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圣女歸來 孔然身為孔雀一族,又是極為稀有的白孔雀一支,向來見過太多的美人。但從來沒有一個人或是一個妖,能如圣女阿姝一般,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再難忘記。 阿姝無疑是美的。銀色及腰的長發(fā)被一根同色發(fā)帶松松挽住垂在身后,在月光下映照出愈發(fā)動人的光。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香腮勝雪而白,慵懶抬眸之間,一雙銀白杏眸宛若有漫天星辰住入她的目光之中。 此時稍顯稚嫩的少年孔然,心中已然只剩下小溪旁桃花樹下這一名含笑喚她的女子。 妖族向來崇尚尊重本性、以誠相待,從不屑于掩飾自己的感情??兹蛔鳛榘卓兹敢恢У馁?更是將此原則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他突然對著阿姝的方向半跪于地,臉頰微側(cè),一只手呈拈花狀置于耳邊。少年略顯青澀但真摯熱烈的歌聲隨之響起:“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逼榛ㄖ傅氖肿远侠p綿而上,直至發(fā)頂,對著漫天星辰,仿佛在請求這天和地見證他赤城心意。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br> 少年緩緩起身,一邊吟唱,一邊優(yōu)雅起舞,一身雪白羽衣在月光下散發(fā)出姣姣光芒,愈發(fā)襯得羽衣上孔雀翎華美得近乎妖冶。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nèi)隋诙疚夷c。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br> 曲畢,舞畢,少年垂眸抱膝,下一刻,巨大得仿佛遮蔽了半片星海的白色孔雀驟然出現(xiàn)在半空之中,璀璨星光映照在他的白色羽毛之上,流光四溢,美得震撼人心。 巨大華美的孔雀在空中盤旋鳴叫了好一會兒,方緩緩落地,幻化回俊秀無雙的少年。 少年眼含期待,殷殷切切地蹭到阿姝身邊。他方才無論吟唱、跳舞或是化為原形求愛,均都十分投入,此時尚還有些喘息,一雙炙熱的眸子死死盯著面前的女子,啞聲問道:“圣女jiejie,方才我為你所做的一番表演,可還喜歡?” 阿姝微微側(cè)頭,示意他先等一下,輕輕走到已經(jīng)躺在草地上昏昏欲睡的小丫頭身旁,自儲物袋內(nèi)取出一張鋪滿柔軟白兔毛的軟塌,將小丫頭抱到軟塌上睡著,方才回到那棵桃花樹下。 “圣女jiejie,你覺得我可還合你心意?”孔然又一次蹭到她身側(cè),手臂靠著桃花樹干,低頭將她半抵在桃花樹上。 阿姝看著他一副風(fēng)流倜儻的公孔雀本性模樣,終究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抬手撩了撩少年劉海,果真摸到一手熱汗。她便自袖口取出一方絹帕,細細替少年擦拭起汗珠來。 一邊細細替少年擦拭,阿姝一邊忍不住含笑問:“我離開妖界已有多時,也是前一個月才剛剛蘇醒。就算小時候與你見過,長大后算上今天我們這也才算是第二次碰面?!遍L大后的第一次碰面,還是三年前鳩族族長遲燁和洗三祭司遲丑將她的神魂自凡人界帶回,放回這作軀體中修養(yǎng)時,妖族所有的族長及少族長過來與她相認(rèn)的時候。