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南織坐立不安。 在房間里踱步好幾個來回,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唐佳妮。 不管別人怎么樣,她得過得去自己良心那一關。 南織沒有唐佳妮的號碼,只有唐禹的。 猶豫片刻,她撥了過去。 “還打電話做什么?” 唐禹語氣涼淡,連之前裝出來的那點悔恨父親的意思都沒了。 南織頓頓,說:“我在s市出差,唐佳妮和我一個酒店。有個人以前和她可能是男女朋友,兩人鬧過不愉快。我剛才看見那個男人,他不太對勁兒,很有可能會對唐佳妮不利。你最好打電話……” “有意思。”唐禹嗤笑一聲,“和你又沒關系,你擔心什么?” 南織沉默。 她曾經(jīng)對唐禹有過恨,也有過絲絲期待。 可經(jīng)歷了在醫(yī)院那次“開誠布公”后,她對他,不再抱有任何感覺。 這世上,即便是最親的人也有可能會是陌生人,這沒什么悲哀,也沒什么值得太過傷感,習慣了就好。 “該說的我都說了?!蹦峡椪f,“唐佳妮一直很敬愛你,把你當做親爸爸。我覺得你還是……” 電話掛斷。 聽著忙音,她更加深刻明白——有時,連陌生人都不如。 第63章 六十三只餌 五月底, 六月初。 春季和夏季無縫銜接,熱浪在一夜之間在b市鋪開,還沒怎么穿夠的風衣, 一下子變成輕薄的短袖。 外國語大學里,樹蔭疏動, 綠意盎然。 南織和袁西坐在長椅上喝奶茶。 “你這杯完全是我在喝嘛?!?/br> 南織笑了笑,還沒說話又咳嗽起來。 這個季節(jié)是她老毛病的多發(fā)期。 加上前段時間還是《春與夜之秋》的最后制作期,她基本24小時泡在錄音室里,不停潤色角色, 累得不行。 袁西拍拍她的背,皺眉道:“我陪你去醫(yī)院吧?!?/br> “不用?!彼龁÷暤?,“我這個嗓子少說話就行?!?/br> 時間就是插著翅膀的老頑童, 飛起來肆無忌憚。 去年的這個時候, 茜茜甜品屋還得靠來外國語大學發(fā)傳單勉強度日,現(xiàn)在,人家校學生會找袁西拉贊助,冠名籃球賽。 “陳哥去大阪也快一個月了?!痹鲊@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br> 南織垂眸, 捏著奶茶杯子沒接話。 袁西后知后覺,拍著腦門懊惱道:“老佛爺那邊也還沒有回來的消息是吧?抱歉, 織織。我就是……” “想什么了。”南織遞給她紙巾,“我沒事?!?/br> 她和言湛每天都會視頻。 最開始,巴黎那邊的危機迫在眉睫,言湛忙得腳不沾地, 他們每天說不了幾分鐘視頻就得結(jié)束;上個月,情勢稍稍穩(wěn)定,兩人時間多了些;可最近, 易鹿酒店全新改造,即將啟動全新營業(yè)計劃,言湛又開始忙碌不休。 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一周只在微信敲敲字,每次都是那一句話:晚安。 南織挺詫異自己的記憶力。 她年紀輕輕,卻感覺自己忘性很大,明明之前還有說話聊天,可她卻總會在晚上記不清言湛說話的音調(diào)。 “咱們回去吧?”袁西看看時間,“你不是還得去外婆那里?!?/br> 南織回神,轉(zhuǎn)過頭眨眨眼,應了聲“好”。 * 南織沒在南家別館待到太晚。 坐在車里,她盯著她和言湛的微信聊天記錄發(fā)呆。 最后一次“晚安”定格在昨晚國內(nèi)時間的十點,距離今天的十點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南織就像是感冒病人。 明知道吃藥不管用,可還是在那個時間自覺準備好水,只等著藥一來,便急急可可地吞下去。 “咳咳!咳咳咳——” “小姐,您這咳嗽是不是又嚴重了?”司機李叔關心道,“現(xiàn)在這季節(jié)就是容易上呼吸道感染,我明兒送您去醫(yī)院吧。” 南織道謝,“不是什么大事,老毛病。” 李叔又說:“那您也得當回事。要是最近不忙就在家里多歇歇,多喝水?!?/br> 回到家,小橘子跑出來迎接。 南織抱起它往屋里走,它不停地舔她的下巴。 “這么想我呀。”她說,“我上午才出去的。你該不會是闖禍了吧?扣你罐頭啊。” “喵嗚~~~嗷~~~” 南織帶小橘子回它的福樂窩。 二狗駐守在老地方,像是個忠心盡責的戰(zhàn)士。 小橘子跳下去狂蹭人家的腳,瞇著眼睛叫的毫無貓咪往日的高冷。 她笑著給他倆照了一張照片,發(fā)給某人。 南織:[小橘子的靈魂伴侶] 兩條信息石沉大海,許久沒有回應。 南織坐在凳子上。 怔怔地看著小橘子在屋里上躥下跳,時不時還得sao擾二狗。 “二狗?!?/br> 機器人立刻啟動,滑行到她面前,“我在?!?/br> “你說你主人在國外干什么呢?有沒有按時吃晚飯?” “主人?”二狗疑問,“我是你的?!?/br> “噗——” 南織笑起來,“還真是他一手設計的,叫你二狗一點兒都沒錯。你們都那么……咳咳!咳咳咳!” “身體不舒服要及時就醫(yī)?!?/br> 二狗胸口的顯示器自行啟動,立刻計算出距離曦悅庭附近的醫(yī)院,并且實時分析哪家醫(yī)院值得去。 “綜合分析,仁心醫(yī)院可以幫到你。” 南織盯著顯示屏。 直到眼前一片模糊,她才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 南織在家里休息了兩天。 古月陽說讓張阿姨給她送飯,她不想麻煩人家就拒絕了。曾璇剛從首爾出差回來,說要過來看她,她也沒讓。 咳嗽而已,最需要的就是少說話。 可這一次,南織想錯了。 早晨起床,她剛站起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差點兒栽倒。 緩了好一會兒,她試著一點點起來,又慢慢地走,去書房翻出體溫槍。 38度6。 南織簡單收拾下。 打電話給物業(yè)叫他們安排進來一輛出租車,前往仁心醫(yī)院。 醫(yī)院里人不少,孩子居多。 南織來的晚,買了瓶水,坐在候診區(qū)等著叫號。 身邊的人換了好幾輪。 不管是哭著吵著不肯打針的孩子,還是念叨著又得花錢的老人,總是會有另外一個人告訴他們:身體最重要。 南織戴著口罩,坐在那里看他們一對對離開,咳嗽得一次比一次重。 好不容易輪到她,醫(yī)生唰唰唰開了一堆化驗單,讓她先去交費檢查,等拿了結(jié)果再回來看病。 自助機器前排著長龍,收費臺那里更是萬里長城不動彈。 南織站在芒芒人海中,弱得像是一個紙人。 她腦袋昏昏沉沉,每次吞咽嗓子里都像是有砂紙在狠狠摩擦喉嚨,疼得她意識都僵硬緩慢。 “往前走啊。” 身后的聲音仿佛裹了層塑料袋,傳進南織耳朵里時,鈍鈍的。 她感覺她狀況不妙,自己硬撐怕是要出事,正掏手機想要麻煩袁西過來陪陪她,身后的人推了她一把。 “這都是等著交費的,你磨蹭什么?” 南織大腦沖上一股暈眩,差點沒拿住手機,扭頭用口型說了聲抱歉,咬牙往前走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