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鐵锨被扎在紅地毯上,陽光下那鐵锨光鮮的能反光。 那男人左手搭在那鐵鍬的木把手上,看著鬧事的人群。 什么話都沒,人群,就像被集體掐住了喉嚨。 那么大一整片,一時安靜到好像世界上的活物都死了。 遠空有飛機飛過,太陽出來了依舊只是一個光暈, 那鐵锨上綁著的紅色綢緞,被風吹得飄起來。 這個男人單手撐在鐵鍬上,卻像手握生殺大權。 有些人帶著天生的氣場, 一出現(xiàn)可以灼傷人的眼睛。 遠處點燃的火堆,都好像因為他的出現(xiàn),恨不能泯滅下來。 夏婷搖搖晃晃站在車頂,卻感覺也在仰望。 她也算閱人無數(shù),這一刻,卻覺得,那鐵锨也狠狠的在她的審美學上給了下。 有什么立時崩塌了。 那種不可一世,怎么可能帶給人這樣直觀的視覺沖擊。 如果他年齡已經過三十,她還能理解,關鍵他還那么年輕…… 就聽他說:“知道這鏟子是干什么的嗎?——媽的老子是來奠基的,你們給我搞這出!” 周圍人都像換了性格般安靜如雞。 夏婷的心砰砰亂跳,不知是剛剛就在跳,現(xiàn)在跳得更快。 還是,之前停了一小會,現(xiàn)在才開始狂跳。 說完他忽然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婷毫無防備又猝不及防,那無心微涼的目光就冷淡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狂亂的心跳離她而去,屬于她的世界變得安靜。 有風在心底逐漸呼嘯。 她變得有些心事重重。 還沒有,遇上過那樣的注視。 一瞬,就像一下穿透歲月,看到了她心底。 然后,有什么東西就在那里烙印了一般。 抬手,對旁邊一個城中村村民說:“可以扶我下去嗎?” 她的待人接物有著天生的感染力,正常人是沒有防備力的,那村民幾乎是立刻就抬手來扶她。 就聽遠處那個男人說:“我是蔣韶南。誰有不滿來和我說?!” 夏婷腳下打滑猛然跌坐在車前蓋上。 顧不得身上哪出傳來的疼痛,猝然抬頭,望向那邊。 哥哥終于擠了過來,襯衫上帶血,抬手來扶她,她握著他的手,驚訝地說:“你們老板,是蔣韶南?” 第6章 對手嗎? 警車的聲音接二連三呼嘯而來。 那些搗亂鬧事的,跑得一個比一個快。 蔣韶南帶著人往會場去,一行人路過夏婷的附近,有個年輕男人快步走向夏婷,對她和哥哥說:“你們也進來?!?/br> 夏婷從車里拿出來那件因為多余拿出來的白t恤,三兩下就套上。 哥哥看著她被扯爛了的領口,低聲,極度抱歉地說:“對不起……” 夏婷問:“會場門口那些是監(jiān)控嗎?我可不可以要求看?” “那不行的,除非報警讓警察來調。但是……” “有難度?”她從他猶豫的口氣里聽出話外之音。 他低聲說:“公司說會低調處理,最近有新的樓盤開盤,不能被這邊影響。監(jiān)控視頻肯定難拿到?!?/br> “什么新樓盤?” “那個蔣先生本來要參加的奠基儀式,就是第二個樓盤,第一個正在賣,今天這個拆遷項目是第三個?!?/br> “這個公司夠忙的?!?/br> “發(fā)展的好?!?/br> 夏婷舉步向會場中心去,反問他:“知道你們老板找我們什么事嗎?” “你生氣了?”他不確定的問。還不忘糾正:“蔣先生不是老板?!?/br> 夏婷說:“這種意外誰都不想的,” 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她這場無妄之災得有人買單! 跟著前面一行人進了會場中心,蔣韶南走在前方,一群人簇擁上他,他帶的人看上去效率都不錯。 有人給他簡單而快速地報告著剛剛的情況。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他走進去,會議室中間隨便拉了張老板椅坐下,對著大伙說:“我替你們老板過來看一眼。負責人呢?” 