但即便是那時,她由于神魂離體多年,軀體一直是沉沉昏睡不知人事的狀態(tài),與這只小白孔雀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額外的接觸才是。 怎么她不過是自外辦事回來接一下她的小湯圓,就被這只小白孔雀示愛了呢? 阿姝抬起手,看著手腕處鮮紅艷麗的羽毛刺青,即便是到現(xiàn)在,仍然覺得恍如隔世。 原來她真的不是人族中那個五靈廢根、純陰之體的弱女子阿姝,而是妖界鳩族圣女遲姝。小胖子遲丑,則是撫養(yǎng)了如今妖族上下三代的玄龜祭司。 而在她艱難懷胎之時企圖設(shè)幻陣引她于睡夢中身亡直接帶著她回來的男人,則是她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竹馬,如今的鳩族族長遲燁。 在阿姝剛剛被遲燁從凡人界帶回之時,她也僅有她作為阿姝時一生的悲苦記憶。但自從遲燁將她的神魂放入她鳩族的軀體中休養(yǎng),雖然這作軀體一直在沉睡,但她的神魂卻一直清醒,甚至在與軀體緩慢地融合之中,慢慢恢復(fù)了她作為鳩族圣女之時,甚至更悠久的記憶。 鳩族本是一種極其弱小的動物,外表如鴿子,常有“鳩占鵲巢”一說,說得便是鳩。 而如今鳩族卻能成為妖界祭司一族,靠的便是鳩族每一任族長一脈都要經(jīng)歷的災(zāi)劫:鳩溺。 鳩溺成功渡過后,便能化身為鴆,獲用毒用藥之攻。 毒鳥也。左傳正義。鴆鳥食蝮。以羽翮擽酒水中。飲之則殺人。按左傳鴆毒字皆作酖。假借也。酉部曰。酖、樂酒也。從鳥。冘聲。直禁切。古音在八部。一曰運日。一曰猶一名也。廣雅云。雄曰運日。雌曰陰諧?;茨蠒?。暉日知晏。陰諧知雨。毒鳥也。左傳正義。鴆鳥食蝮。以羽翮擽酒水中。飲之則殺人。按左傳鴆毒字皆作酖。假借也。《山海經(jīng)》中郭璞云:“鴆大如雕,紫綠色,長頸赤喙,食蝮蛇之頭,雄名運日,雌名陰諧也?!薄渡胶=?jīng)》:“〔瑤碧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雉,恒食蜚,曰鴆?!?/br> 而今她歷經(jīng)前世災(zāi)劫,終涅槃而歸,化鳩為鴆。前一世何其可悲,能活著回來又何其幸運。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我寫了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一天日了一萬六,一天六更… 第55章 示愛 星漢燦爛,萬物寂然,徐徐晚風(fēng)都在路過那棵夭夭桃樹時放輕步伐。流水潺潺,倒映著無邊星海,溪水旁睡得朦朧的小娃娃正做著美夢,無意識地深處小手在半空中要抓著什么,嘴角咧出傻傻的笑容。 桃樹下的兩個人顯然也不想打擾小娃娃的好睡眠,一舉一動明明都無比克制,氣氛卻越來越不平靜。 “圣女jiejie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鄙砼A美羽衣,面容尚帶一絲稚氣的俊美少年不容抗拒地將女人半抵在樹下,顯露出與外表毫不相符的霸道,側(cè)著頭在她耳邊低聲道,“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br> 少年聲音尚帶變聲期的沙啞,然壓低之下緩緩?fù)鲁?便已然帶著十足誘惑。少年吟罷,又低低一笑,趕在阿姝惱羞成怒的最后一刻稍稍離開,看著她粲然道:“圣女jiejie果然是在那無聊的人界待的太久,早已忘記我們妖族求愛的習(xí)慣。