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感人。好想認識一下你們老師，簡直道德標桿行業(yè)模范。”

    鐘笑撲哧笑出聲，“不不不，標桿模范還有待商榷，為什么呢，這三個老師吧，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懶了?？偸桥R了臨了學(xué)校要檢查了，才想起來補教案，一欠幾十篇，能怎么辦，立馬從班上抓字寫得比較好看的同學(xué)過去趕工，我就被抓過幾次壯丁。楊老師還要抱怨：‘這種形式主義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啊，我花幾個小時備一節(jié)課，心中已經(jīng)很有數(shù)了。干嘛還一定要騰在本子上？這年頭誰抱著本子上課？’曾老師附和：‘沒錯，浪費我寶貴的光陰，不知道我青春多么珍貴嗎？有這點時間都能搶個高光了。’孫老師就說：‘那你們兩講得好，當校長去啊，為所欲為?！蠋熅头糯笤挘骸@種垃圾學(xué)校的校長誰要當？你給我等著，看我哪天非爬到教育局不可?！?，老師們講話真的很有意思，像說相聲一樣的。還經(jīng)常聚眾在房間里化妝，美妝用品層層疊疊琳瑯滿目，幾個架子都擺不完?！?/br>
    “平常披頭散發(fā)穿個睡衣都能沖到教室來罵人，每到周五要回城了，就打扮的一個比一個漂亮。我們幾個女生一直在猜，大概老師們的周末，就是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度過的。還經(jīng)常玩到樂不思蜀了就曠班，換課換到天昏地暗，就是那種，只派一個老師回硯山來頂著，一天連著六七節(jié)都是數(shù)學(xué)課，你能明白那種被支配的恐懼感嗎？”

    “不能。”王阮哲聽得有趣，他一板一眼的求學(xué)生涯沒有這樣亂來的經(jīng)歷，覺得新鮮極了，“但我還挺想體驗的?！?/br>
    第四章

    到了晚上，王阮哲都躺床上了，鐘笑熱熱鬧鬧的話還在腦海里回蕩，他忽然很想聽聽胡江昱怎么說，就爬起來踢踢臨床的腳，“哎，老江，曾老師、孫老師、楊老師，你最喜歡哪一個？”

    胡江昱沒動靜，好半天才說：“她還跟你講這個啊，什么時候講的？”

    “就今天白天，我們?nèi)コ菛|玩的時候?；貋碇v了一路?！?/br>
    胡江昱坐起來：“你們還約出去玩了？好你個王阮哲，進展這么大也不跟組織匯報一下。”

    王阮哲嘿嘿笑，“你們初中很好玩啊，你對哪個老師印象最深？”

    “她怎么講的？”

    “她都很喜歡，又崇拜又喜歡。你呢？看看男生視角會不會不一樣?！?/br>
    “我也差不多，印象都挺深的?！?/br>
    “鐘笑說要真的想認識，寒假可以帶我回邵城，反正每年都會聚一聚?！蓖跞钫軗u搖頭，笑了，“她心真的很大啊?！?/br>
    “哈，她就有這么呆。”

    又過幾天，鐘笑帶著小學(xué)妹在食堂門口貼海報。王阮哲和胡江昱下完課來吃飯，正好碰見，就站在一旁看著她貼。

    “什么活動？”王阮哲問。

    “我們系組織的千人觀影，看完可以寫觀后感投稿，有大獎發(fā)哦?！辩娦惤麄冃÷暤溃骸昂貌蝗菀桌瓉淼馁澲！?/br>
    三個人坐一桌吃飯，王阮哲問：“觀影外系可不可以參加？”

    “當然可以啦，就是面向全校的。不過你來的話，可以勉強給你留一個貴賓席?！?/br>
    胡江昱哼笑一聲，“誰要來？說的好像很稀罕，要看電影我不會自己看？還去你們那擠?！?/br>
    “昱仔，你這話就不對了，電影不就是一起看才有氛圍。而且話說回來，我也沒請你這個宅男啊?！辩娦τ掷^續(xù)對著王阮哲，“哲哥，來嗎？就這周五晚上，就當報你上次拉我看電影的恩情?！?/br>
    “行，看完咱們?nèi)ダm(xù)攤。”

    “好啊好啊，哪一家？”

    “上次那一家就挺不錯?！?/br>
    “……”

    胡江昱皺著眉，看著邊上二人來來往往、將他視作空氣的樣子，怪生氣的。有沒有搞錯？他們是托他的福才認識的好吧，怎么的，還沒過河就打算拆橋了？

    還有，什么時候偷偷摸摸看了電影吃了夜宵了，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周五晚上，空巢老人胡江昱獨守宿舍打游戲，到了晚十點多，幾只倦鳥都歸了巢，王阮哲還不見蹤影。他頻頻看表看門，打得心不在焉，室友經(jīng)過瞄了一眼，“哎老江，我說你這什么鬼戰(zhàn)績，狀態(tài)不好別硬撐?！?/br>
    他一把丟了鼠標，長吐一口郁氣，心頭那點怪異的不舒坦都快涌到天靈蓋了。

    一刷朋友圈，鐘笑剛po了張紅艷艷的小龍蝦殘骸圖上去，配字：強中自有強中手，在下輸了。

    王阮哲立馬跟：別氣餒，閉關(guān)好好修煉，咱們來日再戰(zhàn)。

    還有一長溜熟人的插科打諢。

    蘇夢婭：嚴重引起不適，舉報了。

    鐘笑回復(fù)蘇夢婭：別流口水，回國帶你飛。

    孟丹陽：瀟灑。

    曾老師：笑笑這是和誰比啊？

    孫老師回復(fù)曾老師：那還用說，有人現(xiàn)在翅膀硬了，有情況都不主動報備了。

    楊老師回復(fù)孫老師：你能少cao點閑心嗎？

    楊老師：寒假記得帶回來見家長。

    ……

    胡江昱坐在椅子上，盯著手機，忽然有一種失控感。

    這種莫名奇妙、似乎被侵犯了私人領(lǐng)域的微妙不適感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與他如影隨形，他一靜下來就控制不住去想，可是又本能排斥某個呼之欲出的答案。那樣會顯得他太蠢太不堪。

    到底撞了什么邪？之前幾年，即便在同一座校園，因為不同系不同作息，一學(xué)期碰見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一教樓梯間的那次偶遇是不是開啟了哪里的神秘開關(guān)，好好的上著體育課，為什么鐘笑又歡呼著朝他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