女領導被扶出來,進門的一瞬間就夾雜著巨大的洗甲水味道,夏婷站在門邊,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她看得清楚,女領導身上各處仍舊留著紅油漆,額頭,那短發(fā),真是慘不忍睹。 蔣韶南卻眉頭都沒挑一下,好像一切都不存在。 問那女領導:“到底怎么回事?” 女領導說:“真的莫名其妙,我們已經派人去查了?!?/br> “14萬拆遷戶,你們安置拆遷,沒有想過這14萬戶臨時住戶的安置問題嗎?” “他們都是租戶,安置他們也不是我們應該負責的?!?/br> 蔣韶南看著她,不說話,好像遇上了什么極度愚蠢的對象,讓他在衡量是把對方直接扔出去,還是叫別人扔出去。 他旁邊一個男士,笑瞇瞇地說:“這一區(qū)的房價便宜,風景也好,周邊配套全都跟上了,他們住在這邊貪圖什么都方便,房租還低,當然不想搬。你們安置的時候,應該也該預計到這一點?!?/br> 夏婷總算得了個明白,原來那些想鬧事的人,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希望開發(fā)商可以安置他們。 那這個安置的問題可真的燙手了。 但是,這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這是說給她們聽的理由,深層次的緣由,她得知道本地基本盤才能估到。 蔣韶南問:“今天受傷的所有員工,都是怎么處理的?!?/br> 那個笑瞇瞇的男士立刻說:“是不是受傷的都已經安排去醫(yī)院里,沒有受重傷,輕傷的都在這里?” 夏婷進來的時候就知道,她被叫進去,就是因為他們要統(tǒng)計輕傷的工作人員,因為怕有人告公司。 果然,就聽那笑瞇瞇的男士對她們問:“有什么特別的要求,都可以對公司提,全部都會按照工傷流程走,但額外的要求也可以提出來。” “沒事的,這點小傷?!币粋€女職員右手搖得飛快,紅著臉,好像別人要找她借錢。 別人也像都在發(fā)揚什么精神,一個比一個積極,都在表示沒關系,沒有受傷 夏婷冷眼看著她們,略微意外。 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雖然那個老板很有個人魅力,可是哪里有實際利益更有用呢。 她眼看也被群眾代表了,在笑瞇瞇的男士已經開始表揚大家很有企業(yè)精神的時候,她不得不抬了抬右手。 那笑瞇瞇的男士,立刻眼睛都快要彎成月牙了,對她和藹親切地詢問:“你是哪個部門的?” 夏婷說:“我不是你們公司的員工,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你們老板談?!?/br> “唰——”眾人目標一致地看她。 神情意外。 夏婷說:“不是談索賠的問題,雖然我也確實受傷了。十分鐘就可以?!焙竺娴氖昼娋涂梢?,她是看著蔣韶南說的。 他留下的目的就是斷后,要斷掉一切的可能性,所以不可能不給她這個十分鐘。 蔣韶南漆黑的眼神,停在她臉上幾秒,那眼神很銳利,如果眼神如劍氣,夏婷現(xiàn)在已經嘴角掛血受內傷了。 因為那種眼神背后淡然的審視,包含著,他遇上過無數(shù)各懷心思的女孩,他在審視,她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 夏婷用手指比了個“十”。 她理解他,這是出于對自己利益的保護。 他揮手,大家就開始向外去。 在眾人魚貫而出的幾十秒中,蔣韶南還又打量了她一眼。 夏婷也光明正大打量了一下人家。 其實對看男人她不怎么在行。 一直都忙著掙錢,后來離婚后,身邊各種找機會獻殷勤的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不好看也不敢往她面前自薦。 只是這蔣韶南有個最大的不同,他的劍眉很好看,離得近,會覺得,那上挑的眉,都埋著疏離和無數(shù)宏圖霸業(yè)的設想。 氣度也太惹眼了。 有種讓人想探究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