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有抽風，那煙就一縷縷糾纏著往上去，撲朔曼妙，他穿得是需要系袖扣的法式克夫襯衫，卻散了袖子隨便挽在上臂，那手臂的線條和力量感，像極了她公司以前一個很紅的意大利平面模特，那個男模特，帶貨的賣點就是他性感的手臂。

    可旁邊人……性感的，不止是手臂。

    夏婷使勁吃了一口米飯。

    蔣韶南偶爾嗯一句，右手點掉煙灰，放在嘴邊吸一口，又垂下目光，專心致志的在聽對面人說話。

    夏婷對這種狀態(tài)無比熟悉。

    從蔣韶南坐在飯桌上，開了電話開始。

    那短信電話就沒斷過。

    夏婷一口一口吃著飯，卻漸漸的，心思又飄了。

    夏婷見過很多有魅力的男人，有些是歲月的沁潤，有些是刻意的訓練，在她看來一切都是可以訓練的。

    為了優(yōu)雅的坐姿，她曾經(jīng)也苦苦的鍛煉過。

    良好的口才。

    如何護膚。

    世上沒有天生的不勞而獲。

    而現(xiàn)在，這種認知被打破了。

    蔣韶南忙到，吃口東西的時間都沒有，他還哪里有時間去做這些不是剛需的刻意訓練。

    何況他這種人，大抵是看不上那些的。

    可是人生就是這么不公平。

    他沒有鍛煉過。

    為什么連夾著支中華香煙都那么迷人。

    夏婷注意到了自己心里的措辭。

    她生平第一次，深刻地不理解自己。

    為了探究別人，連別人抽煙的牌子都看的清楚。

    中華香煙。

    這可能是她身邊圈子的男人里，最不講究的一款了吧？

    她記得那些人都抽得特供。

    她看著蔣韶南搭在圓形實木桌邊的手腕。

    自己夾了一片微辣鮮香的魚片，魚片很嫩滑，非常入味，小火燉得也剛剛好，吃到嘴里在舌尖滾動的感覺，有點像被輕柔撩動舌頭……

    她的視線上移，那襯衫的紐扣，看得出是高定，但不是極致考究，他這個人，大概和以前的自己差不多。

    全副心思都在公司。衣品這些，差不多就行。

    視線停在了他喉結(jié)的位置，動不了了。

    她聞著飯菜熱辣的香氣，在很克制的角度，強忍著沒用余光去看蔣韶南。

    他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樣子？

    “怎么了？”蔣韶南的手腕一動，忽然問她。

    夏婷回神，嚇了自己一跳。

    她驚覺自己走神可以走那么遠。

    “想喝湯是不是？一直盯著看?！?/br>
    蔣韶南抬手對旁邊的服務(wù)生招了下，示意裝湯。

    那個電話打完了，他按著號碼說：“我故意放這個時候打電話，讓你可以安心吃飯。不然你和我不熟，飯桌上你不自在，你吃飯，想喝湯讓服務(wù)生給你裝。”

    夏婷的心依舊飄在天上。

    她接過湯碗，覺得那碗湯的熱氣從臉頰都蒸發(fā)出來了，全蒸到了她臉上。

    她怎么干了這么離譜的一件事。

    其實，她從那天夜總會之后，又適應了這么一個多月。

    她抽空的時候，想遍了自己曾經(jīng)見過，接觸過的男人。

    真的還沒有蔣韶南這種的。

    她忘不了第一次見面，他說話還帶臟字呢。

    可是，就是這么奇怪。

    以前她接觸過的，所有偶爾說話帶著粗俗字眼的，人也粗俗。

    但蔣韶南不是，他還非常非常的貴氣倜儻。

    和他長得一樣帥的，又沒有他身上那種令人不能抗拒的男人味，讓人有時候不敢靠近。

    有那些男人味的男人，又少了他身上的吸引力。

    那種，站在他身邊，就覺得很興奮，心跳也會加快，到底是什么鬼？

    他，令她對自己覺得陌生。

    她舀著湯，喝了一口又一口。

    又覺得自己真是糊涂了。

    如果不是他出色，老徐又怎么會那么推崇，念念不忘的。

    他的氣度，是不止女人，連男人都會折服的。

    所以，紅顏薄命了唄。

    “這么喜歡喝這個湯？”他忽然問。

    夏婷正又開始胡思亂想，嚇一跳。

    都沒聽清他說什么，隨便點了點頭。

    就見蔣韶南揮手，旁邊的服務(wù)員過來，又給她裝了一碗湯。

    夏婷示意人家把湯碗放一側(cè)，端起了自己的米飯碗。

    靜心，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蔣韶南揮手讓服務(wù)員出去。

    她吃著菜，知道他有話和自己說。

    就聽他說：“你第一天，要監(jiān)控的時候，本來是想和我交換給你幫忙，還是后來才想到的？”

    “后來才想到的?！毕逆谜f：“要折扣的時候，正好是那天剛到，不知道以后干什么行業(yè)，后來正好遇上那個事，遇上你，就想后面售樓，有個事情做。銷售這個不用自己的本錢。”

    蔣韶南看了她一會，好像沒想到她這么坦白。

    “后來呢？”他微微笑了，端起茶，吹了吹喝了一口。

    夏婷被那沒有預期的笑意，又晃了下。

    她夾起一片那湯里的竹筍，輕輕咬著吃了。

    竹筍清甜，她吃得不知滋味。

    “怎么了？”他側(cè)頭看她：“怎么不說話了？”

    夏婷端著茶喝了一口，咽下嘴里的幾個米飯粒。

    找到工作狀態(tài)，覺得也沒什么好隱瞞的，這種小事她一說，蔣韶南心里沒疙瘩，能更好的給自己辦事。

    就實話實說道：“當時能想到拿到監(jiān)控的方案，但是拿到監(jiān)控后，發(fā)現(xiàn)懲治不了那些人。我就想，得弄多點錢，找你用公司的名義幫忙?！?/br>
    “你……”蔣韶南抬手，揉了揉額頭，好像有點頭疼的樣子。

    夏婷看著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就聽蔣韶南說：“為了掙這個錢，你是不是，用了鋌而走險的方法？”

    夏婷心里嘆了口氣，天，這人，這個年齡，腦子轉(zhuǎn)得也太快了吧。

    她半真半假，聲音不大地“嗯”了一聲。

    蔣韶南看向她：“你干什么了？”

    夏婷看向蔣韶南，“那你先說，說你不會告發(fā)我?！?/br>
    他那好看的劍眉，忽然就皺了一下，“你不如直接說，我想不想聽好了?！?/br>
    夏婷忍下多看兩眼的沖動，低頭，看著自己的半碗米飯。

    余光看到蔣韶南拿筷子的手，手邊有半杯喝過的茶。

    她說：“你還是別問了算了，免得你知道要受道德譴責?！?/br>
    蔣韶南的手搭向自己左邊的椅子背，夏婷坐在他右側(cè)，端著碗吃飯，卻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過了會，聽他說：

    “那就不用說了。反正回頭我總會知道的。你這事情弄這么大，想過怎么收場嗎？”

    夏婷還沒搭話，蔣韶南的手機就在桌上響起來。

    他拿起來看了看號碼。

    接了。

    說了幾句之后，他就把手機關(guān)了。

    又有兩碟炒菜送上來，他吃飯很快，只吃后面送上來的這兩個炒菜，很快就結(jié)束了吃飯。

    夏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也喜歡分餐。

    如果她和不認識的人吃飯，她也不會吃別人夾過的菜。

    吃了飯，蔣韶南問她要不要喝茶，她要了杯咖啡。

    他去院子里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