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南織停下腳步,握緊包包。 唐禹沉氣,雙手交疊在桌上,“我知道因?yàn)槲液湍鉳ama的事情,你對我心里有恨??赡愦罅?,也該明白,成年人之間的相處不是那么簡單的。我和你mama不能再過下去,分開是必然的?!?/br> 南織冷笑:“那你和我媽不能過下去的原因是什么?” “這……” “怎么不說了?”她上前一步,看向桌上的甜點(diǎn)飲料,“也是,你可能記性不好?!?/br> 南織端起櫻桃芝士蛋糕,“我是愛吃甜,但我櫻桃過敏。吃多了,會窒息?!?/br> “……” “還有這杯蘋果鳳梨汁?!彼⑽⒁恍?,“小時候,我最不愛吃的水果就是蘋果?!?/br> “……” “這么一看,你的記性確實(shí)不好?!蹦峡椃畔碌案猓八?,難怪你會忘記你和我媽過不下去,是你因?yàn)槌觥?/br> “夠了!” 唐禹拍案而起。 四周圍豎著耳朵的顧客和服務(wù)員嚇了一跳,紛紛擺正身子。 唐禹走下臺階,站到南織面前,咬牙道:“你就非要和自己的爸爸這么劍拔弩張?你的禮貌呢?你的教養(yǎng)呢?我不過是希望好好彌補(bǔ)你,這也有錯了嗎!” “你何止有錯?”南織仰起頭,“你根本就不該生我!” “你!” 唐禹揮起手,升到半空又猛地停住,最后落下。 “隨你怎么說?!彼叩?,“你身上流著我的血,這是你永遠(yuǎn)也改變不了的。” 南織一怔,下意識后退半步。 剛剛有那么半秒,她仿佛回到南瑾山的葬禮。 黑白遺照擺在靈堂正中,老人笑容和藹謙和,招著手喚“芒芒”的樣子猶在眼前??刹还芩趺春啊巴夤保先颂稍诶浔墓撞睦?,再也不會睜開眼。 “我不是?!?/br> 唐禹沒聽清這話,他見人似乎冷靜下來,以為還能有的談,沒想—— “我姓‘南’,不姓‘唐’?!蹦峡棓蒯斀罔F地說,“我跟你沒有半分錢關(guān)系,你也不是我爸爸,你不是!” 啪! 唐禹一巴掌甩了過去。 “誰給你權(quán)力叫你改姓?”他喊道,“你是我女兒,我命令你立刻把姓改回去!” 南織半邊臉麻木,腦子嗡嗡作響。 捂著臉,她冷冷地看向唐禹,回道:“你沒有女兒。” * 天氣最是叫人琢磨不透。 黃昏將至,夕陽剛斂去半張臉,烏云便卷著狂風(fēng)籠罩了城市。 方博匯報南織去了銀河廣場,并且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和他人鬧了不愉快,之后從銀河廣場離開。 “什么人?”言湛問。 “是個中年男人,五十歲左右?!?/br> 言湛筆鋒一頓,不好的預(yù)感冒頭。 放下筆,他將后續(xù)事宜交由方博,拿上外套匆匆離開房間。 第44章 四十四只餌 發(fā)現(xiàn)南書卉的藥瓶, 是在國內(nèi)中秋節(jié)的前一天。 南織和古月陽聊著電話。 她幫古月陽去找早年她給南書卉的一枚胸針,藥瓶在抽屜了滾了個來回。 阿米替林。 抗抑郁的常見藥物。 南織查清楚藥的用途后,第一時間打電話找古月陽。 古月陽問她怎么了? 她攥著藥瓶, 滿肚子的話想說,可末了, 卻只是不停地哭。 從那以后,南織試著去更多地了解南書卉。 哪怕她還是那樣夾槍帶棒地諷刺她,她也不再逃避,繼續(xù)靠近。 遺憾的是, 她們的和解來的太晚。 那一天的前晚。 母女二人坐在壁爐前,一個喝咖啡,一個喝熱可可。 “這次你生日, 咱們?nèi)ハ耐??!蹦蠒苷f, “我給你做仙豆糕,想吃什么餡料的?” 南織笑著枕在南書卉的腿上,調(diào)皮道:“mama餡兒?!?/br> 南書卉笑著捋順?biāo)念^發(fā)。 壁爐的火焰暖和極了。 咖啡和可可的香氣在這片暖絨的呵護(hù)下,味道舒甜,縈繞在她們周圍, 那是屬于她們母女最好的時光。 轉(zhuǎn)天一大早。 吃完早餐,一個去上班, 一個去學(xué)校。 “晚上我盡量早回家?!蹦蠒苄Φ溃霸蹅?nèi)ゲ少??!?/br> 南織拍拍手,趁機(jī)“勒索”:“我想買條裙子,大裙擺的。去夏威夷的時候好拍美照。” “好。” 兩人道別。 這一天, 南織在學(xué)校如舊,臉上總掛著笑。 同學(xué)問她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她說不上來,就感覺心里很自在舒暢, 便說可能說快過生日了吧。 下午的活動時間,她和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討論話劇。 老師急匆匆把她叫走,帶到辦公室,關(guān)上了門。 她見老師神色奇怪,問怎么了? 老師猶豫片刻,最后選擇直截了當(dāng)告訴她:“your mom got into a car act. ” 那一剎那,所有的美好轟然崩塌…… 轟隆。 夕陽徹底消失在天邊,天空烏云密布,雷聲四起。 南織坐在朝云河旁的長椅上,看著行人步履匆匆,躲避即將到來的大雨。 她也該躲,就是不知道該往哪兒躲。 手機(jī)在包里不知道響了幾百遍。 她不想知道是誰在聯(lián)系她,繼續(xù)發(fā)呆,任由狂風(fēng)在耳邊呼嘯。 刺啦——呲呲—— 復(fù)古路燈下綁著的音響忽然響了幾聲。 朝云河是d市有名的景點(diǎn)之一。 節(jié)假日時會有噴泉表演,白天更是不間斷播著流行歌曲,也是大媽們廣場舞場地的不二之選。 只是這時響起不知道要播什么? “播送一條尋人啟事。” 廣播里的女聲似乎有些慌張,語速停頓別扭。 “請南女士聽到廣播后立刻到游輪售票處來,您的未婚夫正在這里等您。如果、如果……是您未婚夫說的,如果您聽到了不來,他就在沖云大廈上滾動播放您的名字。您、您來也得來,不來,他早晚找到您……您斗不過他!” 最后一句,廣播員破罐子破摔說完,大有一種“老娘不干了”的灑脫氣概。 南織愣愣地盯著音響。 行人們大多急著避雨,沒閑情逸致聽這里面說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播送一條尋人啟事?!?/br> 廣播開始新一輪重復(fù)。 南織翻出包里的手機(jī),還沒點(diǎn)開,電話便頂了進(jìn)來。 “在哪兒?” 男人雖努力壓著火氣,但比起往日里的清冷自持,還是露出焦躁。 南織望著對面霓虹遍布的高樓大廈,回答:“沖云大廈對面?!?/br> 電話里安靜了十秒。 南織想著男人大概是氣瘋了吧。 他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想想言湛的成長軌跡,他的自信、自戀,都是有資本的——他就是天之驕子,無可挑剔。 這樣的人往往最討厭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