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那你為什么不掛在脖子上?” 迫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 糯團子拿額頭抵著他手掌, 內(nèi)心深處“十萬個為什么”魂又上線了。 脖子上掛著鑰匙,證明他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 有獨立掌管家門鑰匙的權(quán)利,誰會取下來? 當(dāng)然要隨時掛在脖子上昭告天下,多威風(fēng)??! “不為什么......” 楚盡松開輕輕抵住她額頭的手掌, 垂下胳膊,看起來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轉(zhuǎn)身繼續(xù)往鍋爐房方向走。 糯團子脾氣一向好, 也沒惱。 她一手摸著兜里的糖, 穿涼鞋的腳丫跺在水泥地上“吧嗒吧嗒”作響, 緊緊跟著他屁股后頭。 小嘴嘟嘟囔囔道:“你說嘛, 到底為什么呀, 吶, 鑰匙你放哪里了?可千萬小心放好咯,你放的地方,安全不安全呀? 小心弄丟呢, 丟鑰匙可麻煩了,那可是大事兒,上次丁一和淼淼的爸爸把家里鑰匙丟了,就讓丁一從他家窗戶的防盜欄往里爬......” 楚盡沒停下腳步,不緊不慢地走著,也沒搭話。 快跑兩步,糯團子瞅瞅他面色,確定對方應(yīng)該是聽著呢。 早就習(xí)慣了身邊這個沉默又不捧場的聽眾,宋喬曦又回到原位,才發(fā)覺剛剛放出去的“鉤子”有沒有勾住楚盡她不知道,反而把自己勾住了。 現(xiàn)在要是不讓她把整個故事講完,簡直能要她的命。 糯團子故作高深的繼續(xù)說:“結(jié)果,你猜咋的?” “......” 男孩抿抿嘴,目不斜視。 “那是去年冬天,快過年了吧,丁一那段時間不知道為啥,可能是吃太多豬頭rou了,總之頭變得比之前大了一圈兒,吃啥補啥嘛?!?/br> 糯團子還不忘總結(jié)一番,下了個定論,自認(rèn)為很有道理的點點頭。 一旁的楚盡聽到她的“吃啥補啥”,沒忍住,瞥了團子一眼。 小姑娘興致高昂,手舞足蹈的描述,那只看不見的“畫筆”似乎又被她拿到手上了。 按這邏輯,宋喬曦一頓啃六只雞翅,到時候背后還不得長出三對翅膀出來? 晃悠著小腦袋,宋喬曦繼續(xù)沉浸在回憶里,繪聲繪色地描述當(dāng)時的場景,“然后啊,丁爸爸拖著他從窗臺往里爬的,他腦袋,就這么‘嘎嘣’一下卡在防盜窗欄桿了,是進(jìn)也進(jìn)不去,出也出不來。 然后丁一就哭了,哭著喊丁爸爸是‘大妖怪’,要謀害他,早就看他這個兒子不順眼了,只想要他jiejie丁淼! 哇,你別看□□時不敢大聲講話,那天他叫得好大聲啊,全大院兒都聽到了......” “后來,還是我爸爸和王爸爸拿著老大的鉗子,把防盜網(wǎng)夾開,丁一才出來。所以你看,這件事告訴我們,千萬要把鑰匙放好,我覺得你還是應(yīng)該掛在脖子上,這樣不容易丟......” 闡述觀點太嗨,小糯團光顧著悶頭說了,沒注意前面的人腳步停了,又一頭撞進(jìn)楚盡懷里。 好在磕了那么多次,都磕出經(jīng)驗來了? 這次是額頭先接觸男孩硬邦邦的胸口,鼻子沒撞到,額頭接觸的是柔軟的t恤,小姑娘頭挺鐵,也沒覺得疼。 “唔......” 她懵懵地抬頭,發(fā)現(xiàn)倆人已經(jīng)到鍋爐房門口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宋喬曦摸摸額頭,吐吐舌頭,“唔......到了哈,真快,你,你不開門嗎?” 楚盡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伸出細(xì)長白皙的手,比出一個“三”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嗯? 糯團子眨巴眼望著他。 “三次......” 男孩漂亮眉眼微微皺起,輕聲說。 他放下手,從褲兜里摸出拴著紅繩的鑰匙,攤開掌心,應(yīng)該是讓宋喬曦看。 湊過頭,糯團子仔細(xì)瞅瞅,這把鑰匙和自家的鑰匙有點區(qū)別,要大一些,四棱的形狀上面帶著鋸齒? 可是,讓她看鑰匙干嘛? 還有那個三次...... 什么意思嘛? 狐疑地抬起頭,宋喬曦茫然地眨眨眼,嘴巴嘟起來。 “你走路從來不留神,這么短的一條路,就可以撞三次,我要還把鑰匙掛在胸口,你額頭還要不要了?” 楚盡語氣淡淡的,收回手掌,轉(zhuǎn)身走兩步跨上臺階,用鑰匙打開房門。 他準(zhǔn)備進(jìn)門之前,發(fā)覺身后怎么沒動靜,扭頭看到糯團子瞪大眼睛楞在那里。 樣子像在沉思,也像是吃太飽的食困...... 小糯團那古靈精怪的腦瓜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楚盡也搞不清楚。 只覺得,宋喬曦總是出其不意,語出驚人,自己碰到她就完全沒轍。 “咳,散步散夠了,還不回去午休?” 脫下肩膀上沉重的書包放到門口的架子上,楚盡提醒不知道“神游”到哪個奇幻仙境的小姑娘。 “喔......” 宋喬曦木木的答應(yīng)了一聲。 腦子卻像是開竅了似的,閃過一道閃電似的白光,恍然大悟。 原來,楚盡是怕自己撞到頭哇? 他怎么這么好吶,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記得住,對小伙伴這么友愛,和記憶中,書里描述的那個性格偏激、手段毒辣的“大反派”一點兒都不沾邊。 “給你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口哨棒棒糖?!彼螁剃夭铧c忘了,趕快拿出糖,塞到楚盡手里,和他揮揮手,“我回家午休啦,晚上來叫你吃飯?!?/br> 她心情好極了,一蹦一跳地順著冬青花壇往家屬樓方向走。 自己都不知道,剛剛那一瞬,笑眼里閃著多耀眼的光,讓男孩楞在原地盯著掌心的棒棒糖。 回家的路上,宋喬曦思索幾個月來,家里爸爸mama的變化,楚盡的變化,甚至小伙伴們星星點點的變化。 每天,每個人,包括自己,都在變得越來越好。 這更讓她堅定了,要徹底改變劇情的決心。 小糯團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憧憬,今年是1996年,明年是1997年。 1997年,舊記憶書中有寫有兩件頂頂重要的事情。 一件是香港,終于要回歸祖國母親的懷抱了。 另一件,是報社大院兒決定擴建,為了改善員工住房條件,要蓋新的宿舍樓了。 平房只保留居委會和鍋爐房那一排,后面丁一、丁淼家的工人平房,準(zhǔn)備拆掉。 到時候,印刷廠的工人會搬到現(xiàn)在的報社職工家屬樓,報社職工會根據(jù)職稱級別和工齡,來挑選新蓋的樓房。 書中發(fā)生的劇情,她記憶猶新,最終爸爸mama沒選上心儀的房子,大概又是原主在學(xué)校捅了什么大簍子被老師緊急請了家長。 剛好那天mama學(xué)校有事,過不去,爸爸請假直接去了學(xué)校,耽誤了選房。 等處理完原主的“爛攤子”,其他同事基本都挑完了,只剩下那些位置不好、朝向不好、樓層不好的戶型。 宋喬曦知道,能換一套大點的房子是mama期待已久的事情,更何況,如果家里換成了三居室,就多了一間臥室...... 是不是楚盡,會愿意來家里住了呢? 無論如何,這次,糯團子下定決心,一定要守護(hù)住他們老宋家的新房! -- 1997年如期而至。 齊州市的秋脖子很短,短到幾乎沒有,似是一夜入冬。 但是齊州市的冬天又很可愛,這座北方的省會城市幾乎四面環(huán)山,就北邊有個小缺口,幾座小山像搖籃一樣包裹著這座古老的城。 老城區(qū)的一眼眼泉水,在冬天也不結(jié)冰,像是冒著熱氣兒一樣費勁兒的“咕咚咚”冒泡,看著可喜人了。 這兒的冬天,經(jīng)常是大晴天,很少刮“刀割臉”似的西北風(fēng)。 有人說,齊州啊,是一座溫情的城市,人也很溫柔。 就是這么一座溫情的城市里,有個鬼馬精靈的糯團子,名叫宋喬曦。 她長在在一個溫情的家庭里,和一群溫情的小伙伴們在一起,悄默聲又長大了那么一點點。 元旦只有短短的一天假期,三周后,師范附小一年級五班的小豆丁們就要迎來人生中第一次期末考試。 和學(xué)前班寬松的考試不同,1997年的小學(xué)還沒減負(fù),也沒推行素質(zhì)教育,縱是一年級的考試,考場紀(jì)律也是非常嚴(yán)格。 這一次期末考試,讓班里六七十個孩子,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一年級的期末考試,定在1997年1月28號星期二,進(jìn)行了一整天。 隔了兩天,1月31號星期五,這天,是大院的孩子們放寒假前最后一天上學(xué)。 要去學(xué)校領(lǐng)成績單、拿卷子,領(lǐng)一學(xué)期的“班主任評語”手冊,還有寒假作業(yè)本。 宋喬曦一學(xué)期下來,早就習(xí)慣了坐教室最后一排。 舊的記憶中,自己是班長,又因為個頭矮,永遠(yuǎn)坐在前兩排。 再一次上一遍小學(xué)一年級,卻也發(fā)現(xiàn)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好處,那就是真的“天高皇帝遠(yuǎn)”,老師管不著。 不是,不能說完全管不著,管的松是真的。 一年級的課程對她來說過于簡單,估摸著對楚盡也是,所以兩個小人兒,經(jīng)常在后座看“閑書”。 楚盡讀他的英文書,有時拿著本奧數(shù)教材算題這兩件事兒反正宋喬曦都摻和不上,只能干瞪眼看著。 小糯團最近在讀《綠山墻的安妮》和《皮皮魯魯西西》,每天小腦瓜都沉浸在奇思妙想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不過有一點不得不說,她太佩服楚盡了。 就算看著英文書,老師如果提問到他倆,他都能第一時間給出準(zhǔn)確的答案,人設(shè)簡直和《西游記》里的千里眼、順風(fēng)耳一樣酷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