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這時,蘇鶴才假惺惺道:“此番過后,定要力勸皇上擇賢淑為后?!?/br> 幾人又齊聲道:“沒錯?!?/br> 完了,便有人開始試探道:“論起可堪母儀天下之輩,自然是蘇大人之女為首選?!?/br> 蘇鶴連忙擺手推拒道:“海鼎候謬贊了。小女雖有些聲名,但自家兒女自家知道,實在是敢不當(dāng)?!?/br> 聞言海鼎候又笑道:“蘇大人莫要過謙了,不然與蘇姑娘齊名的寧國公府千金,豈不是也要退避三舍了。” 這話面上聽著是好話,可細(xì)細(xì)一品卻又不是味道了。 海鼎候可是借著蘇鶴謙推之言,一下子將兩位貴女被摒除在外了。 這二位貴女一除,可不就只剩下他海鼎候的閨女,是在座當(dāng)中最是合適的了。 別人如何肯依的,一番綿里藏針的爭鋒相對就開始了。 這些薛云上和葉勝男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時此刻,這二人正在看打著笑哈欠的小兒子。 待兒子睡了,這才讓奶娘抱了兒子下去。 薛云上與葉勝男一并靠在背靠上,拉著葉勝男的手道:“你也是知道的,大皇兒稟賦不足,所以他一出生,太妃便給他定了康字為名。有他在前,咱們兒子的名諱也該是廣字輩的?!?/br> 葉勝男頭輕靠在薛云上肩上,道:“理應(yīng)如此。” 薛云上道:“只是我想了下,有幾個字都不錯的,你說與你聽聽。” 葉勝男笑道:“好?!?/br> 薛云上掰著手指數(shù)道:“這頭一個就是‘度’?!?/br> 葉勝男道:“法制曰度;胸襟曰度;考量曰度,其意甚廣。” 薛云上道:“我端只看重其胸襟之意?!?/br> 葉勝男一怔,后又釋然,她明白他的意思,到底她的兒子之前還有個病弱的兄長,薛云上希望她這兒子能有容人之量。 想罷,葉勝男點頭,道:“好?!?/br> 薛云上一聽,便知道葉勝男想差于是道:“我不但希望他有容人之量,更希望他能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樣方能不拘于目下,放眼世間,治國平天下。” 葉勝男沒想到薛云上對這兒子的期望,如此深重,不由得心頭一緊。 薛云上感覺到葉勝男身子的緊繃,于是側(cè)身偏向她道:“勝男,還記得當(dāng)初你問我的話嗎?當(dāng)日你問我,九五之尊的寶座我可敢想?其實那日,正是勝男有信心能助我問鼎大寶,方激的我,不是嗎?如今輪到咱們兒子了,他不但有你,還有我,勝男還在怕什么?” 葉勝男默然了許久,方道:“好。他既投生在我腹中,便注定再不能期許能有一世的閑逸安樂?!?/br> 薛云上輕吻上葉勝男的唇,“這就對了。勝男你好好調(diào)養(yǎng),我還要給你更大的福氣?!?/br> 葉勝男笑道:“好?!?/br> 前朝和后宮,在葉勝男月子期間就這么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只有西北傳來一件奇事,西羌人無緣無故的襲擊了鎮(zhèn)西軍。 西羌人少,但他們幾乎是孤注一擲 ,來勢洶洶,殺了個鎮(zhèn)西軍一個措手不及。 故西羌人終究不過是飛蛾撲火,全軍覆沒,但到底還是讓鎮(zhèn)西軍死傷不少。 更奇怪的是,自此一戰(zhàn)后,鎮(zhèn)西軍中一概要緊將領(lǐng),包括鎮(zhèn)西候父子在內(nèi)皆得了一種比之女子還要嬌柔的病。 鎮(zhèn)西候等將領(lǐng)竟再著不得鎧甲了。 其實不但是鎧甲,但凡粗糙點的衣物他們都再穿不得。 因為他們的皮膚只要些許摩擦,都會讓他們覺得疼痛。 所以如今他們穿得比女人還要精細(xì),全是江南最柔軟的,半點刺繡都無的綢緞。 