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昭貴妃直直地看著帝君, 殷紅的嘴唇被鮮血侵染,給她清艷的容貌添了幾分妖冶。 帝君眼睛微瞇,他的面龐年輕得過分, 仿佛只有二十幾歲, 唯有這雙眼眸, 幽深如海。 “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么嗎?” 帝君微微一笑,手卻已經(jīng)扣上了昭貴妃的脖子,“是誰告訴你的?” 窒息感很快傳來, 昭貴妃只覺得脖子像是在被鋼鐵往中間擠壓一般。 “說呀。”帝君輕聲道,眼睛死死地盯著昭貴妃的眼睛。 昭貴妃張大嘴喘氣,白瓷的面龐浮現(xiàn)一片變態(tài)的釅紅。 她聲若蚊吶,斷斷續(xù)續(xù), 可是眼睛卻像是釘子,狠狠釘在帝君身上,“是……是誰告訴我的, 重,重要么……咳咳咳……” 帝君的手微微用力。 昭貴妃的臉漲得通紅,眼睛也泛起了血絲。 眼見著昭貴妃就要被帝君掐死了。 侍女萬般焦急,這時也顧不上害不害怕了, 直接爬到昭貴妃身邊, 邊哭邊用手掰著帝君的手。 “陛,陛下求您放手,貴妃知錯了,帝君您就原諒貴妃這一回吧,帝君!” 發(fā)現(xiàn)手掰不開,侍女又跪地磕頭,每磕一個頭就求饒一句。 帝君眼神冰冷地看著昭貴妃, 又瞥了一眼侍女,嘴角往上一勾,手突然一松。 “咳咳咳——” 昭貴妃趴在地上,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侍女立即爬過去給她拍背。 “你還知道些什么,都說出來?!钡劬痈吲R下地看著昭貴妃。 昭貴妃垂頭猛烈咳嗽。 帝君挑了挑眉,轉(zhuǎn)了一圈扳指,道:“不說也好,我的貴妃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必定這是貴妃身邊的人在嚼舌根。如此,我就將藏嬌閣的所有人殺干凈,你說好不好?。抠F妃?!?/br> 昭貴妃突然抬起眸,她目不斜視,死死地盯著帝君的臉。 帝君看著她,“說?!?/br> 昭貴妃邊咳邊道:“我還知道,當(dāng)年你……咳咳……威逼利誘讓蘇昭華做你的皇后,可蘇昭華不愿委身于你,于是你惱羞成怒,親……咳……親手將蘇昭華送入黃泉。” 帝君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 “好,好,好啊。知道得挺多呀?!钡劬粗n白得可以看清血管的手掌,冷聲道:“趙錦文,你最近很不聽話啊。你是不是以為你是世家貴女,趙乾現(xiàn)在還在京都,有了靠山,我就不敢殺你了?” 誰也不敢懷疑帝君這話的真實性。 話音剛落,侍女的臉色一白,連忙道:“陛下三思啊,貴妃不是有意的,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與貴妃無關(guān)啊陛下?!?/br> 昭貴妃見帝君眼里閃過一絲殺意,連忙將侍女拉回來。 她迎著帝君陰鷙的目光,輕聲道:“帝君不是說女子出嫁后,便是夫家的人么。陛下既然想讓妾死,妾還有別的選擇余地么?!?/br> 帝君手指撐著腦袋想了半響,手指轉(zhuǎn)著大拇指上的扳指道:“將你殺死了,我確實會消氣……” 侍女瞳仁震顫,臉色一白。 帝君故意頓了一下,抬起眸饒有興致地看向昭貴妃,見昭貴妃面無表情,眼里劃過一絲無趣。 “我不會殺你,”帝君蹲下身,蒼白的手指勾勒著昭貴妃秀致的面龐,眼神越過她,仿佛回到了過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與昭華眉眼如此相像的,我還真的舍不得殺你?!?/br> “其實,只要你聽話,我什么都可以給你?!钡劬抗庖晦D(zhuǎn),停在昭貴妃的身上,淡聲道:“只要你別像剛才一樣,不識抬舉。” 帝君脾氣古怪,能這么說就是在讓步了。 侍女面色一喜,卻發(fā)現(xiàn)昭貴妃神色冰冷,忙悄悄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娘娘……” 昭貴妃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帝君走到昭貴妃身前,抬起手,“好了,我氣也消了。今日上瀾州進貢了一只毛茸茸的珍奇小獸,你應(yīng)該會喜歡,我?guī)闳デ魄疲绾???/br> 昭貴妃別過臉,神色淡淡。 帝君看著她,眼里閃過一絲興味,突然笑了,笑容俊逸瀟灑,“好,你性子倔,我也不逼你。” 他緩緩起身,手輕輕一揮,一道銀河般的星光在昭貴妃臉上一晃,昭貴妃臉上的傷消失得一干二凈。 “美人臉上沒傷才好看?!?/br> “我剛才下手沒輕沒重的,”帝君湊近,手指撫著昭貴妃的臉,又發(fā)神經(jīng)地憐惜道:“你疼么?” 昭貴妃轉(zhuǎn)過頭,淡淡地看著帝君,“妾今日身子不便,不想與您玩變臉的游戲?!?/br> 臉上的笑容一滯,帝君臉色冷下來,“貴妃最近火氣挺大啊?!?/br> 他頓了一下,冷眼看著昭貴妃,又道:“好,既然火氣重,那這幾幾日,你就在藏嬌閣好好呆著養(yǎng)病吧。什么時候?qū)W會降火了,什么時候出來!” 帝君甩手離開后,侍女小心翼翼地將昭貴妃扶起來。 侍女看了一眼帝君離開的方向,咬了一下下唇,覷了一眼昭貴妃,大惑不解道,“娘娘,其實方才帝君已經(jīng)與您服軟了,您又何必將帝君氣走呢?!?