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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嘴里的血吞回去,咬牙切齒地仰視著那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越是看著這些生活在陽光下的人,他越發(fā)覺得自己對比起他們來說可笑得緊。 令他嫉妒得發(fā)狂。 他冷笑一聲,對謝星臨說,“我知道你……” 謝星臨身側的手剛攥緊,就聽他繼續(xù)道,“你和我差不了多少,誰也不比誰高貴,不過都是被拋棄生活在角落里的臟東西罷了。” 謝星臨聽見這句話,身側的手攥得更緊了,額角青筋直跳,眸中的神色冷得可怕,甚至還涌現(xiàn)了幾分殺意。 當他手臂剛要抬起的時候,從身后傳來了一個微弱的力道,扯住了他的袖子。 謝星臨身子微微一僵,轉過身去看蘇秋格。 在目光觸及她的時候,眼神中的戾氣和暴戾便漸漸褪去,如同刀光遇水,鋒芒盡散。 蘇秋格強撐著說了句,“不要聽他的,不要臟了你的手,他不配。” 這種人應該交給法律手段處理。 謝星臨垂眼盯著倒在地上的陳皓禹看了一會,將心里的暴虐感一點一點強壓下去。 緊接著發(fā)生的事情,蘇秋格有些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他像是打了一通電話,那頭傳來了韓銘有些緊張的聲音,緊接著報了警。 迷迷糊糊聽見他和韓銘在說些什么,那邊韓銘的語氣難得正緊,回了一句,“我會和我爸說的?!?/br> 似乎是—— “讓他一輩子都別從里邊出來了。” 再然后,她強撐不住了,直接昏了過去。 意識里覺察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后仰的時候像是沉浸在溫水里邊一樣,將她這一天所受到的所有驚嚇和疲憊全都洗凈。 再然后,她似乎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 夢到一些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的事情。 夢中的自己就像是游魂一般,飄蕩在身體外邊,落在鏡子上。 如同看客一般看著蘇靖坤和楊雪爭吵。 他們吵架的時候將家里名貴的東西全部都砸了,一旁的小男孩上去勸架,被爭吵著的男女直接推開,摔在墻角,額頭磕在茶幾上邊,像是破皮了,在流血,但是那對爭執(zhí)的男女卻根本沒有關注這么多。 然后,男孩眼神空洞地看向一旁從抱著玩具從門后邊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的小女孩。 小女孩像是被嚇壞了,縮回了頭,躲在了房間里。 她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fā)抖地默默說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許愿,叫爸爸mama不要吵架了,希望mama不要再罵哥哥了?!?/br> 可是沒人能夠聽見她的祈禱,外邊的爭吵聲越發(fā)大,緊接著,蘇靖坤直接摔門就走,楊雪在客廳里痛哭著摔東西,一邊砸一邊大聲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給了你這么一個只想著踩著我往上爬的窮鬼!” 男孩似乎是上前勸了什么,再然后,楊雪指著小男孩,看著男孩和他父親相似的眉眼,聲嘶力竭道,“像你這種天天只會添亂的廢物,就和你爸去過好了!” 噼里啪啦的聲音從外邊傳過來,女孩的心跟著外邊的東西一樣碎了一地,她面色的表情變了。 她想出去幫哥哥,叫mama不要罵哥哥了。 但是她又害怕mama會傷心難過,對自己失望。 她一向都是懦弱的,認為自己只要順從地接受,只要她乖乖的,那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不是這樣的,她從來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眼睛紅紅的,轉過頭朝著鏡子看過去。 再然后,蘇秋格在鏡子里和她對視了。 一模一樣的面孔。 在那么一瞬間,有種很痛的心悸感傳了過來。 就像是經(jīng)歷這一切的都是自己一樣,有些塵封了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來,壓抑得令人想要窒息。 就在此時,她聽見有人說—— “什么時候能退燒?她已經(jīng)在床上昏了很久了?!?/br> “病人受到了驚嚇,再加上近日有些疲憊,體溫偏高,可能要多多休息一下?!?/br> 眼皮很重,疲倦地很想要再睡一會,可是她不愿意再呆在那些痛苦的回憶里。 她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努力抓住最后一把稻草。 “蘇秋格,再不醒來,我就要親你了?!?/br> 那個人的聲音成為了她沉溺在水中呼吸都困難時的浮萍,讓她從一下子從那種可怕的窒息感中驚醒。 她睜開了眼。 室內頭頂?shù)墓饩€照過來,外邊的天色早已暗了下去,不知道是何時候。 有些刺目的光線落在她眼中,令她微微眨了一下眼,緊接著,她看見床邊坐著的人。 少年支著下頜,長睫垂落,掩住眼角淡淡的烏青,像是沒休息夠的樣子。 她慢慢起了身,牽扯到床單,一旁的少年慢慢睜開了眼。 他眼型生得好看,這樣看著的時候張開,有種蝴蝶破繭的美感。 他見到她醒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閉口不提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只是道,“還沒退燒,我給你泡杯藥?!?/br> 蘇秋格沒說話,然后伸手想要拉他的袖子。 她剛伸出手,就像是牽扯到了什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打點滴,因此扯到了針頭,她發(fā)出了低聲的痛呼。 謝星臨將她手握住了,問她,“想拿什么?” 誰知道這小姑娘不知道是發(fā)高燒了,腦子不太正常了,整個人顯得有點呆,坐起身就一直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