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樂出聲，一抬頭，吳原回來了。

    他連忙迎上去，笑道：“怎么樣怎么樣？客人什么時候過來？”

    吳原的臉越來越近，趙占飛笑容僵住，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異常蒼白。

    “客人把房子取消了?！?/br>
    “取消了？！”像是一道閃電劈下來，趙占飛突然有種天崩地裂的錯覺?！霸趺磿∠?？？不是連定金都jiāo了嗎？！”

    他急得忍不住吼了出來，兩聲余音震穿樓板，完全忘了滿屋子都是虎視眈眈的人。

    鬧哄哄的售樓處瞬間安靜下來。

    無數(shù)雙眼睛的打量像刀子。

    “嗬，以為jiāo了定金就萬事大吉了？”

    劉槐安端著杯茶靠在桌子邊，邊吹表面的浮沫邊哼笑：“小趙，你說你們進(jìn)入社會這么久了，怎么就一點(diǎn)成長都沒有？jiāo了定金退房的客戶多了去了，不到簽合同那一步就別笑得太早，培訓(xùn)時不都教你們了嗎？全還給我們了？”

    話明明是對著趙占飛說的，字里字外卻全瞄準(zhǔn)了吳原，趙占飛氣得腦袋嗡嗡響，可又找不到話來反駁，一時呆站在那，周圍各種聲音鉆進(jìn)耳朵，一聲比一聲刺耳。

    “這下打擊可大了……”

    “是啊是啊，我當(dāng)初就是這樣，到嘴的鴨子飛了?！?/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只能怪他沒做兩手準(zhǔn)備……”

    “你這么短的時間給我做個兩手準(zhǔn)備試試！”

    那個員工嚇一跳，旁邊田姚怒目圓瞪，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他活吞了。

    沸水一般的議論聲里，李忱抬起眼。

    吳原背光站著，頭頂落下一大片yin影，把他的肩膀和身子都襯得十分窄小，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兒，這時候的他忽然就不像徐總監(jiān)了，也再也沒有當(dāng)初那股沉穩(wěn)的氣勢，李忱突然感到一陣輕松，還是覺得這個模樣和他最配。

    和他們最配。

    *

    吳原無聲地往資料室走。

    他記得那里還有好多沒發(fā)完的傳單，戶型圖也得一塊帶上。

    他臉上沒表情，腳下也沒有聲音。墻上的表時針指向四點(diǎn)，離下班只剩下兩個小時，吳原經(jīng)過茶水間，剛才趙占飛就是在這兒鼻涕眼淚一大把地拉著他，說兩人要一起加油，等他把合同簽了，在綠海堂堂正正地待下去。

    那明明只是十分鐘前的事。

    “媽……”

    走廊角落里忽然傳來誰的哭聲。

    是同組的一個新人女生。

    走廊太安靜，放大了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

    “囡囡，身體還好嗎？有好好吃飯嗎？”

    吳原肩膀一顫。

    “我和你爸爸都很想念你，沒關(guān)系，如果覺得工作太辛苦受不了，咱隨時回家，媽養(yǎng)你啊……”

    鼻梁突然泛起的酸意讓吳原猛地抬頭，還是晚了，腦袋剛往后仰，眼淚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倏地往下滑。

    “媽……我也想你……”女生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吳原深吸一口氣，忽然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他想趕緊走，身子卻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兜里的手機(jī)連著震了兩下。

    吳原這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機(jī)，看見兩條短信，全來自徐漾。

    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涌上來，剛止住的眼淚突然又往下掉，吳原左手掌狠狠在臉上一抹，打開手機(jī)，意外地看見一張照片。

    照片里，徐漾拿著一份剛簽好的合同笑得燦爛無比，底下還配了一句話——

    “某個小學(xué)弟也加油啊~”

    細(xì)小的波浪線從頭到尾巴都透著得瑟。

    臉上兩道淚痕在手機(jī)光照下顯得亮晶晶，吳原怔著，滿眼都是徐漾拿著合同明晃晃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低下頭，帶著nongnong的鼻音輕聲笑了一下。

    哭什么呢，還有時間。

    *

    另一邊，徐漾打開手機(jī)。

    吳原：“辦公時間請勿私聊。”

    徐漾：“……”

    “徐先生？”

    客戶回頭看著望著手機(jī)屏若有所思的徐漾，納悶走得好好的，對方怎么突然停了。

    徐漾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吳原工作時間絕對不會回信息，就算回了，也是極短的兩個字，像這樣不但回復(fù)還一下回八個字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