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安慰：“哎，你這個不是不好啦，我覺得可能得等期末考試剛結(jié)束的那兩天特別好賣，考的好的小孩可以跟他們的爸爸mama要獎勵。

    我覺得蠻可愛的，真的，就是沒擺對地方，這么有格調(diào)的東西，肯定得放在大百貨公司賣……”

    陸雪搜腸刮肚，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就是想讓安夏說說話，別悶著。

    他害怕。

    安夏把自己的事想完了，這才聽到陸雪安慰她的最后一句，隨便應(yīng)了一聲「嗯」。

    陸雪這邊一聽，情緒還是不對勁啊。

    “走，我請你吃炒螺?！?/br>
    “愿賭服輸，應(yīng)該是我請你?！?/br>
    “嗐，哪能真讓姑娘請我，讓別人知道了，我還要不要臉了。”

    陸雪帶著安夏找到他常去的一家炒螺攤，又從旁邊的攤子買了炒飯，端過來。

    “真沒想到，就一天，竟然賺這么多。難怪說搞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br>
    陸雪感慨萬千，他已經(jīng)是工程師了，可是今天賺的錢去掉所有成本，比他幾個月的工資還高。

    如果不是安夏，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做的那個浮夸鬧鐘真能賣掉。

    他也沒想到，安夏連賣鬧鐘都會找「托」過來。

    陸雪拿起一個螺，用牙簽認(rèn)真地挑rou：“我以前覺得，會請「托」的只有騙子?！?/br>
    “方法是無辜的，我賣的東西沒有質(zhì)量問題，我問心無愧?！?/br>
    安夏吃螺不需要用針挑，輕松嘬出來，毫無壓力。

    忽然，她停住了。

    陸雪轉(zhuǎn)頭看她：“被卡住了？”

    “不是……我想到一個問題。”

    “你那個迪斯科球球，能不能再加一個程序？現(xiàn)在那些須須不是都不動嘛。你把它們插進(jìn)一個墊片，然后讓墊片轉(zhuǎn)起來，搖起來，讓須須自己揮動?！?/br>
    安夏比揮了一下，就像演唱會揮舞熒光棒的粉絲一樣：“讓它們自己轉(zhuǎn)起來，不就更有迪斯科的感覺了？”

    “嗯……應(yīng)該可以，我回去試試。”

    陸雪忽然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

    “笑什么？”

    陸雪說：“本來我有個同學(xué)去了搞鐵路自動化，真正利國利民啊。可是他的工資比我低，我已經(jīng)覺得這是薄待他了，怎么也沒想到，賣鬧鐘拿得比我所有同學(xué)的工資都高?！?/br>
    他還是不能理解。

    安夏覺得，要是他知道日后有演技全無的明星隨便演演就能日入208萬，他是不是要三觀崩塌。

    “賣鬧鐘跟鐵路自動化不一樣呀。那個大球球一轉(zhuǎn)，多好玩，現(xiàn)在又不是特別困難的時候，口袋里有點(diǎn)閑錢了，就愿意對自己好一點(diǎn)。就像這盤螺?！?/br>
    安夏拿起一只螺往嘴里一丟：“五塊錢一盤，這要讓我媽知道，還不得把我給念死。一斤豬rou才八毛，一盤炒螺五塊?！?/br>
    她說的話，讓女?dāng)傊髀犚?，不樂意了：“哎，話不能這么說，我這螺都是我一個一個從田里挑上來的，一個一個洗干凈了，剪了尾巴，都是功夫錢。”

    安夏趕緊說：“我這是在教育他呢?！?/br>
    她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對陸雪說：“看，人家老板說的對啊，都是功夫錢！她花功夫，你開心！不然讓你自個兒下田摸螺，再一個個收拾，收拾完了也不想吃了，你說對不對??！”

    陸雪忍不住笑出聲：“你啊，要是前幾年這么說，就是資產(chǎn)階級臭思想?！?/br>
    “前幾年是前幾年，要是五年前你要是跟我坐在一起吃螺，說不定就是流氓罪?！?/br>
    陸雪笑著把筷子伸向盤子，低頭一看，盤中空無一物。

    安夏剛才借舉例，把最后一個螺給吃了。

    安夏對著攤主揮手：“老板，再來一盤！這次我請?！?/br>
    攤主搖頭：“沒啦，賣完啦。”

    第20章

    賣剩下的像素狗和像素貓最后被安夏送到百貨商場的鐘表柜臺上， 只要跟柜長說好了就行，不需要走層層申批流程。

    平時就擱在那里，有人問， 營業(yè)員就給介紹介紹，賣出來的錢再給安夏。

    安夏給他們發(fā)提成，柜長跟營業(yè)員分。

    比死工資開心多了， 營業(yè)員賣貓狗鬧鐘的熱情比正職高出一大截。

    周日， 安夏去商場查看銷售情況的時候， 玩具柜的柜長悄悄把安夏拉來說：“這明明是玩具嘛，放在我這里賣， 肯定銷售比放在鐘表柜賣得更好。”

