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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的培訓(xùn)班設(shè)立的地方是市內(nèi)比較偏僻的地兒,光是坐車就坐了許久。 這地方似乎建了許久了,就連寢室都有些舊,數(shù)學(xué)競賽男生多女生少,干脆就設(shè)立在同一棟樓了,女生住在上邊,男生住在下邊。 甚至還有少數(shù)男生被分到了和女生同一層,那些男生將這少數(shù)稱作“幸運兒”。 據(jù)說情侶趁著宿管阿姨不注意,偷偷溜到一個房間一起學(xué)習(xí)這些都是常事。 在一天的課程結(jié)束后還可以隨意出去玩,比起學(xué)校倒是寬松了不少。 這也不是在學(xué)校里邊,再加上能夠參加競賽培訓(xùn)的學(xué)生大多屬于那種比較優(yōu)秀的,所以在這方面的管理的程度也松了一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女生這邊是兩人寢,蘇秋格剛進宿舍的時候,舍友似乎不在,就晚上回來了一趟。 舍友回來之后簡單地和蘇秋格自我介紹了一下,名字叫做凌薇薇。 凌薇薇白天在競賽課上的答題挺厲害的,讓蘇秋格留下了一定的印象。她穿著打扮挺潮,有點高街女孩的范了,甚至化的妝也不算淡,還帶著點黑暗風(fēng)格。 光是看外表的話到不知道她是這么厲害的學(xué)生。 凌薇薇似乎是有男朋友的,來到這邊都不放棄和男朋友聯(lián)系,很少會在宿舍里邊。 所以兩人基本沒什么交流,但是相處都是禮貌而又愉快的。 蘇秋格沒想到自己的運氣一直都是挺差的,到了這邊開始培訓(xùn)了,自己的姨媽又來了。 這兩天好不容易放了假,本來是想和謝星臨出附近的逛逛的,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不行了。 蘇秋格這邊正準(zhǔn)備著熱水袋,在床上躺著呢,懷里的手機就響了。 她看見是謝星臨打來的,接了電話。 沒說幾句,他立刻從她有些虛弱語氣里邊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然后問她,“不舒服?” 蘇秋格輕聲“嗯”了一聲,“生理期。” 謝星臨那邊沉默了一會才道,“你室友在不在?” “不在,她很早就出去了。” 謝星臨那邊便回答道,“等一下我?!?/br> 弄好熱水袋后,蘇秋格知道他可能要來送東西,便給他留了門。 將熱水袋塞進了被子里,躺在里邊腹痛稍稍緩解了一點,有種舒服得想要閉眼的感覺,再后來還真的迷迷糊糊睡著了。 然后,那種夢里的窒息的溺水感又回來了。 她又回到了高考結(jié)束后的那個暑假。每天早上追劇,下午看小說,一個人出去玩,再回到一個人住的房子。 在出成績那天,父母那邊打電話過來,詢問她的成績?nèi)绾巍?/br> 她考得不錯的,然后很欣喜地告訴他們,實際上是想尋求夸獎。 因為親生父母是去到大城市打拼的緣由,她自小被放養(yǎng)在了老家的爺爺家里。 過得窮苦,活得像草根。 后來環(huán)境好了,父母要了二胎,爺爺去世了,她上完小學(xué)才被接回去。 父母對她不差,但是總有種很生疏的感覺,她的親弟弟的也像是不認識她似的,回家都很少她打招呼,她對于這事有過幾次不滿,但是都被父母敷衍過去了。 她和家人的關(guān)系似乎就一直這么淡,初中就住了宿,到了現(xiàn)在高中畢業(yè)。 說過的話很少,一起經(jīng)歷的事情更少。她更像這個家里的一道影子,一天比一天更加沉默,很少人會注意到她。 她不是不想要,是擔(dān)心自己去爭取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要不到。 她走在從學(xué)?;丶业穆飞?,手里拿著畢業(yè)證書,壓抑著內(nèi)心的興奮之情將自己的成績告訴了他們。 再然后,換來了一句語氣極其淺薄的“不錯”。 那邊的人似乎沒有耐心聽她講了,繼續(xù)說,“你暑假能照顧好自己么?高考拖得實在是太久了,弟弟早就放假了,這幾天又一直不懂事地吵著想出國玩,我們就先帶他走了,可能下個月會回來,生活費都會打在你的銀行卡里?!?/br> 一時之間,她內(nèi)心的雀躍之情一下子散了,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也像是被誰活生生地從心臟那兒挖走了一塊。 空蕩蕩的。 她攥緊了手,垂眼輕聲說了句“你們?nèi)ネ姘?,玩得開心點”。 幾乎是在下一刻,耳邊響起緊促的汽車鳴笛聲,她僵硬地側(cè)過頭,瞳孔微縮。 軀體尖叫地提醒她快點跑,快點躲,但是靈魂卻沉重得讓她一腳也踏不出去。 那張笑容燦爛的畢業(yè)證飄落在血泊里,最后還是沒有回到被寄托了希望的人的手里。 再然后,她又睜開了眼。 這次的她緊緊抱著玩具,躲在家里的角落里,聽著外邊的爭吵聲,日記本被翻落在地。 停留在了某一頁—— 哥哥昨天又被發(fā)脾氣的mama打了。 我看到他的手臂有青色的痕跡。 mama說討厭哥哥。 等mama走后,我想去安慰哥哥,可是他被接走了,我們又一句話都沒說上。 我害怕被mama討厭。 我想更乖一點。 想要大家一起和和睦睦地生活,不想大家分開。 可是我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 我以為我一直是被愛著的。 有眼淚落在日記本上邊,蘊染開歪歪斜斜的筆跡。 像個孤零零的游魂一樣的人,會有人記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