手道:“不過你也莫要怕?!?/br> “廣寧侯府世襲罔替,而你是廣寧侯府的侯夫人!” “她們是誰?” 老太君的語氣里很是平淡,并沒有太多喜怒,“如今還是公主,但嫁了人就是一尊泥塑的菩薩,外人瞧著光鮮亮麗,但實(shí)際上卻被高高供著,觸不到地。再往后成了長公主、大長公主,若是不善經(jīng)營,那就只剩下名號上的尊榮了?!?/br> “再說了,駙馬不掌權(quán)。” “所以但凡有些志向的男子都不會尚主,你瞧瞧如今下降的這幾個,大公主和二公主嫁的都不是公侯伯府的長子,三公主和七公主沒了,四公主十八歲才撈了個承恩公府二公子。” “這還是她性子柔些的緣故?!?/br> “所以啊,”老太君犀利地總結(jié),“公主又如何,若無必要不要與她們結(jié)怨,而倘若真的結(jié)下了大仇,也無需害怕。” “咱們,可不是那些沒有根底的人家?!?/br> …… 承恩公府的這處宅子,比隔壁老太君的那處大了許多,也精致恢弘了許多。一路行來處處雕廊畫棟,亭臺樓閣遍布。 亦有流水淙淙,遠(yuǎn)風(fēng)從湖邊吹過,帶來絲絲涼意。 五公主正坐在湖邊的一處亭子里,周圍圍滿了宮女和嬤嬤,其本人卻是有些無聊的模樣??吹嚼咸龓е缜皝?,她反倒提起了幾分心思。先是讓人扶起欲要行禮的老太君,然后對曾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道:“是你啊?!?/br> “臣婦拜見五公主。”曾淑蹲身,行了個福禮。 “不必多禮。”五公主讓人給老太君和曾淑看座、上茶。 “你們是為著昨日的事來的嗎?”她微嘟著嘴,有些懊惱道:“其實(shí)本公主昨日只是想要看看你長什么模樣,看看大英雄傅永寧娶了個什么樣的人兒罷了?!?/br> “誰知道竟被人擺了一道?!?/br> 她盯著曾淑的臉看,“看到你長得沒有本公主好看,本公主就高興啦?!?/br> “真沒想要劃花你的臉!本公主就是想要看看你長什么樣,劃花人臉的事情,是長得丑的人才想要做,本公主這般貌美,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呢?!?/br> 五公主這一串話讓人哭笑不得,不過依照她的身份也實(shí)在沒有必要說謊。 可見這就是她的真實(shí)想法。 天真得讓人頭疼。 于是曾淑只好道:“臣婦并無怪罪公主之意,今日前來是因?yàn)槌紜D與外子來給老太君請安,聽聞公主駕臨,于是便來給您問安,并無他意?!?/br> 五公主挑眉,“本公主也不怕你怪罪!這天底下能怪罪本公主的人,只有皇祖母、父皇和母后三人罷了,唔,大皇兄勉強(qiáng)算一個吧?!?/br> “所以你怪不怪罪本公主,本公主根本毫不在意!” “你剛剛說傅永寧也到了?”五公主好奇地問道:“那你嫁給傅永寧那么久,他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打仗的事啊?” 曾淑回答:“外子未曾提起?!?/br> 這倒是真話,傅永寧的確從未提起戰(zhàn)場上的事,雖然他手里兵書不停,但實(shí)際上在家里卻很少提起外頭的事,尤其是彌漫著血腥氣的戰(zhàn)場了。反倒會對茶太燙、衣服太多太厚、面泡軟了、燉羔羊rou不夠味等等發(fā)表意見。 還非要讓她贊同。 “真的沒有嗎?”五公主興致勃勃地追問,“我聽宮人說傅永寧是本朝最厲害的人,外頭的話本子也寫了他是個大英雄呢!說他在戰(zhàn)場上殺了個七進(jìn)七出,是趙子龍在世。還有啊,那些遼人是不是都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長沒長三頭六臂?” “世人謬贊了,”曾淑哭笑不得地回答:“外子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能從戰(zhàn)場上平安回來,都是得了陛下以及列祖列宗庇佑的緣故。” “至于什么殺了個七進(jìn)七出,也是糊弄人的,寫話本的人胡編亂造,嘩眾取寵,當(dāng)不得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