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識抬舉
下課了,學(xué)生按座位前后順序陸續(xù)離開教室,白夜也不管桌子前面的行李箱,起身就走。 萬峰在后面看著白夜故意不去拿行李箱,臉色陰沉難看,也徑直往外走去。 很多人還在等著看行李箱事件的后續(xù)發(fā)展,好奇這箱子到底最后會由誰拿走。 這時萬峰身邊一個黑瘦的男生走了過去,笑著說:“都是傻帽兒,這么好的箱子,你推我讓,都不要,我李松林拿走了哈!”說著就把行李箱頂在頭頂,飛快地走了出去,邊走邊喊:“讓一讓啦,刮著碰著不管哈!” 李松林追上白夜,擋在白夜面前,把箱子往白夜懷里一塞,說:“怎么那么不給面子?給你你就拿著唄!” 白夜并沒伸手接住箱子,而是往旁邊一躲,行李箱啪的一聲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哎……”李松林剛要去撿,一只白皙的*先從地上撿起了箱子,一個尖脆的女聲對正要離開的白夜喝道:“你站??!” 白夜抬頭看去,原來是王嘉,一手提著箱子,一手拭擦灰塵,擋住了她的去路。 王嘉盯著白夜,大聲說道:“你應(yīng)該道歉!” 周圍的同學(xué)不由得都聚集了過來,看著王嘉和白夜。 白夜沒有任何表情,恍若未見,繞過王嘉就往前走去。 王嘉挪步后退,又擋在了白夜面前,態(tài)度強硬地說:“道歉!” 李松林在一旁懦懦地說:“哎呀,不用道歉的?!?/br> 白夜直視著王嘉,平聲問道:“憑什么?” 王嘉一時語塞,指著白夜,氣惱地說:“不知好歹!” 白夜語氣冷淡:“關(guān)你什么事?” “你……”王嘉臉紅語塞,手指白夜,“你狂什么狂?” “真是多管閑事!”李欣然從外圍走了進來,看著王嘉笑道:“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說完一攬白夜的肩,說:“我們走?!?/br> 王嘉氣惱,剛要回嘴,突然傳來萬峰的聲音“多管閑事!” 這話一出,王嘉和李欣然都皺起了眉頭,一齊看向萬峰。 萬峰也不停步,雙手抄兜,邊走邊招呼:“李松林,把箱子給我拿上。真是不識抬舉!” 李欣然急了,在后面喊:“你給我說清楚,誰多管閑事?誰不識抬舉?” 萬峰也不答話,帶著李松林往前走了。 王嘉歪頭瞅著白夜和李欣然,得意地說:“明知故問?!?/br> 李欣然戲謔笑道:“對,誰多管閑事,誰自作多情,誰知道?!?/br> “你說誰呢?……”王嘉急了。 張麗華連忙拉走王嘉勸道:“別跟她一般見識……” 看白夜走向籃球館,李欣然問:“干什么去?” 白夜說:“擦地去?!?/br> “我和你一起?!崩钚廊徽f。 “真的不用,別這樣,這樣我很不自在?!卑滓咕芙^。 “那我陪你說話吧?!崩钚廊桓鷣?。 事實證明,李欣然跟來也大多時候是在自說自話。 白夜的話很少。她推著大拖把,一趟一趟的來回擦著室內(nèi)籃球場的木地板,認真而專注,也不答李欣然的問話。 好容易擦完了,坐在場邊休息。 李欣然又問起了剛才白夜沒有回答的問題,“白夜,你家里到底什么情況?以至于你這么辛苦?你告訴我,說不定,我能還能幫得上忙?!?/br> 白夜看著籃球場被擦得錚亮的地面,輕聲說:“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家里雖然很艱難,但好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自己擔(dān)負自己了。我不需要幫助?!?/br> 她抬手擦了擦汗,“我知道,萬峰是在說我不識抬舉,可能大家都認為我很做作,認為我根本沒必要拒絕他的饋贈,可我真的不能接受他的抬舉?!?/br> 李欣然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白夜說道:“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可以依賴家庭的幫助,而我卻不能,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能力。比如你們是生來就能飛的那種,而我就是翅膀沒長出的那種。別人對我的抬舉,就好比是托帶著我去夢想的天空享受一番。如果我接受別人的抬舉,就會打亂我自己原來的節(jié)奏,還可能會心態(tài)失衡,喪失斗志。因為我在見識過天空的美好以后,就會對自己的現(xiàn)況心生不滿,就會不再安心于在地面上通過刻苦鍛煉一點一點耐心地去長出自己的翅膀,甚至?xí)舷胫蕾噭e人的力量托帶著我去飛翔。從此以后,我可能就永遠也長不出屬于自己的翅膀了?!?/br> 李欣然驚詫地看著身邊這個滿頭汗水的女生,驚異于她內(nèi)心的玲瓏剔透,原來她不是不通世事,原來她不是無知無感,她的內(nèi)心熱血澎湃,她不允許自己的銳氣和士氣受挫,所以她堅持走著自己的路。 白夜站起身來,對還在發(fā)愣的李欣然說:“我要去上班了,我昨天找到了一份小時工。” 李欣然也很替白夜高興,“在哪里上班?干什么工作?” “在一個大飯店里洗碗?!卑滓箤钚廊晃⑽⒁恍?。 李欣然看著白夜的微微一笑,竟然有些失神,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白夜光芒四射,驚艷帥氣。 晚上七點,白夜開始了她的刷碗工工作。她身上穿著長圍裙,橡膠手套直包到手肘,站在一個大水槽跟前,這個水槽里分兩個水池,一個是加了洗滌液的泡沫池,一個是清水池,一個用來洗去碗盤的油膩臟污,一個用來把碗盤沖涮干凈。 白夜要先把小推車上的臟盤逐個倒掉殘菜,再放入水槽中洗凈,還要清理好小推車,最后把碗盤再碼回小推車上。 和白夜一同刷碗的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胖阿姨,她在對面的水槽上干活。 胖阿姨拉著白夜說話,問東問西,沒想到白夜是只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和學(xué)校,就再也問不出下文了。胖阿姨也不用白夜問她,自顧自的嘮叨個不停,把自己家里和這個飯店的情況說了個仔細,無非是家里多么困難,飯店多么賺錢。 白夜干活利落,且不惜力氣,盤子刷得又快又干凈。胖阿姨本想慢慢干,省些力氣,卻礙于跟白夜的差距過大,也不敢太過松懈,只得偷偷跟白夜說:“小白,不要干的那么用力,我們反正是掙鐘點錢,又不計數(shù),熬時間就好了嘛?!?/br> 白夜聽著也不說話,手上依然忙碌不停。胖阿姨探過頭又說了一遍。 白夜無奈,抬起頭對胖阿姨說:“我們這個班的臟盤肯定是要全部刷完才能下班的,沒有晚走的人,咱們也不能拖到加班。” 胖阿姨皺鼻撇嘴,小聲嘟囔:“死腦筋,裝什么裝,你又不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