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沈軍明頓了頓,道:“那么危險,我更不能讓你去了?!?/br> 七殺勉強看了看沈軍明這個方向,問:“為什么?” “我想保護你?!鄙蜍娒鞑淞瞬淦邭⒚兹椎哪?,“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七殺沉默了一會兒,催促道:“快走吧,我沒事?!?/br> 天色慢慢變亮,但是山里不是那么好走,幸好前世沈軍明在山里受過特訓,不至于摔得鼻青臉腫,而且小心的把七殺護在懷里,草木細刺都掛在沈軍明身上,沒傷害七殺一分一毫。 沈軍明走的費勁,過了一會兒和雪狼商量道:“我能不能背著你?這樣我就能低頭看路,不至于走的這么慢了?!?/br> 七殺沒有說話。 沈軍明疑惑:“狼?” “嗯?”七殺回應(yīng)了一句。 沈軍明暗道不好,七殺的聽力也開始衰退,所以沈軍明也不再多說,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走路,甚至微微喘了起來。 七殺道:“再往前一點——很近,我能感覺到。” 沈軍明打起精神,正準備加速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滑,像是踩到了香皂一樣,情不自禁的向前撲倒。在摔倒的一瞬間,沈軍明硬生生讓自己和雪狼換了一個位置,不讓雪狼被壓到,或者挫傷。雪狼感覺到沈軍明晃了一下,‘嗯?’了一聲,有些迷茫的轉(zhuǎn)了轉(zhuǎn)頭。 跌掉的時候卻沒有想象中那么疼痛。沈軍明覺得自己好像摔倒在一塊兒海綿上,背部碰到了軟軟的東西。 沈軍明一個激靈,以為自己掉到了泥潭里,猛的把雪狼扔出去,道:“你快走!” 然而雪狼卻在那一瞬間握住了沈軍明的手腕,力道輕微,卻像是吸鐵一樣緊緊地貼在了沈軍明的手臂上。 雪狼勉強辨認沈軍明所在的方向,睜大眼睛,顯得有些無神,道:“這味道……沈軍明,你是怎么走路的?” “……” 七殺苦笑一聲:“你怎么走到河蚌的肚子里了?!” 沈軍明愣了一下,摸了摸七殺的腦袋,道:“你沒事吧?我一個大活人,要多大的河蚌才能把我吞到肚子里?” 雪狼也不多解釋,將手里握著的那個霧氣凝結(jié)成的小球松開,那球體緩緩飄起來,將四周照的很亮。沈軍明一看,他腳底下哪里是土地,哪里是泥潭?這分明是一塊兒粉白色的、還在蠕動的蚌rou。 看著那蚌rou上面分泌的粘液,沈軍明一陣犯惡心,覺得這輩子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被自己遇上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七殺聽不清楚沈軍明到底在說些什么,只能自己自顧自的說話,調(diào)侃:“我應(yīng)該感謝你沒繼續(xù)走到河蚌的內(nèi)部中心——你要是看到它的中心,恐怕就要被留下來當珍珠精了?!?/br> 沈軍明看到七殺眼睛越來越無神,暗罵自己一聲,剛想說什么,就看七殺緩緩舉起右手,伸出食指,沖著那霧氣凝結(jié)的小球一指,那小球驟然發(fā)出奪目的光彩。 沈軍明被那光刺得眼花,過了一會兒再看,就見原本粉白色的蚌rou變成了堅硬的土地,旁邊站著一個‘透明’色的老人。 那老人全身都是透明的顏色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大攤水凝成了一個人的殘影。老人恭恭敬敬的作揖,喚道:”偏宮大人。“ 七殺似乎并沒有聽見那老人說什么,卻回答道:“嗯?!毖凵褚恢倍⒅蜍娒鞯姆较蚩?。 老人了然:“偏宮大人是來尋找琨脈的嗎?” 七殺再次:“嗯?!绷艘宦?。 老者笑了笑:“身神并衰,偏宮大人,您的印力量并不夠?!?/br> 七殺迷茫的眼神沒有一點焦距,他也沒有再說話。 老者等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似乎是服軟了,與此同時身上的水珠開始劇烈的涌動,過了一會兒,從水體的中心流出一顆偌大的珍珠,那珍珠順著老者的水勢被推到七殺面前,七殺勉強抬手接住那珍珠,淡淡道:“謝謝?!?/br> 老者長嘆一聲,隱去了身影,那水珠順著土地流到地下,不見了蹤影。 七殺淡淡道:“竟是因禍得福,生印換來一顆千年明珠,倒也值得?!逼邭⒕o緊握著手中的珍珠,只一會兒,眼神就慢慢恢復(fù)清明,甚至看著沈軍明這個方向,道:“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沈軍明,你要小心?!?