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第三十章 痛苦離開 當(dāng)離靈鷲宮還有很長一段路程的時候,車夫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哪怕是不要錢也不肯在往前行走。 若惜無可奈何的下了馬車,給了車夫一錠銀子,車夫感恩戴德的走了。 她看著漫漫的歸程路,實在覺得無望。本來她的身子就極其虛弱,又未進食,再加上經(jīng)過長時間的車馬顛簸,感覺更加不舒服了。 若惜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撐著病弱的身子,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著靈鷲宮趕回去。 突然,若惜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然后就沒有知覺了。 當(dāng)若惜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圍是熟悉的一切,細(xì)細(xì)一看,這里正是幽若堂自己的房間,旁邊的桌子上,玉籠用胳膊撐著腦袋在打盹。 經(jīng)過了近兩日的勞累傷神,若惜感覺自己的傷勢更加嚴(yán)重了,仿佛每一個呼吸都牽動著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痛苦無比。 “咳咳……”若惜不能抑制自己地咳嗽起來,旁邊的玉籠猛地驚醒,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拉著若惜的手,眉眼里都是欣喜。玉籠像想起什么似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就急忙出去了。 不一會兒,玉籠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的正是寧春。 寧春看著臉色慘白的若惜,很是心疼,“昨晚你回來的時候,我就替你把過脈,幸好你的傷是由冥鼎山莊的李大夫醫(yī)治的,要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一提起冥鼎山莊,若惜緊張的神色一閃而過,好像怕被人看出了什么。 “不過,我沒有告訴宮主,你也不要說漏了嘴。要不然,冥鼎山莊也會遭到無妄之災(zāi)?!睂幋阂彩菨M臉擔(dān)心,蕭子延不僅僅是他很好的朋友,而且在江湖新生代中有不可估量的作用,他也不愿意蕭子延受到傷害。 “我明白,他救了我,我又怎么會害他了?”若惜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既然誰都沒有說,那宮主也就不會查出蛛絲馬跡了。 寧春對靈鷲宮的事情雖不甚了解,但好歹他現(xiàn)在住在這里,也略知一二,靈鷲宮的狠毒讓他心生寒意。更可況他與冥鼎山莊多年的交情擺在那里,他實在太了解蕭子延的脾氣了,若惜本是準(zhǔn)備刺殺冥鼎山莊的客人,而任憑蕭子延心地再善良,也不過是放若惜一條生路。但是,蕭子延居然留若惜在冥鼎山莊療傷,這就說明他們以前一定認(rèn)識,而且關(guān)系還不一般。 寧春看著沉沉睡去的若惜,心里有些許擔(dān)憂,這也是他不愿將若惜的病情如實告訴宮主的原因。 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完完全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世上并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對于若惜近段時間的反常,宮主早已派人暗中調(diào)查清楚了。 此時,宮主手里握住剛剛呈上來的密卷,將密卷捏成一團,若有所思。 弱水不安的站在旁邊,盡管十幾年了,但對于宮主她仍琢磨不透,只好試探性的說:“要不我派人殺了蕭子延,以免夜長夢多?!?/br> “不用了,既然若惜決定回來了,說明她還沒有蠢到違抗靈鷲宮的地步。至于蕭子延……對于他冥鼎山莊少莊主的身份,我們還得顧忌幾分。”宮主沉思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即使靈鷲宮在武林所向披靡,但是也不能大意輕心,萬一惹怒了全武林,引發(fā)了圍剿,也是件難以應(yīng)付的事情。 宮主飄向遠(yuǎn)方的眼神迷離而冷酷,透露著一絲殺氣,令人難以琢磨。 即使是摸不透宮主的性子,但是弱水對她的一些習(xí)慣還是了解的,就像此時,宮主是希望一個人獨處。弱水放輕腳步,靜靜地退了出來,留宮主一個人在偌大的秋水閣里。 李秋水的思緒飄向了遠(yuǎn)方,即使再不愿意承認(rèn),也磨滅不了若惜是自己女兒的事實,也抹不掉自己那一段痛心的回憶。