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國聲離開的時候，暮新城是賴在許明囡的床上沒有動，回來的時候，亦是如此。

    床頭柜的錢規(guī)規(guī)矩矩，一直沒有動過，廚房里也沒有像樣的痕跡，暮國聲懷疑，暮新城飯都沒吃。

    他重新撩開被子，溫度又沒了。

    “新城，新城！”

    暮新城睜開眼睛，燈光有些刺眼，眨了幾遍，便適了。

    “你都沒有吃飯嗎？”

    暮國聲的語氣十分凌厲，有錢都不出去吃飯，以前的暮新城可不帶這樣，那次，還被他勾引著勾搭許明囡。

    暮新城沒有回答，許是默默看了暮國聲一眼，便轉(zhuǎn)頭繼續(xù)睡著，這讓暮國聲很是生氣。

    “有沒有聽我說的話？你不吃飯怎么能行！”

    可是暮新城依然沒有動作，像是睡著了一般。

    “唉！你要吃什么，給我說，我去買。”

    暮國聲果然是一只堂堂正正的紙老虎，繼暮新城無奈之后，果真低下了頭。沒辦法，自己是這種性格，可是答應(yīng)了小芋要照顧好暮新城。

    “她要吃麻婆豆腐，西紅柿炒雞蛋，白蘿卜滑rou湯。”

    暮新城很是直接，轉(zhuǎn)過身來一口氣，沒想過一般，拿出了口。暮國聲先頭很疑惑的她，想到了許明囡身上就不足為奇。但既然暮新城都這么說了，暮國聲還是匆匆忙忙走出去，那帶走的一縷輕風(fēng)關(guān)上了門。

    像是早上那樣，腳步聲遠去，暮新城反才拿出手機，打開便簽。

    今日，我買了你喜歡吃的菜，可是你會在哪里？

    ……

    在家里休養(yǎng)這么多天，由于暮國聲不在，暮新城吃飯不積極，臉色有些白勁。這是貧血的象征，不過暮新城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依然我行我素。暮國聲很是擔(dān)憂，在工作之余還要抽出心思考慮暮新城，最后決定送他去上學(xué)。

    本來想讓他精神狀態(tài)好一些再去，但是如此看來，不去只會越來越差。

    肚子催趕著自己上路，暮新城無奈離開了許明囡的床，上了一個廁所之后，便又要回到床上進行手機之旅。可是還沒進屋，就在門外看到了暮國聲，他坐在床上，視線過來也是暮新城。

    暮新城慢了腳步一下，然后依舊速度進去。

    “新城，明天去上學(xué)吧。”

    暮新城沒有理會，壓根就沒有這個心思，直接倒在床上就睡。

    “新城，不要這樣裝死，給句話去不去！”

    暮國聲不知道被暮新城這敷衍的態(tài)度氣了多少回，這一回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不去。”

    暮新城話語心煩，直接給出一句，然后臉就貼著被子，想要沉醉進去。

    “你……！”

    暮國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語塞兩秒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想聽聽許明囡的事嗎？那作為交換，你必須去上學(xué)。”

    “好。”

    沒有猶豫，甚至讓暮國聲都覺得這一聲好，來得有點快了。他想起之前，自己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有一個人偷偷摸進被子里，是暮新城。

    “爸，之前一直坐在床邊，給我講故事的人，是不是你。”

    暮國聲沒有說話，他的初衷就是想讓暮新城振作起來，因為許明囡死去從而倒下去的暮新城，聽見這個或許可以重新振作。但是還是沒有看見效果，所以，是不是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也沒有作答。

    “故事都是真實的嗎？”

    暮新城想到是，就是，于是根本不顧旁人的心情，問。心情低落，暮國聲不想回答，所以氣氛里都彌漫著沉默。

    “爸?！?/br>
    暮新城見還是沒有作用，他想起了夢中自己的作為，有一個辦法。他雙手抱上暮國聲的肚子，使勁地?fù)u了搖，搖到外婆橋，暮國聲果真招架不住。

    “你干嘛！故事不是真的，快回去睡覺。”

    可憐了暮新城的想象，是因為這些故事而開始，結(jié)果卻不是真的。暮新城心里非常失落，一陣心寒后，離開了暮國聲的床。

    還是，她的床舒服。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故事是真的，許明囡真的從越南而來，帶來了戒不了，十度，毒販子，都是存在的。暮新城比所有人反應(yīng)都快，一想到就直接應(yīng)下。

    暮新城翻過身來，看見要離開的暮國聲，一口氣把他叫住。

    “爸，那你在給我講講許明囡的事情吧。”