/br> ☆、快到我懷里來。 第二十三章 沈軍明點點頭,此時天已經(jīng)大亮,路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不敢再耽誤,一步一份向前走去。 七殺慢慢變得精神了一點,不時對他指點:“去東邊,應(yīng)該在那里。” 沈軍明應(yīng)了一聲,有了剛才的經(jīng)歷,他再也不敢對這座山掉以輕心,小心的看著腳下,害怕踩到什么不好的東西。沈軍明懷里抱著雪狼低頭看東西很不方便,于是再次商量道:“狼,我能不能背著你?我這樣低頭很不方便,背著你就可以走得快一點了?!?/br> 七殺這次聽得清楚,不置可否,道:“不行。我想看著你?!?/br> “……”沈軍明央求,“待會兒再讓你看,行嗎?”這么抱著雪狼好幾個鐘頭,連換個姿勢都會遭到雪狼的反對,他的臂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手臂酸麻,實在是沒辦法忍耐了。 雪狼顯得很生氣:“我要幫你看路,在你背上怎么看?” “在背上就看不到嗎?” 七殺理所應(yīng)當?shù)恼f:“當然看不見,我抬不起頭來?!?/br> 沈軍明愣了一下,問:“頭怎么了?” “痛。”七殺轉(zhuǎn)過頭,讓沈軍明看他的脖子。七殺脖子也被白絨絨的毛遮住了。沈軍明勉強騰出一只手,將雪狼脖子上的絨毛小心翼翼的扒開,一看,沒看到什么,于是說:“沒有什么啊?!?/br> “你仔細看?!毖├堑穆曇粲悬c小小的得意,“正中央,什么都沒有嗎?” 沈軍明瞇起眼睛,過了一會兒,突然‘啊’了一聲。 他看到雪狼脖子上,好像有‘沈軍明’這三個字。沈軍明剛想湊近一點看,手臂突然一酸,竟然就這樣要讓雪狼滑下去。沈軍明連忙摟緊雪七殺,說:“你脖子上是不是有字?” 七殺冷淡的掃了一眼沈軍明,似乎很生氣,憤怒的說:“當然有字,沒字我讓你看什么?” 沈軍明笑了,問:“那是什么字呢?我沒告訴你我不認識字嗎?” 沈軍明張嘴騙人,騙狼。 七殺愣了一下,有些沮喪,道:“你不認識字?你竟然不認識字……” “那上面寫的是什么?” 七殺冷靜的說:“那上面寫的是‘七殺’?!?/br> “是嗎?”沈軍明腳下走的飛快,嘴上噙著笑,“我怎么看那上面有三個字呢?” “寫的是‘七殺殿’?!?/br> 沈軍明哈哈笑了兩聲,道:“我不認識字,但最起碼認識我自己的名字吧?” 七殺不耐煩的在沈軍明懷里亂動,弄得沈軍明手臂酸痛不已,卻不想把它放下,半天,將額頭湊過去,蹭了蹭雪狼的臉。沈軍明沒什么其他的意思,如果他有空閑的手,肯定會用手摸七殺的頭,但是現(xiàn)實是他沒有,所以只能用臉代替。 可是誰想到,剛才還顯得很暴躁的雪狼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看著沈軍明,復(fù)雜的眼神,似乎在克制什么。雪狼費力的抬起手,用力握住沈軍明的耳朵,良久,手臂都在顫抖,也不放開。 沈軍明想起前世看到的電視節(jié)目里說的,在外打工人員的子女都會有些自閉癥,他們覺得不安,手上會不自覺的有些小動作,比如摸父母的耳朵,想要拉住父母的手。 沈軍明想,七殺這是把他當爸爸了吧? 沈軍明覺得很開心,甚至很欣慰,他拍了一下七殺的屁股,說:“你騎在我脖子上怎么樣?” 七殺瞇起眼睛,不說話。沈軍明已經(jīng)搶先將七殺高高舉起,像是對待鄰居家的小孩兒一樣,舉高高,放到自己脖子上。 雪狼很不領(lǐng)情,拼命掙扎,后來因為精元虧損,實在沒什么力氣了,只能聽話的坐在沈軍明的脖子上,手里緊緊攥著沈軍明的頭發(fā)。 再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雪狼突然說:“停一下。” “嗯?!鄙蜍娒魅缪酝O?,不再向前走,問,“找到了嗎?琨脈?” “沒有?!逼邭㈤]上眼睛,嗅了嗅,“但是很近——我感覺就應(yīng)該在這附近。” 沈軍明四處看了看,突然看到旁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于是就問雪狼:“你渴了嗎?” “嗯。”七殺點點頭,順著沈軍明的目光看了看,道,“那是天池,水是可以喝的。” 沈軍明將七殺從脖子上抱了下來,想了想,從旁邊的樹上拽了一大片葉子,想用來盛水,然后把七殺放到地上,說:“你坐著,我去給你接水?!?/br> 七殺站起來,來到了沈軍明旁邊,寸步不離。沈軍明任由雪狼跟著,對待七殺像是對待他狼形一樣,雪狼跟在他身后,一低頭恰好露出脖子上的字。