若惜真是越來越像自己了,她不僅僅遺傳了自己在武功方面的造詣,而且還有自己當(dāng)年的單純與無知。 想著自己十幾年來對若惜的不聞不問,李秋水有時候甚至?xí)巳粝亲约旱呐畠?,以為她和靈鷲宮的數(shù)百名的女子一樣,只是靈鷲宮的殺人工具。可是,當(dāng)真正有事情來臨的時候,原來自己還是在意的,還是會怕若惜會步自己的后程,會怕她受到傷害。 很多時候,以為很多事情都不在乎,有些東西真的放下了,可是有些東西是永遠(yuǎn)都割舍不了的,比如親情血緣。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若惜終于醒了過來,在寧春的悉心調(diào)養(yǎng)下,感覺精神也好了不少。 若惜靜靜地走到了窗戶前,外面依舊是夕陽西下,仿佛與兩天前的夕陽一樣美麗。 太陽快要落山了,燃燒著的晚霞也漸漸暗淡下來了。不過轉(zhuǎn)眼之間,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也已經(jīng)融入了冥冥的暮色之中,天漸漸暗了下來,四周的群山,呈現(xiàn)出青黛色的輪廓,墨色漸濃,大地一片混沌迷茫。 若惜看著最后的一絲光亮隱匿于青山之下,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若惜感覺到了有人推門而入,回頭一看,正是靖月。 “我來看看你好些了沒,咦,怎么這么黑玉籠也不來把燈點上?”說著,靖月就拿起桌上的火引,將房間里的燈通通點亮。 一瞬間,房間里亮堂堂的,還沒從黑暗中緩過神的若惜甚至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的拿手擋住了眼睛。 靖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若惜,好像是把魂魄都丟掉了一般,無精打采。 “你怎么了,感覺你這次回來了好像與往常不一樣了?!熬冈玛P(guān)切的問到。 若惜慘白的臉上無力的苦笑了一下,答非所問的回答,“靖月,你說我們真的這一輩子就困在了靈鷲宮,真的就出不去了嗎?” 一想起未來所有的歲月都將在靈鷲宮里度過,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她就真的覺得好無望。 “你到底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靖月臉上浮現(xiàn)了詫異的神情,她快步走到若惜的面前,雙手扶住若惜的肩膀,焦急的問道。 依舊是無力的苦笑,若惜眼里有著哀傷與悲涼,“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多想自己不是一個殺手,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你說這樣該有多好?!?/br> “若惜,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靖月一字一頓,鏗鏘有力。若惜越是這樣,就越讓她擔(dān)心。 “我愛上了蕭子延,怎么辦?”看著靖月的雙眼,若惜緩緩?fù)鲁鲞@幾個字,隨即眼里也涌出了兩行清淚。 靖月的雙手頓時就無力地垂了下來,正如她所料,之前的種種擔(dān)憂已經(jīng)化為了現(xiàn)實。她知道此時不論再說什么,做什么都于事無補??粗粝с俱驳臉幼?,靖月一把抱住了若惜,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若惜,你還有我,你還有玉籠,我們永遠(yuǎn)都陪著你?!?/br> 被靖月抱著的若惜再也不能抑制自己,靠在靖月的肩膀上,若惜的眼淚如泉水般涌了出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從靖月耳邊傳來。 明朗柔和的燭光照耀著她們擁抱在一起的身軀,這一幕,看起來無比溫馨。 親情,友情,愛情,人世間所有的情感都能歸于這三大類,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更不可能事事完美。那些極少數(shù)的幸運兒才會同時擁有這三者,一般人是不會如此幸運,但是,每當(dāng)人們遇到了困難,支撐他們活下去的一定是這些情感。 第三十一章 再次弒殺 一大早醒來,若惜就看見寧春站在旁邊的桌子上為自己配藥。 “你醒了?”迎著朝陽,寧春的臉散發(fā)著煦煦的光輝,臉上溫柔的神色足以融化一切。 若惜瞇著眼睛,點了點頭。對于寧春的不請自來,甚至在連門都沒有敲的情況下就進來了,若惜深感不快,畢竟,男女有別,而且她覺得彼此的關(guān)系還沒有到如此的熟絡(luò)。 “你昨晚有些發(fā)熱,幸好現(xiàn)在好了。