    暮國聲因為聲音，停住要離開的腳步，回過頭去，才發(fā)覺暮新城盯著自己的眼神，只能讓自己拉來一個板凳，孜孜不倦給沒有色彩的許明囡上色。

    許氏家族發(fā)現(xiàn)市場上一個很大的商機，于是投資轉(zhuǎn)股，大力發(fā)展起業(yè)，但因為國內(nèi)種種原因，商業(yè)到達一個層次之后，就無法再創(chuàng)新高。于是暮國聲就抓住這一個點，他強烈想要給小芋帶來幸福無慮的生活，于是出謀劃策讓許氏家族的商業(yè)之路發(fā)展到國外。恰巧這商業(yè)在越南那邊符合種種國情需要，能得到重大發(fā)展，再加上風(fēng)險很高，于是暮國聲故意引導(dǎo)許氏家族走向越南那條線路發(fā)展。殊不知，許氏家族的決定更厲害，甚至是決定整個移民到越南那邊發(fā)展，但這一行，卻帶來了滅頂之災(zāi)，只剩下一個女兒被掠去。暮國聲很自責(zé)，他只是想讓許氏家族的商業(yè)之路得到重創(chuàng)，然后出來反購股份，自己得到著整個商業(yè)機密。不過他總算如愿以償，果真把股份全部反購，得到了全部的商業(yè)機密。短短一年時間，由于自己的妥善引導(dǎo)，加上國內(nèi)情形改變，商品開始被大眾接受，占據(jù)了主要地位。但是暮國聲卻想著的是，總有一天，自己會走上越南那條線路，因為他聽見逃回來的人說，許氏家族還有一個女兒活著，那女兒就是許明囡，在毒窩里。終于在很多次失敗之后，暮國聲終于救出了許明囡，是在越南美奈沙漠邊境，無緣無故撞上的，不過看起來，許明囡是自己逃出來的，一個小小的孩子，瘦弱的身軀，竟然徒步走了幾天，穿過了這道沙漠。

    當(dāng)許明囡知道暮國聲已經(jīng)主導(dǎo)了商業(yè)發(fā)展之路，便已經(jīng)猜到是暮國聲害死了她的父母，她開始有一陣子，心和身都開始遠離暮國聲。暮國聲感覺到了這些異樣，不過好在，通過自己幫助許明囡戒掉戒不了的過程之中，許明囡逐漸相信了自己，開始把這幾年在毒窩里面，是什么樣的生活，漸漸告訴了他，也才知道，是有一個十度的小男孩，因為圍巾和鴨舌帽，所以看起來和暮新城沒有什么不一樣，至少在身軀看來。許明囡才逃了出來，只是那十度的小男孩，怕是已經(jīng)死了。

    后來，許明囡漸漸脫離了戒不了的掌控之中，可是，后遺癥也隨之而來。通過放大性和緩慢性隨意適應(yīng)的一個現(xiàn)象，那會兒看來，或許是高燒。

    這才是戒不了為什么叫戒不了的原因，那是因為擁有極強的后遺癥。

    所以，許明囡在自己的夢中，根本不是什么對于父母的愧疚。

    所以，許明囡在自己的夢中，那么想摧毀越南這個毒窩。

    所以，許明囡在自己的夢中，對十度那么產(chǎn)生依靠。

    原來，都是因為暮國聲一直在旁邊，給他念叨的這些??！

    所以，這些想象才那么幼稚。

    暮新城抬起頭，看了看刺眼而慘白的燈光，他想起許明囡，這個孩子，就當(dāng)是對他最后的留戀吧。

    可他的留戀是什么？暮新城視線漸漸下移，終究是看到了床頭柜的骨灰盒上。

    “爸……，我昏迷的時候，你也在講，是嗎？”

    “我還不是想讓你振作起來，早點醒過來，結(jié)果醒過來確實這個模樣?！?/br>
    暮國聲說完，十分不屑看了看暮新城，有點小看。

    “不過你明天必須要去上學(xué)哈，看樣子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要回去趕緊跟上課程?！?/br>
    暮新城點了點頭，還是非常敷衍，可見他現(xiàn)在的心，全在許明囡的身上去了。

    原來，許明囡這么可憐，在毒窩里面生活的，一定是沒有人權(quán)和尊嚴(yán)的生活吧，不然也不會染上戒不了，也不會擁有后遺癥，從而死去。

    徒步穿過沙漠，是不是，那一身本事也是在里面練成的。

    不管許明囡在自己夢中，是有多么多么厲害，不過現(xiàn)在，都死了，化為灰燼。暮新城心里開始有了遺憾，恰逢現(xiàn)在，暮國聲也走了關(guān)了的燈，讓遺憾在黑暗里更加顯然。

    次日，街上竟然生起了往常不見的大霧，朦朧掩蓋了一切，暮新城走在街上，就像是走在夢中。

    他摸了摸身上的錢，看了看包子鋪，最終忍不住，還是買了兩個包子。最終，暮新城只吃下了一個，他很快想通了，自己為什么要買兩個。

    來到學(xué)校，本來以為默默無聞度過，可是老師非常活躍，站在講臺上面，邀請暮新城上去亮相一眼，只因為班上，來了許多的新同學(xué)。

    暮新城站在講臺上，原本上來的時候，還擔(dān)心被童嬌看見怎么辦，自己躲也躲不急，而且也不想躲。結(jié)果在講臺上，視線一掃，哦，并沒有童嬌，童嬌只是想象之中才有。

    暮新城笑了笑，果然，有誰會對自己矢志不渝嘛，有誰會那么喜歡自己嘛，只有自己的想象而已。

    不過海雁真實存在，此刻坐在下面，眼神看著暮新城非常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