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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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修唇色略顯蒼白,一路風(fēng)塵仆仆,沒休息片刻便趕來回報。 “縣令和傳圣旨的公公都在樓下了?!泵餍扪谏祥T小聲道,“我跟他們說你還未醒,不能下樓接旨,讓火徒和展道先替你去了。” 白小醒憂心地問:“明修,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圣旨的內(nèi)容了?” 明修難得正經(jīng)地說:“不知道,但就快要宣旨了,等會兒你們在樓上聽就好。下面除了衙役,還來了一幫鐵騎,我總覺得沒什么好事……” 這道突如其來,從天而降的圣旨讓白小醒忐忑不已,她根本摸不透這位素未謀面的當(dāng)權(quán)者心中所想。 連軍營都來人了,莫非當(dāng)真要問罪不成……皇上到底準(zhǔn)備如何處理武林大會的后續(xù),又會怎樣對待他們呢? 百里昦淵絲毫不亂,不疾不徐地對白小醒說:“先吃飯?!?/br> 見他旁若無事般繼續(xù)動筷子,白小醒卻沒了用餐的心思,一塊兒咸菜扔嘴里嚼了沒兩口,便聽到樓下傳來尖細(xì)的聲音。 白小醒打開門,和明修躲在梁柱后偷聽,幸好來傳旨的公公聲音夠大,響徹了百雀樓整個別院,想聽不清都難。 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打開黃色的圣旨,照本宣科道:“各大門派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歐陽鼎天通敵賣國,其心可誅,罪該萬死,特出精兵一千,速速前往祁山,平定鼎天教。紅葉山莊莊主百里昦淵雖殺敵有功,但破壞了兩國和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日押送至度周國,交由度周國王室處置。是以,武林盟主三位候選者已有兩位失職,德不配位,特命火龍槨大將軍之子火徒繼任武林盟主之位,欽此?!?/br> 圣旨讀完,跪在院中的眾人抬起頭四處打量,都對突然冒出的火大將軍之子好奇不已,議論紛紛。 宗山派大師兄嘆道:“今年還有朝廷的人參加武林大會?嘖嘖,藏得可真夠深的!” 一旁的小師弟說:“可是這幾天壓根沒聽過有叫火徒的呀?” 二師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道:“嗐,你傻呀,這種事肯定化名啊!” 公公彎著腰,笑瞇瞇地向火徒遞上代表圣心的黃布。 “火徒公子,請接旨吧。” 眾人聞言大驚,連展道都愣了愣神,看向火徒的眼神都變得疏離警惕起來。 火徒無言地接旨,起身道:“多謝公公,公公何時出發(fā)去祁山?” 公公抱緊雙手賠笑道:“瞧我這嘴,應(yīng)該尊您一聲‘盟主大人’的。咱家還有事兒要忙,等不得,馬上便要回城。圣上還有一道口諭,讓您和武林盟的諸位護(hù)送著百里莊主去邊塞,您的父親也在那邊,到時候自會接應(yīng)你們,只要將人交給度周國的使臣,這事兒便算是了了?!?/br> 火徒想了想,道:“明白了,我送公公一程吧?!?/br> 公公笑著答應(yīng),和火徒肩并肩往外走,二人漸行漸遠(yuǎn),旁人也無從探聽他們又聊了什么。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展道臉上笑容全無,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上樓。 明修收回視線,拽了拽白小醒的衣角道:“趁人還沒回來,我們進(jìn)屋說話?!?/br> 白小醒沒動,抱著欄桿悶悶地說:“火徒因禍得福當(dāng)了武林盟主,以后你們是不是就不待見他了?” 明修嗤笑一聲,道:“你這話說反了吧,怕是他不待見我們才對?;实鄣氖ブ迹瑪[明了是想離間火徒和我們,挑撥紅葉山莊內(nèi)部的關(guān)系。不過我們和他也算是各得其所了,日后沒太多交集?!?/br> 白小醒聽了,心里五味雜陳。 