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纓把蘋果皮扔垃圾桶，點點頭：“對，然后失憶了六年，后來協(xié)助一名臥底警察潛伏了兩年端了當(dāng)?shù)氐暮趧萘?，現(xiàn)在人就在你病房外面?！?/br>
    說完，昌纓把談君子扶起來，牽牛走進病房：“君子。”

    *

    小學(xué)時，老師一般都會布置這樣一個家庭作業(yè)，拿個雞蛋，小心保護一天，看到了晚上雞蛋是不是還完好無損，沒有破碎。

    當(dāng)時老師說，這是讓大家學(xué)習(xí)到生命有多脆弱，多可貴。

    那時候他們班上同學(xué)的雞蛋好多沒到中午就碎了，談君子的雞蛋被她好好看護了一整天，放學(xué)時興沖沖回家，結(jié)果走路上因為太開心了，開始跑跳步，那雞蛋從她書包邊上蹦出來摔在了地上。

    難過死了。

    后來她長大后再想這事，覺得其實這不是生命可貴的教育。而是生活破碎的教育。

    就像在新兵營時，小劉教官告訴她的，過的日子久了，人們就會慢慢發(fā)現(xiàn)，我們大多數(shù)人的生活不是跌宕起伏，精彩紛呈。更多的生存狀態(tài)是：沒有特別苦，也不是特別甜?？嚯y紛至杳來，但終會過去。

    我們每個人都是一顆完整無缺的雞蛋來到這世界上，總有一些石子會把你打得稀碎，你攤在地上，覺得自己到頭了，自己的蛋黃散了，蛋清也在離自己而去，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但這時生活又給了你一把火，你變成煎雞蛋了。你的蛋殼沒了，但你又凝固了。而且還變得好吃。所以當(dāng)你的蛋殼碎了時，你不用再去收集碎裂一地的蛋殼，碎了就碎了，倒進垃圾桶。你應(yīng)該去找火，去找鹽，去找黑胡椒面兒……

    談君子當(dāng)兵歸來，已經(jīng)是一個浴火重生的煎雞蛋了。后來和昌纓在一起，她找到了自己的鹽。如今牽牛在病房外，談君子覺得自己的黑胡椒面也有了。自己真是好幸運的一顆蛋。

    *

    牽牛說自己之所以后面兩年沒有聯(lián)系大家，是因為她和車乾在任務(wù)中，不能和這邊聯(lián)系。她說自己很抱歉，知道大家擔(dān)心，但車乾救了她一命，她不可能讓他置身危險。

    牽牛還說，車乾幫她申請，可以破格錄取警校，所以在彤城待不久，她就要啟程隨車乾回北城報道。

    “不過你如果結(jié)婚的話，我會請假回來參加的，你放心！我當(dāng)你伴娘可以不穿高跟鞋~” 牽牛個頭比談君子都要高了，但說起話來還是和當(dāng)年沒什么兩樣。這讓君子感到有些恍惚。

    牽牛去北城后不久，給談君子發(fā)了一段小視頻。

    視頻里她穿著白色的練功服，扎著春麗頭，在長城上打拳，一板一眼，像模像樣，招招式式帶風(fēng)。幫她舉著相機拍的應(yīng)該是個男子，個子很高，所以把牽牛拍的腿很短。

    牽牛邊打拳，相機后的男子還低聲幫她唱，男聲戲腔悠悠，牽牛白衣飄飄：

    天已暮

    月如初

    千里江川 任我飛渡

    歌聲住

    人環(huán)顧

    邀月同宿青山深處

    英雄誰屬非我莫屬

    歷經(jīng)千辛萬苦

    只為換你芳心如故

    ……

    長城上人頭攢動，打著一半，一個旅行團舉著旗子在她身邊路過，一個戴著遮陽帽的大媽撞了她一下：“讓讓讓讓，這么多人，別擋道兒！”

    ……

    （注：歌詞節(jié)選至《英雄誰屬》）

    第44章 君·纓

    兩人領(lǐng)證的事，要說除了小兩口以外誰最開心，昌盛昌老爺子。

    昌纓帶著談君子去了城郊大院看爺爺，不可避免地就提到婚禮的事。

    婚禮已經(jīng)提上日程。談君子的意思就是簡單，溫馨，不要太麻煩，請家人朋友，其他七七八八的人一律不邀請。昌纓尊重談君子的意愿，知道她家情況特殊，對于談君子來說，事實上能請的只有朋友，沒有家人了。所以他也只是和最親近的朋友家人提了下這事，說等時間和場地確定下來后再給大家發(fā)請柬。

    昌盛倒是沒異議，昌家背景一向敏感，低調(diào)是好事，不過他總怕委屈了老談這個孫女。

    談君子在昌家也隨便，小時候來的次數(shù)多，聊完婚禮的事就背著手站在大魚缸前看魚。

    一條金龍魚，是幾年前昌纓送的。據(jù)說血統(tǒng)正宗，沒少花錢。

    昌盛也背著手站過來。

    “爺爺，這魚真好看，我還第一次看見活的金龍魚，之前都是在調(diào)和油的商標(biāo)上見。” 談君子點了點魚缸：“它叫什么名字??？”

    昌盛愣住了，還真沒給這魚起過名字，每次說起來就是“那條魚”。于是他說：“你起一個吧?！?/br>
    談君子想了想：“潛水艇怎么樣？”

    昌盛笑道：“好名字?！?nbsp;他簡直對這個孫媳婦太滿意了。

    一旁的昌纓則暗暗擔(dān)憂，以后給孩子起名字這事，一定不能讓這倆人做。

    *

    半山別墅是幾年前昌纓搬回彤城隨便買的，當(dāng)時只是想住得僻靜一點。兩人住一起后他還問過君子，要不要換套新的婚房。

    談君子其實想搬到和袁果一個小區(qū)，后來又因為工作太忙，就一直沒搬家。她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和好朋友們住一棟樓，平時各自工作，周末互相串門。

    住這里也不是不好，談君子是覺得每天上班還要昌纓開車送，不太方便。她有車本，而且當(dāng)年還是高分通過的。可是她自己也承認(rèn)，自己是理論的巨人，實踐的矮子。昌纓在小區(qū)空場帶她練車時，打轉(zhuǎn)向燈時，經(jīng)常雨刷開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