我看到你,便想靠近你,想親吻你,想擁有你,那我便直接追求你便是了,哪管什么第幾次見面的?” 阿姝自然是知道妖族追求天性的本能,但即便心知肚明,到底還是在循規(guī)蹈矩的人界生活了幾十年,她的心還是因為少年直白大膽的話語情不自禁地猛跳一下,面容也不由地在少年炙熱直白的視線下緩緩泛起一絲紅暈。她的秀眉微蹙,垂眸撇過臉去不再看他。 這一絲略帶些無措和惱怒的羞赧落到孔然眼里,簡直讓他覺得腦子里炸開了花,他眼神一暗,忍不住放出一絲孔雀族求偶時的威壓,低頭啟唇就想吻上去 一根白皙手指抵住他向下的額頭,讓他一見鐘情癡迷的不行的圣女jiejie目光盈盈地看著他,漫天星光仿佛住進了阿姝的雙眸之中,讓他忍不住想要虔誠跪下頂禮膜拜… “阿姝…怎么了…讓我親你…可以嗎?”心潮澎湃下,他連圣女都不叫了,色心壯鳥膽,他現(xiàn)在只想一親芳澤。 隨后,他看到他的阿姝緩緩露出一個美好的笑容,輕聲對他說:“看你身后。” 孔然被她迷得暈乎乎的,下意識隨著她的指令回頭,剛好迎面接上伴著破空之聲招呼過來的巨大龜殼。 “臭小子!我就說哪里傳來的孔雀味兒這么大!好呀你,竟然敢趁我不在勾引我們家阿姝meimei!你們這小鳥兒,毛都沒長齊就想吃天鵝rou,早得很吶!”小胖子遲丑兩只手抱著持著自己的巨大龜殼,面色猙獰地追在孔然身后,逼得少年是上竄下跳狼狽得很,哪里還有剛才半分風(fēng)流瀟灑的浪子模樣。 “?。 笨兹徊恍⌒谋恍∨肿拥拇簖敋ぷ崃讼缕ü?,疼得差點竄到天上去,嘴里還鬼哭狼嚎道,“大祭司你不懂,我們是兩情相悅,是真愛!啊啊??!疼!疼!您這幾千年的老龜殼,是難得的法寶??!用在我身上太可惜了!快收回去?。 ?/br> 小胖子聞罷勃然大怒,追著他打得更加兇猛:“去你的兩情相悅!你要能哄得阿姝跟你兩情相悅,老子就敢去吃糞!” 這一龜一鳥鬧得雞飛狗跳,就連一旁呼呼大睡的小湯圓都被吵醒了。rou乎乎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小女娃娃張開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溫柔地將小娃娃抱起,下一刻,小湯圓便感到自己被抱進帶著熟悉香味的柔軟的懷抱里,小娃娃依賴地蹭了蹭自己娘親,然后抬頭在娘親臉上啵了一口,咧開嘴地笑得有點傻。 阿姝攬著自家的小姑娘,對上她水靈靈的目光,頓時被她的憨態(tài)可掬萌得毫無抵抗力,低下頭對著小姑娘的雙頰和額頭還有小嘴,就是啵啵啵啵連親了四下,心滿意足地喟嘆:“我們家寶貝就是可愛!” 小湯圓被自家娘親啵啵得胖嘟嘟的小臉都變紅了,又在娘親懷里打滾賣乖了好一會,才扒拉起自家娘親的肩膀左顧右盼起來,一會被小胖子和孔然的你追我趕逗得“咯咯咯”直笑,一會又伸手要去抓草地上飛過的螢火蟲,玩得不亦樂乎。 一陣晚風(fēng)吹過,吹散枝頭桃花,帶著甜沁花香,還混著一股獨特的香味拂過。 香味極淺極淡也極冷,便仿佛是冰封了千年的冰河,忽然在漫無邊際的白雪之中,開出一朵極小的梅,沉默寡言地面對天地,卻根本讓人難以忽視。 阿姝原本淺含笑意的面容頓時冷了下來,就連打打鬧鬧的小胖子和孔然都老實了下來,縮頭縮腦地對不知何時站在阿姝身后的男人打了個招呼,就勾肩搭背地溜之大吉了。 臨走之前,孔然還不怕死地快速回頭對阿姝眨了眨眼,嘴角燦爛的笑容讓阿姝臉上的冷意差點都能繃住。 “…你喜歡他?”身后男人如他味道一般清冷的嗓音緩緩想起。 阿姝理都不理他,甚至還輕哼了一聲,帶著小湯圓就要起身離開,卻被一只手按住肩牢牢錮住,男人另一只手朝已經(jīng)有些玩累了的小女娃娃額頭上一點,下一刻,小女娃娃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安心闔眼在自家娘親懷中沉沉睡去。 