/br> 昭貴妃慢慢坐下,瞥了一眼侍女,道:“他服軟了,我就要貼上去嗎?” 侍女小聲道:“畢竟那是帝君,帝君是全蒼澤最厲害的男子,誰見過他向誰低過頭呢,可是就是這么尊貴的男子,方才竟然在您面前說軟話。帝君應(yīng)該是有點喜歡你的……” 昭貴妃冷冷地拂下她的手,“我念在方才你拼命救我的份上,我不罰你,但是以后這種話,別再在我跟前說?!?/br> 侍女愣住了。 昭貴妃眸底一道冷光,譏諷道:“爹娘將我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不是讓我成為一個被扇了耳光后,就因為那個男人會裝模作樣地道歉,就愛上他的蠢貨!” “可……可是那是帝君……” “他是天王老子又如何?因為他身份尊貴,而又表現(xiàn)出那么一點喜歡我,我就要自甘下賤,愛上一個連尊重都不給我的男人么?!” 從帝君不顧她的意愿,強娶她的時候,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這個男人。 她趙錦文,是人,不是狗。 雪山昆侖。 眾人站在大道旁送別白老板。 白老板的易容術(shù)果然驚人,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陸璐也不敢相信眼前的“玉靈龍”,竟是一個男子裝扮的。 為了遮掩,玉靈龍本人則易容成玉璇璣的模樣。她站在一旁,用玉璇璣的聲音道:“白……” 玉靈龍頓了頓,想著玉璇璣的語調(diào)語氣,又道:“長姐,此去一定萬萬小心。” 白老板點點頭,輕聲道:“你們也一定要小心?!?/br> 玉靈龍看著白老板,用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你與我的靈蘊屬性不同,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在旁人面前暴露。一切,有暗衛(wèi)在。” 這一次,她幾乎將培養(yǎng)多年的暗衛(wèi)全部派了出去。 那群暗衛(wèi),原本是為了暗殺帝君而組建的。 有暗衛(wèi)在,就算帝君那個瘋子真的要發(fā)瘋,他們也能將白老板安全帶回。 白老板看著玉靈龍,見其眼底是nongnong的擔(dān)憂,輕聲笑道:“家主,我好歹也是靈星境八重的修士,不會那么容易就死?!?/br> “呸呸呸,說什么死不死的,晦氣?!?/br> 趙錦凌走了過來,往白老板手里塞了一袋子記靈珠,“拿著這個,遇上什么就錄下來。我們上次就是吃了沒記靈珠的虧,人總是要在挫折中成長,我還不信,這么多記靈珠還記不完?!?/br> 白老板笑著接過記靈珠,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踏上馬車。 馬車很快就消失在冰雪中。 已經(jīng)看不清馬車的身影了,趙錦凌才扭過頭,見玉靈龍眼睛還泛著血絲,心里不太好受。 為了白老板的事,昨晚上玉靈龍一夜未睡。 她一直因為白老板的事而內(nèi)疚。 他湊近了一些,輕聲道:“作為家主,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br> 玉靈龍一頓,抬眸怔怔地看著趙錦凌。 趙錦凌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一直繃著不累么?” 玉靈龍望著趙錦凌溫柔的目光,突然覺得尚能忍耐的疲憊,竟變得有泰山重,一刻都不能再忍耐。 累?她當(dāng)然累! 她也是人。 但是玉氏一族人丁凋零,弟妹年幼,虎狼環(huán)伺,她不撐著,她的親人,屬下,還有雪山昆侖的百姓該怎么辦? 以前她還以為玉璇璣長大懂事后,她們姐妹兩可以相扶相助。 可是后來呢…… 她突然xiele氣,捂住臉啞聲道:“但……但我是家主,我必須……” 趙錦凌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打斷她,“正因為你是家主,是雪山昆侖的頂梁柱,你才更要注意身體?;厝ズ煤眯菹⒁幌掳?,你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同盟么?一切有我在呢?!?/br> 玉靈龍?zhí)ы聪蜈w錦凌。 趙錦凌看著她,狐貍眼里沒有狡黠,竟是滿滿的溫柔。 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她去過趙錦凌的滿月宴,她還記得,小時候的趙錦凌是一個胖乎乎,見人就笑的福娃娃。 可是現(xiàn)在看著溫聲安慰她的趙錦凌,她竟無法再將他與記憶里的那個福娃聯(lián)系起來了。 “嘖。” 望著前方越靠越近的兩人,趙錦月攏了攏身上的熊皮大衣,小聲道:“真是惡心,什么人啊。” 趙錦月朝右邁了一步,捅了捅身邊同樣穿成一顆球的陸璐。 “喂,我記得趙錦凌看上的不是玉靈龍么?人剛走,茶還沒涼呢,趙錦凌怎么跟玉靈龍的meimei搞在一起了?” 不等陸璐回答,趙錦月又皺眉道:“你們幾個人天天混在一起,你知道趙錦凌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要臉的嗎?” 陸璐:…… 看著趙錦月眼里赤/裸裸的嫌惡,陸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