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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過重山在線閱讀 - 第12頁

第12頁

    接下來是第五十九、六十……其中有已是清凈境的,也有和聞燈一樣,沒跨過那道門檻的,但無一例外,都沒被選上。

    聞清云又說起,每年來白玉京應(yīng)考的人上千,但最終能拿到入院資格的,不過數(shù)十。

    嘆一句這里的要求果然高,聞燈喝了口茶,再一次降低對清華的期待。

    “七十四號——”

    聞燈總算聽到這個數(shù)字,輕輕吐了一口氣,攥緊號碼條,起身走出馬車。他目睹了太多人落選,整個人處于一種“麻”的狀態(tài),但從表面來看,仿佛淡定到了極點(diǎn)。

    聞清云目送他走向白玉京,在臉上掛了三日的鎮(zhèn)定表情消失不見,變成nongnong的擔(dān)憂。

    “大哥何來信心,小妹一定能通過白玉京的考驗(yàn)?小妹似乎也極有信心,可她入白玉京,真的比去白鹿洞好嗎?”聞清云低喃自問,轉(zhuǎn)而怒目圓瞪,一拳砸向身前小幾:“如果不好,我就一劍斬了那步絳玄!”

    聞燈恍惚覺得聽見了響動,又恍惚覺得是錯覺,故而并未回頭。

    守在白玉京門口的人檢查完號碼,示意他入內(nèi)。

    他抬腳跨過門檻。

    剎那間,如墜云霧。

    又是一剎那,云霧散開,周身場景已然置換。

    聞燈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了一個石砌的圓形臺面上,正前方的虛空中,零零散散漂浮著座椅,上面有人,一些年輕,一些年老,神情姿態(tài)不一。

    這場景讓他熟悉,仿佛回到了舞臺上,回到了從前的表演者身份,不由放松了些。他松開攥緊的拳頭,上前一步,看向前方的“觀眾”,露出非常流程化的笑容。

    一個聲音響起,問他:“你認(rèn)為這個世界是什么?”

    聞燈突然就卡住了。

    聞清云在馬車上告訴過他,面試這一關(guān)上,會被提問。白玉京的問題很廣,從武學(xué)流派到詩詞歌賦,從朝堂政局到人生理想,甚至可能是“你今早吃了什么”,沒有規(guī)律可循,隨意至極,回答時真誠便好。

    他做好了從心回答的準(zhǔn)備,甚至下定決心,就算被問“你為什么來白玉京”,也要面不改色回答說,是愛情的代價,但萬萬沒想到,他會被問,“世界是什么”這樣的本質(zhì)問題。

    這個世界是什么?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可他不能這樣回答,想了想,一本正經(jīng)道:“世界是矛盾的對立和統(tǒng)一?!?/br>
    “看臺”上的人沒有出聲。

    場間寂靜,氣氛沉默。

    聞燈也沉默了,袖擺底下的手指動了又動。

    不應(yīng)當(dāng)。這是馬哲中最基礎(chǔ)最經(jīng)典的理論,就算你們這個時代的人不認(rèn)同,也應(yīng)該驚訝一下才對,不是嗎?

    但氣氛依然很沉默。

    聞燈不想再尷尬下去,決定把主動權(quán)搶過來。一次呼吸之后,他再度露出面對觀眾時的標(biāo)準(zhǔn)笑容,問:“各位老……前輩,請問我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眲偛诺哪莻€聲音又響起。

    聞燈望了一眼陰雨綿綿的天幕,脫下最外頭的斗篷,從刀鞘里取出一張桌子,再拿出那只他在云舟上買到的鼓、擺好,閉上眼,調(diào)整呼吸。

    這是一輪才藝展示。

    他不是聞書洛,他是音樂學(xué)院的學(xué)生,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音樂人,最擅長的才藝,自然便是音樂。

    方才坐在馬車?yán)锏臅r候,他就思索著,不若唱首歌,但一直沒決定好唱什么。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既然無法決定,不如就唱喜歡的。

    第6章 無人和

    咚!

    聞燈拍響手鼓。

    咚咚咚咚——

    節(jié)奏漸快。

    咚!

    歌聲漸起。

    唱的是《北京一夜》,一個文藝青年在北京寫的歌,一首聞燈聽了十幾年的歌,一首孤獨(dú)的歌。

    他本是一把清澈的嗓子,卻在此時壓低,拉出幾分喑啞味道,讓姍姍到來的戲腔帶上幾分陳年舊意。

    他唱著,真音假腔輕巧轉(zhuǎn)換,沒去看“觀眾”們表情如何,也肯定他們聽不懂這里面的一些詞句,因?yàn)椴恢匾?,自己唱過癮了就行。

    雨不停地下,綿綿又細(xì)細(xì),宛如散落的針絲。

    是晶瑩剔透的針絲,落到手鼓上,在鼓面被敲響時飛起。

    月白色的衣袖散開如霧,聞燈在霧中央,耀眼又孤獨(dú)。

    *

    神都東南白玉京,五樓巍然可摘星。

    大明樓是白玉京五樓之中最特殊的一樓,向來不遵循一年一度招選新人的規(guī)矩,學(xué)生數(shù)量稀少,師長從不公開授課,態(tài)度神秘莫測。

    高樓被幽徑層林掩映。樓前庭院中,有個身披鶴氅、須發(fā)霜白的人手執(zhí)銅剪,慢條斯理折花。咔嚓咔嚓的響聲時起時落,而綿綿的雨不停,卻沾不濕他的發(fā)和衣。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低吟道,忽而語調(diào)一轉(zhuǎn),問不知何人:“回來了?”

    問的是來人,從樓外小徑上走來,一身絳色衣衫,手提玄劍,眉目冷峻,不是步絳玄又是誰?

    “是,師父。”步絳玄答道。

    被他稱作師父的人抬起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問:“這段時日,影可有異常?”

    步絳玄神情不改:“如常?!苯袢障掠辏旃獠幻?,地面影子的顏色很淡,但也能看出步絳玄的那道,是乖乖順順框在該有的形狀內(nè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