鞋襪更是墊了多少棉絮,他們方能下地行走。 得如此怪疾,鎮(zhèn)西候等自然是要尋醫(yī)問藥的。 這日,寧忠政方至鎮(zhèn)西候府門前,就見鎮(zhèn)西候的管家正指揮人將一被打得血rou模糊的人,叉出來丟大街上。 見狀,寧忠政便知定又是那些坊間名醫(yī),診治不出鎮(zhèn)西候的癥候,被遷怒了。 于是寧忠政下馬對那管家道:“又是想來渾水摸魚領(lǐng)賞錢的?” 管家給寧忠政見了禮,“可不是,半點真才實學(xué)沒有,連個頭尾都說不出來。” 寧忠政搖頭道:“可見是都被豬rou蒙了心了的。” 完了,寧忠政這才道:“這會子侯爺,可有精神見我了?” 管家忙道:“世子爺趕緊的,咱們侯爺正書房等著您呢?!?/br> 寧忠政也不是頭回進鎮(zhèn)西候府,大步就往鎮(zhèn)西候書房去了。 彼時,鎮(zhèn)西候正歪在鋪著柔軟坐褥的太師椅上。 寧忠政先見了禮,吃了茶,這才說起這回來的目的,“此番末將奉旨回京,定將侯爺此番迎戰(zhàn)西羌人的功勞,如實上奏?!?/br> 鎮(zhèn)西候謙推了一番后,道:“寧世子此番回京,定也能加官進爵了?!?/br> 寧忠政訕笑道:“那里,那里。西羌人來犯,若不是侯爺給末將機會,末將也不過是來吃喝玩樂,走個過場一番罷了。” 鎮(zhèn)西候亦笑了,只因?qū)幹艺@話當(dāng)真是大實話。 自寧忠政到了西北,上他鎮(zhèn)西候,下有他頂頭上峰爭監(jiān)軍,他一個小小副監(jiān)軍能有什么事兒的。 所以寧忠政整日不是擺酒設(shè)宴,遛馬逗狗,就是攜苦姆游玩于大漠風(fēng)光間。 鎮(zhèn)西候自然是樂見寧忠政如此的,故而就連他都沒少吃寧忠政的酒,更別提他手下那些人了。 敘過公務(wù)后,寧忠政自然要問起鎮(zhèn)西候的身體的。 提起自己這怪病,鎮(zhèn)西候沒有不郁結(jié)在心的。 寧忠政忙道:“說起能人異士,西北到底是比不上京都的。若是侯爺不棄,此番末將回京定為侯爺尋些擅長此類疑難雜癥的?!?/br> 鎮(zhèn)西候忙起身道謝,“本侯在此,先行謝過世子了?!彼m信不過是寧忠政,可如今他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所以便答應(yīng)了。 寧忠政也忙起身,“侯爺莫動,仔細(xì)磕碰著了?!?/br> 想他鎮(zhèn)西候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如今竟連半點磕碰都受不住了,這讓他日后還如何沙場作戰(zhàn)。 每每想到此,鎮(zhèn)西候是又羞,又恨。 卻在這時卻見寧忠政十分遲疑的樣子,鎮(zhèn)西候道:“世子有話不妨直說?!?/br> 寧忠政這才坐下,期期艾艾道:“對于侯爺此番癥候,末將的確是有些話,只是不知該不該說?!?/br> 鎮(zhèn)西候一攤手,道:“事到如今,還有什么說不得的。你只管說就是了。” 寧忠政這才沉吟著道:“賤內(nèi)乃夷人,侯爺是知道的?!?/br> 鎮(zhèn)西候點頭道:“自然知道,只是這于本侯怪疾有何干系?!?/br> 寧忠政道:“他們這些夷族常年深居于窮山惡嶺當(dāng)中,為了生存可說都有些秘法秘藥的?!?/br> 聽到此處,鎮(zhèn)西候多少有些明白過來了,“你是說,本侯是中到了秘法秘藥?” 寧忠政道:“末將也不過是推斷,并無依據(jù)?!?/br> 完了,寧忠政又道:“只是記得劉副將曾對末將說過,西羌人最是擅長巫藥。這回西羌人好端端的,突然發(fā)難,怎么想都不明白他們到底是為了什么?” 聞言,鎮(zhèn)西候心口又是一緊。 次日,寧忠政便攜著已有一個多月身孕的苦姆的回京。 