沈軍明看那字不像是刻上去的,那種淡淡的藍色,倒有點像是血管排列組合出來的字,沈軍明瞇起眼睛,一邊彎腰打水一邊問:“七殺,你脖子上的字是怎么回事?” “這是你的血?!毖├堑溃澳悴皇侵绬?,我不能傷人。其實不是不能傷人,我只是不能碰到人類的血。如果將人類的血液咽到腹中,我就和他簽訂了契約,會幫助他達成愿望。” 沈軍明微微反應(yīng)了一下,反駁:“不對啊,你第一次見到我,就幫我把我的傷口舔好了。” “對,”七殺點點頭,“那是我們的第一個契約,我可以隨時反悔。到了第二個契約,就是強制性的了,憑借你的血液,我可以就此幻化成人,替你實現(xiàn)你的愿望?!?/br> 沈軍明看著七殺脖子上淡青色的字跡,問:“我的愿望是什么?我——那時候有點意識不清醒,我忘了我說的是什么了?!?/br> 七殺淡淡的打量沈軍明,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可信度,半刻,嘆了口氣,道:“你忘了就算了,我記得就可以了?!?/br> 沈軍明彎腰湊近水面,問:“我們的契約一定要見血對嗎?” “嗯?!逼邭Ⅻc點頭。 “所以用刀刺我的人是你?”沈軍明問,“我聞著那味道很像是你,但是有點奇怪,你的味道應(yīng)該沒有那么……怎么說呢,那么冷冽?這叫什么形容……”沈軍明搖搖頭,不打算說話。 七殺一聽這話,整個人如遭雷擊,眼睛驟然睜大,很是驚愕的模樣,問:“難道不是你自己想攻擊那幾個士兵,然后被他們傷到了嗎?” “我從來沒想要那樣沖上去。”沈軍明道,“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被別人cao控了身體一樣,也不知道為什么跑了出去,我本來想等到夜再深一點,收集更多的情報再進去的。” 七殺皺緊眉頭:“大腦一片空白?” “嗯?!鄙蜍娒鲝澫卵?,就要接近那天池的水的時候,說道,“我看著那些士兵要傷害你,很焦急的跑過去……對上你的眼神的一瞬間,我就沒辦法控制我的身體了?!?/br> 七殺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范若幡然醒悟一般。 七殺緊走兩步來到了沈軍明的身邊,聲音冷清:“那時候,我并不在你的身邊。” “嗯?”沈軍明疑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不會認錯你……” 沈軍明這才感覺有些奇怪。那時沈軍明滿手是血的沖到雪狼身邊的時候,雪狼的表情是什么樣的? 驚恐,還是憤怒? 他驚恐什么、憤怒什么?完全沒有道理。 七殺淡淡的看著沈軍明,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也許你看到的,是琨里面的幻覺。為了讓【悍狼】和人類盡早締造契約,琨會彌漫各種不同的幻覺,讓你看到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讓你的內(nèi)心充滿恐懼,然后說出你真正想要的愿望?!?/br> “嗯?!鄙蜍娒鼽c點頭,正在想著什么,突然聽到了那湖泊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一看,一株偌大的荷花緩緩地、在沈軍明的眼前盛開了,整個池水都被荷花艷紅的顏色染紅,冒出不大不小的氣泡,看起來像是整個池子都沸騰了一樣。 沈軍明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和他整個人差不多大小的荷花,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只愣了一秒,抄手拽住雪狼的衣領(lǐng),吼:“快到我懷里來!” 雪狼被沈軍明拽的一個踉蹌,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整個人就被沈軍明撈到了懷里。七殺掙扎的推了推沈軍明的胸口,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感覺沈軍明轉(zhuǎn)過身,一瞬間跑離那座天池十米遠。 七殺好笑的看著他:“這花沒問題。你別碰它,它不會傷你?!?/br> 沈軍明低頭看了看七殺,反問:“你確定?” “確定?!逼邭⒌?,“這是鬼母蓮,它的花瓣里藏著蜘蛛,底下有吃人rou的食人魚,但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