阿姝對于他的強勢留人有些不樂意,將小娃娃放回兔毛軟榻上,方轉(zhuǎn)過身,對上身后男人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銀色眸子,一張俏臉板得死死的,硬梆梆地回了他一句:“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若是讓阿姝前世遇到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只怕根本難以相信,素來對誰都笑意盈盈溫暖體貼的阿姝姑娘,此刻竟然會對一個人態(tài)度如此冷淡,甚至還算得上有些惡劣。 然而在這妖界,不僅是小胖子,孔然,以及小湯圓,甚至是其他所有妖族,都覺得這不過是一件天經(jīng)地義,習(xí)以為常的事情了。 妖族誰不知道,妖界圣女遲姝和鳩族族長遲燁兄妹之間的關(guān)系,自打他們出生之后就完全沒有好過。小時候剛出生沒化形時就在一個鳥窩里互相把對方腦袋啄了好幾個包,而如今一個是一族之長一個是妖族圣女,兩個人一見面的場景,就連小胖子遲丑都只能嘆著氣搖頭。 第56章 兄妹 雖說遲燁與阿姝間的氣氛已顯而易見地僵硬起來,變成兩個互瞪著的冰美人,然就算這兩人臉色再臭,都掩蓋不住令人驚艷的殊色。 雖說兄妹二人均為銀發(fā)銀眸,但細看下來便能發(fā)現(xiàn),這二人的美各有不同。如果說阿姝給人的感覺是月下桃花,溫柔旖.旎,泠泠動人,遲燁便是風(fēng)雪中的一株龍游梅,渾身上下透著身居高位的凜然氣勢。 其實說來,鳩族本不該是極美的種族,原型雖似鴿子,大多卻全身覆蓋著灰撲撲的羽毛,在素來推崇艷麗的禽鳥中從來都是不起眼的存在,與孔然所在的孔雀族相比便已經(jīng)稱得上云泥之別,更勿談傳說中的百禽之首神獸鳳凰。不僅相貌平平,鳩族族人也大多膽小懦弱,性情溫順,在追求本性和實力的妖界想要茍活得一席之地簡直算得上癡人說夢——若非有鳩溺之劫的話。 鳩溺之劫,只發(fā)生于鳩族白子,若鳩族各分支中有一脈能誕生白子,便可優(yōu)先享受全族庇護,若是白子成功渡劫,白子所在的分支更會一躍成為族長一脈,享受全族擁護。 所謂白子,便是如遲燁和阿姝一般,全身羽毛雪白無暇,化形后銀發(fā)銀眸,擁有姣好顏色的鳩妖。外貌倒是其次,雖說鳩溺之劫九死一生,但只要白子能成功渡劫而歸,便可獲得天道十倍饋贈。不僅成功化鳩為鴆,獲用毒解毒之天賦,更是全身奇毒無比,哪怕是素來高傲的孔雀族,都不敢輕易去體驗鴆鳥灑下的毒血。 其實說來,孔然所在的白孔雀一族也稱得上為孔雀族的白子,只是卻不如鳩族的白子一般地位斐然,反而因天生缺陷領(lǐng)悟不了孔雀族絕學(xué)五色神光頗受排擠,孔然的族長爹也只能在幾十年前帶著眾族人躲回妖界祭司領(lǐng)地,在遲丑的庇護下自立門戶。 如今阿姝等人所在的地方,乃是上古玄龜妖族祭司遲丑的領(lǐng)地,只是這里雖聚集上百妖界種族,卻遠非妖族的全部。 妖族一脈源遠流長,與人族一同隨天地共生,繁衍發(fā)展,種類龐多。僅孔雀一支,就有紅孔雀青孔雀白孔雀等等分支,在妖界已算高階稀有的孔雀族尚且如此,更勿談其他妖族。 雖說有些妖族性情溫順和善不喜爭斗,如喜鵲,如山豬,如遲燁統(tǒng)領(lǐng)的鳩族,如孔然所在的白孔雀,但更多的卻是一群好戰(zhàn)分子。 不過這群好戰(zhàn)分子也分好壞。