我剛剛要玉籠去藥房拿幾味藥材,怎么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寧春沖著窗外焦急的張望著。 若惜感到很是驚訝,脫口驚呼,“什么,你從昨晚就在這里了?我怎么不知道啊?!?/br> “是啊,昨晚你額頭有些發(fā)燙,玉籠就叫我來了,我怕有什么情況發(fā)生,就一直沒有離開?!睂幋旱难劬锊紳M了細(xì)細(xì)的血絲,一看就是沒有睡好。 頓時,若惜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無地自容,異常羞愧??粗鴮幋喊l(fā)紅的雙眼,低聲地說著“你怎么不要不要靖月去找這幾味藥材,玉籠她不會說話,而且對藥房也不熟悉,一定會耽擱很長時間?!?/br> 背對著若惜的寧春頓了頓,過了片刻,才說,“你不知道么?宮主派靖月和莫愁去刺殺雷羽了?!?/br> 若惜頓時愣住了,在如此短的時間了,再次出擊是件非常冒險的事。雷霆的功夫在她們之上,而且上次刺殺失敗后,他定會做好防范,提高緊惕的,這樣一來,刺殺行動更是難上加難了。 “這么會這樣?她昨天為什么不告訴我?”若惜垂著頭,喃喃的說著。 “她一定是怕你擔(dān)心才不告訴你的,你也不要多想,安心養(yǎng)病吧?!?/br> “真是怪我多嘴,你這個樣子怎么能早日好起來了?”看著若惜難過的神色,寧春暗自在心里責(zé)怪自己,連靖月都知道不該將此事告訴若惜,可是自己還是一時嘴快說了出來,畢竟能瞞幾天是幾天??! “這怎么能怪你了?要怪只能怪我,要是我殺了雷羽,靖月就不會去冒這個險了?!比粝怪^,自責(zé)的說道。 眼前這個青衣男子沒有任何過錯,如果有錯,錯的只是自己。若惜知道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成為定局,能做的只是暗自為靖月祈禱。 “算了,還是我去藥房看看吧?!睂幋赫f完這句話,急急忙忙的趕了出去。 獨留下若惜一人沉浸在自責(zé)之中,難以自拔。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熙熙攘攘,莫愁與靖月埋伏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茶樓,這是雷霆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 她們坐在二樓的雅閣上,端著茶杯裝作喝茶的樣子,眼睛卻不住的向下張望著,害怕一眨眼,就與這次絕佳的刺殺機會失之交臂。 靖月看見一群浩浩蕩蕩的人騎著馬上這邊過來,對著莫愁點了點頭,不經(jīng)意的將手按住了放在身旁的長劍。 莫愁的袖子下藏著根銀針——用的正是與若惜上次相同的暗器。這種銀針不僅輕巧,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且能在片刻使人斃命。此次刺殺行動困難重重,如果這次機會錯過了,再想要刺殺雷羽,就不是這么容易了。所以,在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個圈套的情況下,她們還是欣然赴約,因為要想要釣起大魚就必須有魚餌,而雷羽今天必將出現(xiàn)。 靖月環(huán)視著四周,不斷掃視著周圍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墒?,附近除了一群聒噪的茶客,實在沒有什么佩戴著武器的人。 一群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趾高氣揚的坐在馬上,左肩上的雷字閃現(xiàn)著金色光芒,為首的正是雷羽。由于太陽太大,他帶著一頂黑色的斗笠,幾乎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莫愁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裝著漫不經(jīng)心看風(fēng)景的模樣。然而,捏在手上的銀針卻在暗地里瞄準(zhǔn),想要一針致命。 這是個極好的角度,莫愁稍一使力,手中的銀針飛了出去,銀光一閃,便飛到了雷羽的頸部。只見那個碩大的身軀從馬上一頭栽倒了地上,這群黑衣侍衛(wèi)紛紛把刀,一下子亂了方陣。周圍的人群紛紛發(fā)出驚呼聲與叫喊聲,知道雷霆莊的人不好惹,紛紛想逃離這里,以免惹禍上身。 莫愁與靖月拿起自己的劍,在茶樓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匆匆下了樓梯。這次的行動與預(yù)想相比,實在太過簡單。 靖月與莫愁剛剛下完了樓梯,還沒有走出茶樓大門的時候,就看見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堵在門口。她們見狀,急忙又返回了原路,急忙向樓上走去。 