她是真心視火徒為好朋友,雖然偶爾不太靠譜,有時候很欠,但是他沒有害過她,還跟她掏過心窩,關(guān)鍵時刻能幫上點(diǎn)兒忙。 那天下藥的事是她錯怪了他,事后從烏拉那里得知真相,還沒能和他好好道謝,這一道圣旨便強(qiáng)硬地將他們劃分到了不同的陣營。 見她神情凄凄,明修靠在梁柱上,又道:“有些事,我本不該和你提。不過看你這么放不下,那我就老實(shí)告訴你好了。你不如猜一猜,火徒為何要化名鳳洲加入紅葉山莊?皇上又為何比我們更清楚他的底細(xì)?” “你的意思是……”白小醒怔怔地望著他,不敢再往下想。 明修磨了磨指甲,不咸不淡地說:“有些人啊,玩世不恭只是一種偽裝,實(shí)際上什么樣,誰又知道呢?” 猜忌就像滴入水里的油,不管怎么倒,面上都會浮著一層油星。 火徒外表瀟灑,看似放蕩不羈,縱然是身邊親近之人,也難以走入他的內(nèi)心世界。 即使白小醒知道他的過去,仍然捉摸不透他的性格和處事。 很多時候,火徒的身上就像是籠罩著一團(tuán)黑霧,神秘詭譎,不斷吸引人深入,卻只能在其中徘徊,找不到迷霧的出口。 明修的話一針見血,白小醒這回是徹底無話可說了,連同最后一點(diǎn)兒幻想都破滅。 恰好展道和暗度一同上樓,明修熱情的回頭和他打招呼,倒是展道滿臉愁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你們怎么在外面?現(xiàn)在怎么辦?公子醒了嗎?” 坐在房里旁聽了許久的百里昦淵嘴唇微動,簡單說了兩個字——“進(jìn)屋”。 四人麻溜地進(jìn)屋,關(guān)上門開始討論正事。 不等展道屁股坐穩(wěn),明修拿起桌上的小香爐,率先開口道:“放心吧,我已經(jīng)有對策了,不過需要香卡姑娘幫個忙。” 說完,他還特意朝某人挑了挑眉,暗度只當(dāng)沒看見般撇開了頭。 展道火急火燎道:“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吧!” 明修走到窗邊取來一個一模一樣的香爐,兩個擺在一道,問:“你們猜這里面哪個有香灰?” “有沒有灰重要嗎?”展道眉頭緊鎖,不太想回答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你急什么呀,火徒?jīng)]那么快回來。再說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得他忙。等他和武林盟交接好再動身最快也是明天了。”明修把兩個香爐的頂蓋打開,放在桌上,又道,“你看這倆香爐多干凈,里面一點(diǎn)兒灰都沒有……” 白小醒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薛定諤的貓”。不到打開箱子的那一刻,你永遠(yuǎn)不知道貓是死是活。 剛才她還猜至少有一個沒有香灰,因?yàn)檫@幾天根本沒焚香,也沒讓雜役進(jìn)來打掃過,卻沒敢猜兩個都沒香灰。 展道擺手道:“這香爐再常見不過了,你若是喜歡我給你買一個去!” 暗度若有所思地說:“你是想‘貍貓換太子’?” 他軟糯的聲音讓百里昦淵不大習(xí)慣,胳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錯,懂我意思了~”明修點(diǎn)頭道,“公子就好比我右手中這個香爐,只要拿個長得一樣的來,再將兩者位置換一換,不打開蓋子,只看外表,誰分得出哪個才是裝有東西的呢?” 百里昦淵輕笑,起身將身后柜子上的香爐拿來,頓時桌上便有了三個相同的香爐。 他順著明修的話道:“又或許,里面本來就沒東西……” 明修的手指晃了晃,一臉壞笑道:“高明啊~不愧是皇家的人,心思果然夠深的!” 暗度聽得是似懂非懂,白小醒和展道就是抓瞎,完全處于狀況外。白小醒怕跟不上他們的思路,連忙叫停。 “等等!這第一個香爐我大概是明白了,就是找一個替罪羊,易容成百里昦淵的樣子交給武林盟。但是這第二個和第三個是什么意思啊?為什么要準(zhǔn)備三個和他相同的替身呢?” 聽白小醒這么一說,明修立刻壓低聲音問百里昦淵:“你咋還沒跟她說?” 百里昦淵淡漠地望了他一眼,道:“我醒了剛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