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發(fā)。

    像在安撫什么。

    袖口散出淡淡的，浸飽水的干草味道。

    “小學(xué)弟?！毙煅臍庀⒑嬖诙?。

    在最初的驚訝和意外過后，吳原察覺他的聲音有點嘶啞。

    轉(zhuǎn)過身，徐漾咧開嘴，一如既往的調(diào)笑口吻：“早上好啊？”

    眼中有密布的血絲，看著有些疲憊。

    吳原靜默幾許，道：“學(xué)長昨天沒走么？”

    “嗯，又回來了?！?/br>
    “為什么？”

    徐漾手chā著兜笑道：“最后想想，與其等你發(fā)短信，還不如等你親口跟我說。”

    吳原怔了怔：“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br>
    吳原不說話了。

    徐漾有些看不了他沉默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道：“吳原?！?/br>
    吳原抬頭，眼睛很清澈，映著外頭清晨的陽光，亮亮的。

    徐漾呼吸一滯，很想把自己的唇印在他薄薄的眼皮上。

    可最后他只是抬起手，掌心蹭過他的眼角和發(fā)梢，“你什么都能跟我說。”

    “？”

    “你mama的事，你家里的事，什么都行?！?/br>
    “……”吳原微微睜大眼睛。

    “孟阿姨都跟我說了。”

    徐漾表情無奈，手指掠過吳原臉邊的發(fā)絲，“你不用再憋著了。”

    吳原沉默了兩秒。

    點點頭：“是么?！蹦樕蠋缀蹩床怀鍪裁幢砬樽兓?。

    “……”這個反應(yīng)實在出乎徐漾意料。

    吳原注視著他，平靜道：“我沒有憋著?！?/br>
    “那些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br>
    說著轉(zhuǎn)身離開。

    騙人。

    徐漾在心里嗤了一聲。

    明明昨晚還哭了。

    徐漾不知道吳原是什么時候變成了這種倔蘿卜頭的xing格。

    他原來是這樣的么？

    擠在一群給他加油吶喊的女生中間，安靜地看完他比賽，遞完水就走，一直都安安靜靜的，但每次對著他看過來的眼睛都閃著亮光，在自己接過礦泉水的時候兩人指尖難免相碰，然后他就會縮一縮手，好像嚇了一跳似的。

    說起來，他那個時候好像還說了句什么。

    每次來都說。

    什么來著？

    淹沒在一群女生的歡呼里，好幾只手拉著他胳膊，嬌聲問他為什么每次都只收這個學(xué)弟的水，嘰嘰喳喳的相當(dāng)鬧心，而吳原就格格不入地站在她們之間，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開口。

    牙關(guān)開合兩次，一模一樣的口型。

    兩個字。

    怎么也想不起來……

    徐漾回神，抬腳跟上去，走在吳原三步以后的位置。

    視野范圍里，吳原瘦削卻挺直的脊背浸沐在陽光中，乍一看，竟有點像從地上抽起來的竹子，收斂在看似不禁風(fēng)雨的身板兒里。

    徐漾對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低頭，無奈一笑。

    ******

    海華庭的項目開始進(jìn)入新盤鎖籌階段。

    前景火bào的項目普遍都會在開盤前一個月進(jìn)行新盤鎖籌，提前跟有意向的客戶收訂金，登記拍號，一個是為了開盤時制造出一種眾人哄搶的氛圍，另一個就是更準(zhǔn)確地盤點意向客戶。和劉槐安之前偷偷摸摸收客戶訂金不一樣，這里收訂金都走的是正規(guī)渠道，屬于預(yù)售一種。

    故而落在銷售部眾人身上的基本就倆任務(wù)，打電話，發(fā)傳單。

    到了年末，除了那些投資型大客戶，普通老百姓買房激情不高，電話大多說兩句就被掛斷。吳原到公司的時候，正看見一個同事撇著嘴把電話一扣，抱怨了句什么。

    吳原無言地往里走，中間經(jīng)過某張桌子時，忽然有人輕輕叫了他一聲：“小吳?！?/br>
    吳原回頭，李忱轉(zhuǎn)過椅子，抿嘴沖著他笑。

    “我昨天回家的時候……買了點兒書?！?/br>
    說著往左右掃了眼，見沒人看，悄悄打開了抽屜。

    吳原垂眼。

    《計算機(jī)設(shè)計程序藝術(shù)》

    《算法導(dǎo)論》

    《編程珠璣》

    ……

    一本摞一本，剩下的吳原沒有再看。

    李忱訕訕笑了下：“我……決定先試一試?！?/br>
    吳原：“……”

    “當(dāng)、當(dāng)然，”李忱局促地?fù)蠐项^，又從桌上拿過一本聯(lián)絡(luò)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