一群人圍在窗口嘰嘰喳喳,企圖用自己的唾液再為這起神秘的暗殺增添幾分色彩。靖月與莫愁找了個隱蔽的位子坐下,希望蒙混過去。 “說,剛才誰坐在這個位子?”兩個雷霆莊的侍衛(wèi)將刀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大聲吼著。 小二哪里見過這個陣勢,腿嚇得直打顫,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這里這么多人,我……我怎么記得住啊?!?/br> “好好看看,要是找不出坐在這兒的人,你也不要想活命?!毙《脑捯暨€未落下,他的身后就傳來了鏗鏘有力的聲音,嚇得小二不由得一顫。 小二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都垂著頭,生怕與自己扯上了關(guān)系。 “她們,就是她們倆剛剛坐在那個位置!”募地,小二突然用手指著靖月與莫愁的方向,高聲叫道。 在這群侍衛(wèi)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之前,靖月與莫愁沖到窗戶前,一縱而下,站在了街上。還真的是早有預(yù)謀,她們被雷霆莊的人包圍著,沒有一絲空隙。她們背對背的站著,防止有人攻其不備,也在尋找著突破口,好一舉殺出重圍。 平日靖月不覺得雷霆莊的這些小嘍啰有多么厲害,只是此時卻讓她感到危機四伏,這些人看似都訓(xùn)練有素,形成了一個陣法,讓她找不到一絲破綻。 突然,人群都自動的閃到了兩邊,開出了一條道路。雷羽拿著夕雷刀緩緩走了過來,嘴角還洋溢著嘲諷的笑容。 看樣子這個老狐貍還真的沒那么容易對付,看來一場惡戰(zhàn)是在所難免。莫愁緩緩拔出手中的劍,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zhǔn)備,她和靖月的實力加起來對付這個雷羽是綽綽有余,但是他們畢竟人多,想要逃脫也不是那么容易。 雷羽突然揮起手中的夕雷刀,沖著她們橫腰披去。靖月與莫愁向后微微一揚,輕松地躲了過去。 不料,雷羽又向她們兩人之間斬去。想要對付她們,只有先將她們分開,一個個解決,這個道理,縱橫江湖幾十載的雷羽深諳。 正如他所預(yù)料的一樣,這兩個女子一感受到強有力的劍氣,立馬分離開來。她們剛才的所站之處,一條長長的碎石裂痕赫然在目。 好強的內(nèi)力,靖月?lián)鷳n的感嘆著。同時,一個轉(zhuǎn)身將手中的劍刺向了雷羽的心臟,雷羽一個側(cè)轉(zhuǎn),她撲了個空。 夕雷刀的寒光被正午的日光一映,發(fā)出一片閃光。靖月此時剛剛轉(zhuǎn)身,手中的劍還沒來得及劈下來,就見刀光所發(fā)出的白光晃到了直覺的眼睛。她急忙向后一退,卻還是被雷羽手中的夕雷刀傷到了自己的右肩膀。 莫愁見狀,揮舞著劍向雷羽的后心砍去,雷羽像是后面長了眼睛一樣,突然轉(zhuǎn)身。這時莫愁手中的劍與雷羽手中的夕雷刀相交,要向前推進一寸都是極難,更不用說變招回劍,向后擋住了。 此時的靖月也抽不開身,鮮紅的血從她淡黃色的衣衫滲了出來,染紅了一大片。她忍著肩膀劇烈的疼痛,揮動著手中的劍,一劍下去,倒下一個人。每一次的揮下去,拔出來,靖月都能感覺血從自己的體內(nèi)滲出來。 好不容易,靖月抽出了個空當(dāng),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劍刺向了雷羽的后背。這一次,他沒法再躲開了,殷紅的鮮血嘩嘩直流。 中了劍的雷羽朝著天空大吼一聲,一把將莫愁的劍掘到了空中,隨著這一聲的吼叫,靖月插在他體內(nèi)的劍哐當(dāng)一聲折斷了。 靖月手里握著只剩下半截的劍,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他的爆發(fā)力是如此的強大,強大的讓此時的靖月覺得恐怖。 還好莫愁瞬時反應(yīng)過來,從袖子中掏出一把銀針,射了過去,一根銀針直直地射入了雷羽的眉心。煞那間,毒性傳遍了他的全身,龐大的身體倒了下來。 這一瞬間,她們知道,終于勝利了。 第三十二章 艱難脫身 隨著雷羽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周圍所有的人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兩個女子。 在江湖中,雷羽的夕雷刀威震江湖,早已樹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力。然而現(xiàn)在,親眼見到自己往日崇拜的莊主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卻是是不小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