高傲的紅孔雀青孔雀兩族雖說天天拿著無物不刷的五色神光到處挑戰(zhàn)強者,卻也僅限于挑戰(zhàn),孔雀族的高傲讓他們素來不屑與旁族爭斗,故而這類妖族已算是無害的好戰(zhàn)分子。 還有一種妖族,最愛生活在陰濕晦暗之處,有的心狠手辣,嗜血成癮,愛好殺戮,也有的最愛挑撥玩弄人心,在硝煙四起中混水摸魚。這一類妖,雖說忌憚于祭司一脈的力量從不在祭司領(lǐng)地出沒,祭司一脈卻從來不敢放松對他們的監(jiān)控。 而現(xiàn)在,遲燁的到來帶來一個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壞消息:已有幾個妖族在暗地接觸修真界,甚至在東海封印之地鬼鬼祟祟。 雖說這些跳梁小丑不足以與祭司一脈對抗,大多也已被遲燁控制,但遲燁不管再如何強大,終究精力有限,難保有漏網(wǎng)之魚伺機興風(fēng)作浪。 “鬼界陰邪之力向來乃我祭司一脈克星,祭司領(lǐng)地雖有玄龜結(jié)界庇佑,若是再遇到一次鬼族殘魂碰撞,恐也支撐不了多久。”遲燁垂眸看了阿姝一眼,語氣變得冷厲,“你歷劫歸來,遲丑雖不忍心問責(zé)你,我卻不會隱瞞。此番妖族危機有你一半之過,若非你歷劫之時授木遠破解之法,打草驚蛇,妖族也不會如此般被動?!?/br> 阿姝被他直白的話語戳得心口一疼,前世臨死前小世界的慘狀又一次在眼前浮現(xiàn)。 陸婆婆慈祥疼愛的笑容,杏紅終于找到良人時喜悅的淚水,桃源村人樸素純樸的生活,都在一霎那被毀得一干二凈。 “陸婆婆呢?” “…死了?!?/br> “你哭了…為我。” “可惜…終未能娶到你…” 越是回憶,心中的痛便越重一分,阿姝杏眸暈上一層難堪之色,卻被她生生忍住,她努力扯出一絲冷笑,紅著眼睛回視遲燁:“我不授他破解之法,就憑你對鬼界忌憚至此,還能有什么妙招不成?” 看著遲燁不近人情的銀色鳳眸,阿姝只覺得心口怒氣憋到嗓子口,氣他從來都不會說話,氣他不近人情,生生要將她好不容易隱埋的傷口撕開,她狠狠伸手將他推開,啞聲道:“我既然前世能破他鬼族陣法一次,就一定能破他第二次,我既已回來,就定會護妖族周全!” 遲燁原本毫無波瀾的鳳眸在這一刻驟然變得狠厲,他不顧阿姝抗拒的動作,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到哪怕已阿姝如今終于大成的修為都無法掙脫,他緊緊盯著阿姝的雙眸,一字一頓問她:“你想怎么護?再燃燒一次神魂嗎?我已經(jīng)沒有一對雙生天鳩蠶再能護著你。” 似乎是為了回應(yīng)他的話,兩只蠶寶寶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肩頭,金燦燦的大胖蠶可憐兮兮地抱著自己小了一大圈的媳婦,慘兮兮地“啾咪啾咪”地叫著,驟然便讓阿姝氣勢洶洶的架勢似乎被戳破了一般飛快xiele大半。 她再如何惱羞成怒,終究是自己犯錯在前,一時間雖面子強撐著不愿口頭服軟,到底還是軟了架勢。 她愧疚地伸出手,讓一對天鳩蠶從遲燁肩上挪到自己手中,放軟了聲音道歉:“金子,銀子,對不起,都是jiejie不好,你們放心,jiejie保證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啊。乖寶寶?!?/br> 兩只天鳩蠶立即對她的示好打蛇上棍,立即“啾咪啾咪”地應(yīng)了幾聲,喜滋滋地沿著她的胳膊爬上肩頭,抱著一團消隱在她長發(fā)間。 遲燁垂眸看著她的一番動作,聲音有些悶:“你莫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