    安夏一琢磨， 是這個道理。

    剛好鐘表柜那邊也要調(diào)查柜臺布置，就給挪到玩具柜去。

    趁著滿地小朋友的時候，安夏親自給他們演示電子小狗和電子小貓的cao作手法。

    “我不想要小狗， 我想要變形金剛……”安夏聽到一個小孩子在小聲嘀咕。

    “變形金剛在電視里呢，不能買！”他的mama對小狗鬧鐘頗有興趣。

    安夏聽見了， 變形金剛？

    她記得自己的老板——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桌上還擺著一個汽車人大黃蜂的模型。

    他說過他人生第一個大黃蜂是他上小學(xué)的時候，考了全年級第一， 他爸斥巨資六十塊錢買的正版。

    當(dāng)時聽這句話的安夏，只提取了句子中的「全年級第一」， 并感慨學(xué)霸果然從小就是學(xué)霸， 難怪長大考上了清華的本和清華的碩。

    現(xiàn)在想起這句話，她自動提取的關(guān)鍵詞是「八十年代、六十塊、正版」。

    老板好像還說了一句， 當(dāng)時賣得特別火爆，第一次去買都沒買到，是給了定金以后的下下個周日去才拿到貨的。

    安夏聽說過變形金剛的傳奇， 孩之寶公司為了賣玩具，專門拍了這部片，為了進(jìn)大陸，連播放權(quán)都是免費(fèi)送的。

    可是……最近引進(jìn)的動畫片就那么幾個，并沒有變形金剛呀。

    不過，算算時間也近了，安夏抓住了在家啃西瓜打牌的孫志。

    “你知道變形金剛嗎？”

    “不知道?！?/br>
    “快去找孩之寶公司要授權(quán)！”

    “啊？”孫志一臉懵逼。

    最近他都被安夏推著走，狀態(tài)就好像承天寺那一夜，被蘇東坡瘋狂弄醒的張懷民。

    安夏讓他找孩之寶公司，他真去找了。

    聊了幾句就掛掉，孫志過來匯報情況：“他們說，去年他們就把大陸區(qū)域的正版玩具生產(chǎn)許可授權(quán)給了一個香港人。”

    “玩具包括什么范圍，文具算在里面嗎？”安夏問道。

    孫志愣在那里，他沒問。

    安夏扶額，這點(diǎn)意識都沒有，就算他的工廠質(zhì)量管理過硬，也只能茍延殘喘混口飯吃，做大做強(qiáng)是不可能了。

    想她當(dāng)年在公司里當(dāng)卷王的時候，聽到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跟提高她的業(yè)績似乎可能有點(diǎn)關(guān)系，都要湊過去打聽打聽，誓要把那個項目搶過來。

    她還是個領(lǐng)工資的，最多領(lǐng)獎金的時候好看一點(diǎn)。

    孫志是老板啊，老板，每產(chǎn)生一分錢的剩余價值都是他口袋里的，居然一點(diǎn)都不積極。

    孫志在安夏的威壓下，怯怯地打了第二次電話，這次問清楚了，授權(quán)的就是單純的玩具，也就是動胳膊動腿，就能從人變汽車，再從汽車變成人那種。

    大概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積極，在努力。

    孫志還問了那個香港人的名字，以及他們玩具生產(chǎn)廠的地址。

    “就在佛山的鹽步鎮(zhèn)，永南玩具廠。”

    安夏揉了揉額角：“所以，你剛才，有沒有問孩之寶公司，能不能把文具的授權(quán)給你？”

    “?。颗丁?？”孫志的笑容再次僵在臉上。

    他完全沒想到。

    安夏現(xiàn)在很想打人。

    經(jīng)歷了這么多，孫志想通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可以強(qiáng)求的，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一步想不到，處處落后于人。

    他想通了，在最朝氣蓬勃，積極進(jìn)取的八十年代，孫志同志，決定正視自己的不足，找準(zhǔn)自己的賽道，做出正確的選擇——躺平。

    孫志把關(guān)于變形金剛的授權(quán)問題全部交給安夏，掙來的大頭給安夏，他愿意做一個無情的開票機(jī)器。

    安夏親自拿起電話，與孩之寶討論這個問題。

    “是的，我想談?wù)勱P(guān)于衍生產(chǎn)品在大陸的生產(chǎn)和經(jīng)營權(quán)?！卑蚕恼f。

    對方態(tài)度不錯，跟安夏說了一個大概的范圍，湊在聽筒旁邊的孫志倒吸了一口涼氣。

    授權(quán)費(fèi)把他賣了都不夠。

    安夏不慌不忙繼續(xù)談，還說周一去親自拜訪。

    掛了電話，孫志狐疑地問：“你有錢？”

    “沒有?！卑蚕默F(xiàn)在也掏不出來這么多錢，要是「哇哦」大賣了還差不多。

    “那你……”

    “你還記得，你電腦上的這個軟件，也沒付我錢吧！”安夏拍拍孫志的電腦。

    “嗯？”孫志下意識地向后挪開一點(diǎn)，難道安夏現(xiàn)在想來討債？

    “還記得你當(dāng)時怎么說的嗎？說支付方式好商量。哎，那個時候你怎么那么聰明，現(xiàn)在像個傻子？你有兩種人格嗎？”安夏恨鐵不成鋼。

    “咳，那你周一還要跟廠里請假嗎？”