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餐桌上歡愉溫馨的氣氛倏而凍結(jié)。 南織倒沒覺得“找對象沒”這個(gè)死亡話題恐怖,只是自己的左邊好似邁入南極,凍得慌。 康泉瞧瞧言湛冰裂的俊臉,而自己身邊的傅贏川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擦擦嘴……一場大戲仿佛即將開演。 南景珍渾然不覺,催促:“有沒有啊,芒芒?姑婆認(rèn)識好多青年才俊,隨你挑?!?/br> “我也認(rèn)識?!笨得魃鞑桓适救?,“芒芒,先見我這邊的?!?/br> “見我的?!?/br> “見我的!” 南織干笑著不知道該怎么勸架,她剛才一定是誤會了,這老兩口走的是相愛相殺路線。 言湛一口干了紅酒,雙唇抿成一條線。 康泉瞥見他刀子似的目光,頭皮發(fā)麻,在桌下輕輕踹了傅贏川一腳。 “癲癇?” “……” 得,這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吃瓜來的。 南景珍和康明慎各自掏出手機(jī)舉到南織面前。 南景珍:“這個(gè),海龜?!?/br> 康明慎:“呵,管上——博士?!?/br> 南景珍:“怕你?壓你!長得像吳彥祖?!?/br> 康明慎:“我有小金城武!你要的起嗎?” “……” 這怎么還相親斗地主了呢? 南織頭禿,看向康泉求助。 康泉是真不敢插嘴,就怕一句不對,引火燒身。 可對面的絕對冷凍氣已然要凍死他,他橫豎都是死,那就再為兄弟豁出去一次吧! “二叔,二叔!二嬸啊?!?/br> 倆人齊刷刷轉(zhuǎn)頭:“干嘛?” 康泉吞口口水,老大哥難做。 “這個(gè)、這個(gè)言湛在呢?!彼麚蠐媳亲?,“您二位就別介紹了?!?/br> 南景珍:“那怎么了?” 康明慎:“他也喜歡男的?” 南織一個(gè)沒忍住,笑了一聲,隨即捂住嘴。 言湛太陽xue突突跳,正要張口,南景珍說:“你不是瞧不上我們家芒芒嗎?之前阿璇來看我,還說勸不了你。沒事啊,都什么年代了?!?/br> “康老夫人,我……” “我懂?!蹦暇罢浯驍嗨?,握住南織的手,“你放心,我們芒芒有的是人要?!?/br> 南織理解老人大約是想給她出口氣,但她都不在乎,沒必要弄得下不來臺。 更何況,言湛剛幫她擺平江源的事。 “姑婆,咱們吃飯吧。”她說,“這道玉米排骨湯好好喝,我給您盛一碗?!?/br> 南景珍點(diǎn)頭說好,言湛卻在這時(shí)起身。 康泉心臟搜地提到嗓子眼兒,忙道:“阿湛,冷靜。” 言湛當(dāng)然不會頂撞長輩,還是南織的長輩。 但有些話,必須說清楚。 “康老夫人,我和南織的婚約是我母親和書卉阿姨定下的?!?/br> 男人個(gè)子高,站起來高出餐桌一大截,那種絕對的碾壓氣場,大有一種“老子掀桌就能拍死你們”的炫酷狂拽。 南織仰頭望著他,男人下巴超有型。 南景珍放下湯勺,問:“所以呢?現(xiàn)在社會沒那么封建,不會按著你遵守約定?!?/br> 言湛說:“確實(shí)。但南家組訓(xùn)是[誠以養(yǎng)德,信以立身],既然有約就不能毀約。除非當(dāng)事人出面解除。其余任何理由,我都不會同意?!?/br> 南景珍愣了愣,看向自家老頭子,老頭子也在捋這話。 言湛一臉淡定坦然,則低頭看向女孩,輕聲囑咐:“少吃辣?!?/br> 南織眸色微顫,心里疑惑又擔(dān)憂的東西向著她不想去的方向邁進(jìn)了一大步。 之后,言湛說有事需要處理,暫且離開餐廳。 “他剛才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南景珍問。 康明慎說:“我也覺得。哪里呢?” 這時(shí),桌上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輕笑,冷冷的,帶著寒氣。 傅贏川整理著袖扣起身,淡漠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除非卉姨復(fù)活,否則,婚約永遠(yuǎn)有效。” “……” “……” 對?。?/br> 南書卉去世那么多年上哪兒解除約定! * 午餐過后,兩位老人去午休。 傅贏川還有事務(wù)要處理,沒久留??等矝]送送人家,只顧著和凌赫八卦剛才餐桌上的事情。 至于南織,她自由活動(dòng),身邊跟著人形冰雕。 要說現(xiàn)在的心情,就是尷尬。 大寫的尷尬! 兩人漫無目的地瞎溜達(dá),來到康家后花園。 花園里種了不少名貴品種,花花綠綠,很是好看。 南織本來還想拍幾張照片給古月陽欣賞,但現(xiàn)在,她僵得像是機(jī)器人,只想找根線充充電,裝死。 “康老先生和康老夫人感情很好。”男人主動(dòng)打破僵局。 南織應(yīng)和:“嗯,是。很好?!?/br> 一陣安靜。 夏天幾乎已經(jīng)過去,自帶憂郁氣質(zhì)的秋天不知不覺降臨到城市中。 它吹走夏天的痕跡,把每個(gè)地方貼上秋高氣爽的標(biāo)簽,自然,氣溫也隨之降低。 涼風(fēng)吹來,裹挾花香。 南織嗅到,搓了搓手臂。 身側(cè)傳來簌簌聲,言湛脫下西服披在她身上,“當(dāng)心著涼?!?/br> “……” 呵,她剛才無意綠茶了。 但男人的舉動(dòng)是種契機(jī),既然來了,那就用吧。 “言湛。” “嗯?!?/br> 她幾乎沒叫過他的名字。 潑咖啡那次叫的太突兀,雖然不影響她好聽的聲音,但現(xiàn)在這樣喚他,更為享受。 他喜歡聽她叫自己。 南織抓了下西服袖子,深呼吸,問:“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可是……” 南織著急起來。 她不是畏縮的性格,說話更不會吞吞吐吐,但不知道怎么的,在這個(gè)話題上,她竟有些不好開口。 或許,是她的本能抗拒。 她對所謂的愛情和婚姻,不抱有任何幻想,更沒有列入她的未來計(jì)劃中。 “可是什么?”言湛問,“我說的都是心里話。” 南織抿唇,快步上前走了幾步,又覺不對,便折回來。 來回幾次,她定住腳步,認(rèn)真道:“我不會履行那個(gè)約定,我甚至從沒把那個(gè)約定當(dāng)做約定?!?/br> 言湛眼里的光驟然冷卻。 他心口憋堵,一股脹氣在體內(nèi)流竄,最后被他勉強(qiáng)壓下去。 “為什么?!?/br> 什么為什么? 他們之間就是朋友,哪里有朋友為著個(gè)陳年約定走向婚姻的?這不是笑話嘛。 南織拉下西服,撣撣剛才抓著的地方,遞還回去。 “我拿你當(dāng)哥哥?!彼吐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