這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二皇子滿月宴這日回到了京城。 而積蓄了這些時日,攸關(guān)各家利益的皇后尊榮之爭,就此開始了。 ? ☆、第 209 章 ? 這日,還不到掌燈時分,紫禁城宮門外便一改尋常日子的規(guī)矩,早早的便在宮門外甬道邊掛上了兩列曲柄祥云的大紅燈籠,照得夕陽都遜色了幾分。 宮門外的車馬也在這時喧鬧了起來,各色車馬陸續(xù)而至,就見東邊才來一輛八寶車,西邊的寶蓋朱輪車便也至眼前了,兩家人才一下車,南邊也來了車馬。 一時間,宮門前邊熱鬧了起來。 不多時,宮門內(nèi)排出兩列頭戴描金曲腳烏紗帽,身著前胸后背各團牡丹花葉大紅團領(lǐng)的內(nèi)侍。 候在宮門外的官員與家眷便分了男女,跟隨著內(nèi)侍從不同宮門進去了。 且不說那些個官員是如何循序入內(nèi)的,只說女眷命婦們。 外命婦們隨內(nèi)侍進了宮門,生生繞了整個皇城,才從順貞門入了內(nèi)宮,再由女官司贊引導(dǎo)著逐一經(jīng)過東西六宮,這才到了為二皇子舉辦滿月宴的保泰殿。 彼時,保泰殿內(nèi)外的條案依序擺列齊整,案上設(shè)爐瓶三事,爐內(nèi)焚的正是百合宮香,糕點茶果更是齊全。 眾命婦稍稍謙讓了幾番后,這才各自歸座。 有好事長舌者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同身邊的人小聲議論起旁人的長短來。 其中就以海鼎候夫人最是嘴上沒把門,拉著她下首案桌后的二等海安候夫人道:“來人可真不少,方才來時,我竟連平安大長公主的車架都瞧見了。” 海安侯夫人笑道:“可不是,也是我們侯爺吩咐出門早,不然這會子還不知要堵在那條街上呢。” 海鼎候夫人一面說,一面兩眼放光地看著陸續(xù)從門外進來的命婦,正好就瞧見襄郡王妃攜著素來要好的榮鄲長公主進來,忙起身同殿中其余的命婦向這二人見禮。 榮鄲公主和襄郡王妃連聲叫起,便往宗親座處走去了。 正要落座,又見鄭國公世子夫人進來,海鼎候夫人和海安候夫人與之略略打過招呼后,便再不理會了。 海鼎候夫人坐下后,拿著袖子掩著嘴,幸災(zāi)樂禍地一面覷著襄郡王妃和鄭國公世子夫人,一面對海安候夫人道:“聽說貴妃娘娘原是襄王府中的家生子,在王府中時皇上對她就不比尋常,就是先皇后在時都要忌憚她幾分的?,F(xiàn)下就連襄郡王妃的娘家侄女進宮都落了下乘,她卻一飛沖天,你說襄郡王妃和周家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海安候夫人一聽忙兩邊看了下,見似乎并未有人留心她們,這才輕聲道:“什么滋味?什么滋味比得上韓尚書家的?她家的姑娘可是皇上名正言順的發(fā)妻,元后,還為皇上誕下嫡長子,偏在這眼看就要享天大福分的關(guān)節(jié)上,人沒了?!?/br> “就是了?!焙6蚍蛉嗽降匦覟?zāi)樂禍了,“可見就是個福薄的?!?/br> 罷了,海安候夫人又道:“這還罷了,如今這天大的福氣眼看就要落那么個,他們家姑娘從前再瞧不上的家生子身上了。要我,只怕還不知郁卒嘔血的。” 這二人正說話,就見韓夫人和她兩個兒媳婦來了。 海鼎候夫人見了,忙給海安候夫人使眼色,所以待韓夫人過來同她們二人見禮時,海鼎候夫人假作恭喜道:“韓夫人果然是會調(diào)教人的。不說先皇后,就是先皇后身邊的丫頭都是個不得了的,眼看也是要母儀天下的。” 聞言,韓夫人原就在女兒沒了后,身子一直就不大好了,臉色也焦黃憔悴得緊,現(xiàn)在再一聽這樣的話,臉上就越發(fā)不大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